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八百……”郑明会、陈泽沼、叶猛汉、甄长龙、猴科长等五个人嘴里念叨到第三遍，整个人脸色苍白瘫痪在地上。
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知怎么的，尚生贵憋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憋住，哈哈哈大笑开，他这一开怀好笑，笑崩了陈泽沼、郑明会、叶猛汉、猴科长、甄长龙五个人的神经。
本想害人，结果害到自己头，郑明会、陈泽沼、甄长龙、猴科长、叶猛汉也是聪明过头，本事也大的离谱。
出了市委，陈泽沼、郑明会、甄长龙、叶猛汉、猴科长五个人在一个偏僻路边蹲下，瘫成一团，窒息缺氧。
陈泽沼说：“我们今天彻底失算了，这是摆在桌面上诬陷胡耀颢那个婊崽，被抓住把柄。”
猴科长说：“都是张志熊那个妻管炎害的。你们说说，不就是一个技术落工程部副主任吗，他娘的，摆什么威风，神气什么，还装洋气——拜拜，拜拜他娘娘个头。”
叶猛汉说：“妻管炎就是一个孬种，堂堂一个男人这么没骨气下贱，还带着老婆去向人家认错、赔罪，给祖宗丢脸。我说嘛，凭他天天一张哭丧的脸，还能比我们强，呸——”
郑明会说：“我们这次最大失算是，没有打探到内情，市政府居然愿意花三百五十万去买那么一个刚办起的小厂，今天才闹了个天大笑话。胡耀颢连三百万送到他手上，他都不要，哪会要张志熊那个妻管炎的八百块。要是知道这个内情，我们也不会把拜拜听成八百。”
甄长龙说：“你们听出来没，张志熊那个妻管炎当上技术工程部副主任，权力在赵中手上。看他们以前天天混在一块，如同同穿一条裤子，赵中那个马大哈哪能不拉他一把呢。”
叶猛汉说：“是啊，就是这么回事。白杨华当着尚书记面前说的明明白白，赵中要是不让张志熊这个妻管炎当技术工程部副主任，胡耀颢那个婊崽也不能强压。赵中也是股东，他和胡耀颢平起平坐，他当然要安插自己的人。”
明白了这一切，这几个人感叹朝庭有人好做官呐。
又是到了每月十五号，这是以前农用机械厂管理人员每月领工资日子，陈泽沼、郑明会、叶猛汉、猴科长、甄长龙五个人想象丰富又可爱，想以领工资作借口，去试探胡耀颢对他们的态度，看看是不是真的把他们从电子工业机械厂一脚踢出去了。
下起了雨。
雨滴嗒滴嗒下，屋外是一个茫茫世界。
好在大雨到来时，陈泽沼、郑明会、叶猛汉、甄长龙、猴科长等五人赶到了电子工业机械厂，要不然他们今天非被淋成一只落汤鸡。
出师不利，看来，他们今天要倒霉。
果然，一到工厂大门口，这几个人被门卫拦住。
门卫拉着脸，很铁面无私的作派，以前对郑明会、陈泽沼的畏畏缩缩、点头哈腰已经随风去。
不知是得到了最高批示呢，还是他自个儿杜撰，门卫呵斥眼前四个人，他们不是电子工业机械厂的人，外人不允许随随便便踏进工厂半步，这是厂规懂不懂？
“谁说我们不是农用——不是电子工业机械厂的人？”叶猛汉不知死活耍赖着他可怜巴巴的残存粗暴，刚想说农用机械厂，一想不对劲，赶紧改口。
……哈哈哈，门卫发出几声冷笑，把手一伸：“你们说自己是电子工业机械厂的人，拿胸卡来？拿出胸卡，我便放行。”
“胸卡是什么东西？”猴科长不以为然。
忍不住，门卫又一阵哈哈哈哈好笑。“这个东西，你们没见过吧？”门卫很得意很威风指头点了点自己胸卡，轻蔑盯着五个阶下囚。见五个人傻头傻脑盯着他胸卡看，门卫怒目一瞪，吆喝一声：“没有是吧，那就快滚。”
几个人是连听都未听说过，叫他们到哪里去找。
“和老……”郑明会见势不妙，顾不上往日威风了，他以前一直喊门卫和老头，“和老”二字刚出口，他晓得自己今天再不放下身段尊重这个守大门老头，这道门槛休想进得去，慌忙改口：“老和，看在以前的情面上，让我们四个进去吧。”
