柳敬亭第二天起得很晚,不过居然赶上上午的第一节课,不过他在课堂上睡着了。
那是一节世界文学史课,讲课的是一位中年女教授,喜欢爽朗大笑,属于那种讲课能把自己逗乐的奇人。
她上课也很有一套,讲理论性的知识从来不超过十五分钟,其余的时间会给大家朗诵作品,或者让同学们自己到讲台上发言,辩论。
因为存在着这种互动性,所以王教授的课,睡觉率向来偏低,不料今天柳敬亭居然不走寻常路,只表演了五六分钟的认真听讲,就开始呼呼大睡。
王教授看到柳敬亭出席今天课,本来还挺高兴,结果遭受这种落差打击,心里难以平衡,当下停止讲课,叫了柳敬亭一句,成功把同学们的目光转移到睡觉人的身上,坐在旁边的同学忙拍了他一下,说:“王老师喊你。”
柳敬亭挥挥手,调整了一下睡姿,继续。
王教授皱眉,正要讲话,突然一个女生说:“王教授,让他睡一会吧。”
大家看向讲话的女生,顿时震惊,因为接话的赫然是班长孟婷婷。
孟婷婷秒拉全部仇恨,尴尬一笑,说:“他太累了,昨晚说又要开两个连载呢。”
很快有人应和,显然柳敬亭那条微型博博已经广泛传播开。
王教授道:“有必要这么拼?”摆了摆手,“算了,那就让他睡吧。”
即便是平时不关注相关新闻,在办公室听到其他老师议论,对柳敬亭的事情也多少了解一些,知道他正在做一部电视剧,知道他刚刚拿到国际推理小说冠军,获得英国骑士勋章,手里同时有四五个连载在写。
当然。王教授也知道柳敬亭现在正遭遇这麻烦事,这两个新连载,何尝不是一种无奈之举?
班长说得对,这个学生太累了。
而且换个思路想想。当有一天,柳敬亭从万象毕业,成为世界级的大名人,她可以跟后来学生说,某年某月某日,柳敬亭在我的课堂上睡觉,我念他创业艰难,没有追究。
不失为一件自嘲式的美谈。
于是,课堂上出现这样一幅很多人熟悉无比的和谐画面:老师在讲台上绘声绘色地读书,部分同学们在认真听讲。某个同学趴在课桌上睡觉。
然后,柳敬亭睡了整整一上午,口水流了一桌面。
这个画面很快出现在八卦楼上,提前成为美谈。
“身为浪漫的骑士、世界杯冠军得主,睡觉居然流口水。”
大家欢乐地吐槽着那张“柳敬亭冬睡口水图”。
最初不为多数人关注的柳敬亭。如今毫无争议地成为万象风云人物,成为八卦楼最为知名的版宠。
这张“口水图”更是将这种氛围推向*,再次印证了那句“自古版宠皆口水”的真理。
……
经过上午的充足休息之后,柳敬亭先去办公室跟王教授道歉和道谢,接着去了《匠录》办公室。
说起来也是奇怪,不知是不是彼世界形成的习惯,柳敬亭在课堂上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连梦都不会做一个。
刚到办公室,就看到青椒、徐晴和常有道围着会议桌辩论什么,桌上摆着两份稿件。
“老常你今天没去上课?”柳敬亭问。
大家这才注意到主编到了,除了青椒想站起里打招呼被柳敬亭制止,徐晴和常有道再次投入到辩论中。
柳敬亭在椅子上坐下,侧头低声问青椒:“你们在讨论什么?”
青椒把桌上的稿件拿过来。递给柳敬亭,说:“今天早上我在审邮箱投稿,看到这篇,感觉很奇特,虽然模仿你的风格。但是看着不别扭,有明显的创新意识,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青椒的回答很正式,且略有些紧张,毕竟面对的是古庸生,而且还是自己的老板。
柳敬亭看着稿子,心中暗道:“青椒能看出这份稿件的奇特和创新,足见能力。”赞许地点点头,问:“这份呢?”
“这是常主编的接到的投稿,也很不俗……”
常有道这时转过头,接道:“岂止不俗,简直能以假乱真?”
“怎么说?”柳敬亭问。
常有道答:“篇幅虽然不大,但文笔、情怀、人物关系、趣味无不模仿得惟妙惟肖,如果你没有宣布会再开两个连载,我甚至以为这真是你的稿子。”
柳敬亭“大惊”,重新认真看了一遍稿子,说:“有这么神奇?”
“就有这么神奇。”
“那你和晴姨在讨论什么?”
徐晴道:“他说这篇小说是对你的高仿,我不赞同,我认为这部小说有自己的想法,首先时代背景就没有选择特定的历史朝代,其次场面描写也不宏大,不要说《射雕》,跟《书剑》都差着一大截,至于你之前念念不忘的各种奇情虐恋,这里也没可能涉及。”
常有道接道:“还只有一万字,后面的情节难以预料,而且这类小说本就慢热。”
“这是小说氛围的问题,对情节和基调的掌控力是成熟的作者的标志。”
“没错,但是,人物要有所发展是成熟作品的标志,主人公起初怎样,中间经历什么事情,最后又怎样,这里面要有变化,就比如郭靖,他最后领悟到真正的大义,就是变化。”
徐晴还要说话,柳敬亭笑着截问道:“你们就说能不能录用?”
“当然能!”徐晴和常有道齐声道。
“至于青椒这篇,要你来裁夺一下。”
“这篇有什么问题?”
“我怕读者无法接受。”
青椒接道:“喜欢的会非常喜欢,不喜欢的会非常讨厌,极端化。”
柳敬亭大感安慰,分别点了两份稿件一下,说:“都用了。我们杂志本就是不拘一格。”
三人都点头赞同,看来心里也是早有决定。
“然后,我们来说说你的两个新连载吧,”徐晴说:“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柳敬亭想了想,说:“那时哪里知道你们能收到合适的稿件,早知道我肯定不会这样做。”
“可是话已经放出去了……”
“没事啦,我已经在写,而且,我早就想写了。”柳敬亭轻描淡写地说。
徐晴叹道:“年纪轻轻,何至于这么拼命,璐璐会生气的。”
柳敬亭笑道:“难怪早晨跟她打招呼,她不理我。”
“而且,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本杂志,你一个人要承担四个连载,”徐晴大摇其头,“太不可思议了。”
常有道补充道:“加上福尔摩斯,五篇。”
数据一旦具体,感触更加清晰,大家看着柳敬亭,眼神复杂。
柳敬亭微笑着看着桌上的两份稿件,一个封面写着《欢乐英雄》,一个写着《侠客行》,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