已经进了值班室，门卫从窗口探出头，臭着脸怒斥：“让你们进去，说的比吃饭还容易。那几个月被你们害的我拿不到工资，老伴都没钱看病。哦，你们说放你们进去就放你们进去啊，胡司令怪罪下来，谁替我承担，靠你们吗？”
今天这一关要是过不了，五个人心头明白自己没戏唱了，反正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地步，只能抹去脸上唾沫，夹起尾巴做人，
死皮赖脸轮流哀求门卫。
或许是被五个人惹烦了，门卫最后放行，但要五个人遵守厂规，否则，对他们不客气。
进了出纳室，五个人看到的——仍然是不好惹的肖银凤。
这个时候，肖银凤正在做帐，白皙的纤纤巧手在算盘上龙飞凤舞，发出一阵清脆的噼吧噼吧噼吧响声，五个人看的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根本看不出一个名堂。
“喂，小肖，我们的工资。”叶猛汉歪着头，眼睛冒火，但说话变得娘子腔了，不敢耍上一回淫威。
是故意不理睬呢，还是根本没听到，肖银凤眼皮不抬一下。
狗日的，现在脸盆放在地板上——没架了吧，还敢在姑奶奶面前撒淫威，看我今天不扒了你们一层狗皮。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东西，姑奶奶不给你们二两棉花称称，你们以为姑奶奶是豆腐。你们不是要开除我吗？开除吧，姑奶奶等着呢。肖银凤打算盘的手没有停，心底里头咒骂同时，脸上露出鄙视神色。现在一瞥见这几个人，肖银凤心头痒痒的，好想狠狠揍他们一顿。
胜者为王，小不忍则大乱。
直到陈泽沼、郑明会一前一后不得不违心叫一声肖老板，肖银凤才眼皮一动，眉毛往上一挑，想到曾经遭到的污辱，不由得怒火心烧，恨不得活剥这一伙人的皮。
鄙夷一瞪面前五个家伙，霍地站起，肖银凤举手一一指着他们，怒斥大骂：“你，你，你，还有你，你们这五头狗公，这是姑奶奶办公室，不是你们撒野地方，全给我滚出去。”
平白无故被一个黄毛丫头当面骂作狗公，气得他们一个个头顶冒烟，又不敢还嘴。
——冰云土话，骂狗公比骂狗还要羞辱十二分。
“喂，厂长阁下，你们不会是来开除我吧，哇，我好害怕哟——”肖银凤实在是一个惹不起女孩，继续冷嘲热讽：“人家袁世凯少说当了八十三天真皇帝，可你郑明会、陈泽沼、猴科长呢？咳，实在太窝囊，看看你们，你们一手拉上来的出纳，没机会摸我的算盘，就被一脚踢出我们电子工业机械厂。嘬嘬嘬，多可怜一个妞，面子被你们这群狗公咬毁了，叫她怎么做人哟。”
“你——”郑明会双脚直打哆嗦，差点要站不稳。
“哈哈哈……”看到失火唱山歌，肖银凤一阵爆笑。只要这几个人一刻不离开她办公室，她就一刻不会放过他们……
什么，来领工资？你们是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呀？肖银凤忍不住发出嘲笑、讽刺、挖苦。她血口喷人，那又怎样，可恨他们当权时太猖獗专横，太心毒手辣，要置她于死地：“你们没想到吧，电子工业机械厂被我们收购后，厂里都给每个人在银行开了户头，工资一律从银行直接拨到每个人户头上。”
为什么他们没有？
为什么？不为什么，因为他们不是电子工业机械厂的人，农用机械厂早已在他们手上倒闭了。
还嫌不过瘾，肖银凤捣出猴科长的丑事：“猴科长，听说你有一个脸蛋长得蛮不错的女儿是吧，可惜的哟，那种破鞋一个的女人，不看看对相是谁，去勾引人家胡司令，胡司令咋会看的上咧。我看呀，猴科长，叫你那女儿去做鸡养你，还差不多哩，哈哈哈……”
“你，你，你……”猴科长两眼翻白，口流白沫，昏了过去，他下场比其他人都要惨，连自己女儿名声搭了进去。
从电子工业机械厂出来，叶猛汉欲哭不能，他恨，恨郑明会、陈泽沼，他们两个左一个有他们担当着右一个有他们担当着，绝对不会有事。结果呢？两头落空。
陈泽沼、郑明会脸色绿了，耷拉着脑袋瓜，眼皮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