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初见司马懿
曹铄吐了口气。
原来,找自己是因为这事!
当然,他也不怕。
事情已经做了,迟早要面对的。
曹铄道:“我记得。”
“吴侯印信,我没有带过来。”
“孙策家眷,我也没有带到许都,而是留在了吴郡,之后会送到庐江去。”
“你要的七万精兵,那更是不可能的。”
“庐江、九江和江东三地加起来,也就七万多一些将士。”
“而如今,荆州入侵豫章,都打到了柴桑,我不可能不留兵。”
“我只能派人镇守那里抵抗。”
“否则,让荆州占了便宜,夺了江东,且不说我一番努力白费。”
“荆州拿下江东,那朝廷就别想再夺回江东了。”
“至于庐江和九江那里,我也得留兵。”
“荆州和袁绍是联盟。”
“我要是不留兵,荆州趁我们和袁绍开战之际,入侵庐江和九江,那也不堪设想。”
“精打细算之下,我尽全力带回来了两万精兵。”
“其中,还有高顺的一千陷阵营。”
“这一千陷阵营的所有装备,都是我向庐江和九江当地的乡绅士族借的。”
“我可以摸着胸脯说,我已经尽力帮助了。”
“试想下,如果我没有夺下江东,袁绍来袭,我们就只能束手就擒吗?”
顿了顿,曹铄补充道:“对了,江东这么快就被拿下,是因为江东的士族反叛,逼迫孙权投降。为了防止类似的叛乱发生,我将江东的官员和庐江、九江的官员对调了下。”
曹操转过身,死死地看着曹铄,仿佛要从曹铄身上看出点什么东西似的。
曹铄目光直视着曹操,也不躲闪。
从穿越到现在,他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曹操的事情。
又何惧曹操对自己这个儿子下手?
尤其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
他唯一能够被曹操抓住把柄的地方,就是他是穿越者的身份。
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事,也不准备说这事,曹操又怎么可能知道?
也就是说,问心无愧了。
父子俩对视。
四周的空气近乎都要凝滞。
好一会儿,曹操的脸色才平和了一些,问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可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这么做的。”
曹铄脸不红心不跳地道:“的确不是我自己想到这么做的,是庐江、九江和江东的那些官员告诉我这么做的。”
“他们告诉我,只有这样,庐江、九江和江东三地才能安稳。”
突然,曹铄挠了挠脸,有些“心虚”道:“他们,他们还对我说了几句话,我不怎么好意思说。”
曹操冷冷道:“说!”
曹铄这才道:“他们还说,朝廷可以派官员去上任。但是,能不能胜任三地的官位,那就不知道了。或者,有可能被架空。”
“毕竟,这三地之前也不属于朝廷,当地的百姓,对官员有自己的要求。”
“就说江东,虽然孙策生前打下了江东,但是,他本身并不受江东乡绅士族欢迎。”
曹操眯着眼睛,看向曹铄的眼睛里闪过一缕寒芒。
这次子,竟然用当地士族来压制自己!
这是明知道自己腾不出手来!
曹操气得就差抬手下去了。
可终究,他还是将怒气压制了下去。
如今这情形,父子反目成仇并不是好事!
尤其是那些官员,除了极少数还站在自己这边,其他的人,心早已经飘到袁绍那里去了。
曹操对曹铄道:“不错,我曹家如今也算是出了一个麒麟之才。”
曹铄道:“父亲过奖了。”
曹操又道:“如今你只带了两万精兵过来,而我从其他地方抽调的士兵,也就刚好三万出头。两者合计,也就五万出头。”
“可袁绍入侵,据说至少十五万之众。”
“这数倍兵力的差距,怎么弥补?”
“想过没有?如果战败,我们曹家一家老小,一个都不会存在于世。”
曹铄道:“我相信父亲的能力,一定能够战胜袁绍。”
曹操笑了一声道:“哦?你这么肯定?就连我自己,也完全没有信心。”
曹铄道:“此次抵抗袁绍入侵,我会跟着父亲一起去。如果父亲战败,我就自刎当场。”
曹操眼睛里的阴冷,随着曹铄这话一出,柔和了不少道:“不需要你这么做。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曹铄道:“我们父子本就是一体。父亲好过,我们作为子女的才能好过。如果父亲不好过,我们也跟着遭殃。”
曹操沉默了下来,打量着曹铄。
好一会儿,他才道:“你回去休息吧!”
曹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曹操看着曹铄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他的心里十分矛盾。
一方面,这个次子的成长太过迅速、突然,让他这个作为父亲的都感觉到害怕。
可另一方面,毕竟是他的儿子。
刚才,曹铄说自刎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灵魂的战栗。
难道真要逼自己的儿子惨死吗?
他绝对做不到!
不管是长子还是次子,都是从小就没有了母亲的人。
自己也常年在外,很少陪着他们。
如今,只是因为要维持长子的地位,就要铲除次子,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夜色降临,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停在他身边。
赫然是贾诩!
贾诩朝曹操行了一礼道:“司空。”
曹操背对着贾诩道:“我会不会太狠毒了一些?对自己的儿子,我也能使出如此计策。”
贾诩道:“至少这样,能够让几位公子都保住性命。”
“二公子也是如此。”
“一山不容二虎。”
“二公子表现出的能力,太过突出,大公子暂时无力遏制。”
“而且,以他的心性,恐怕也不愿意对二公子动手。”
“既然如此,由司空你出手,再恰当不过。”
“至于司空不忍,可以时常温顾史书。古人的血的教训,时常在警示后人。”
曹操闭上眼睛,许久,才道:“就暂时这样吧!”
再说曹铄回到大厅,没有直接回屋子。
叫上纪灵和护卫,曹铄直接赶往郭嘉府邸。
一来,徐庶除此到许昌,自己作为东道主,也必须去安抚一下。
二来,他想和徐庶、郭嘉说说刚才和曹操的对话。
他总感觉曹操今天的反应表现得过于冷静。
他要和徐庶、郭嘉探讨下。
赶到郭嘉府邸的时候,竟然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陌生人。
是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穿着锦衣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正在和郭嘉、徐庶说话。
一边说话,他一边抹着眼泪,似乎极为伤心。
曹铄让纪灵和护卫守在外面,走了进去。
郭嘉见状,对中年男子指着曹铄道:“司马公,这是二公子。”
又对曹铄指着中年男子道:“二公子,这是河内司马公!”
河内司马公?
河内?司马?
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应该是司马懿被曹操强行征召,结果司马懿以中风为由,给拒绝了!
想到司马懿,曹铄暗暗翻了个白眼。
他对司马懿的人品真是不敢苟同。
且不说他后代引起的八王之乱,结果导致五胡乱华。
就说他本身,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前脚刚刚签下洛水之盟,后脚就将曹爽一家杀个鸡犬不留。
就连小孩都不放过。
司马懿这种人,人品就没有任何下限可言!
可再不喜欢,却不得不承认,司马懿还是很有才华的。
既然今天碰到了,就试着把他弄到手下看看。
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自己手底下的人,不管是陈登还是徐庶,都是站在太阳底下的人。
有些阴暗的事情,总要有人做。
这司马懿,就适合这种。
当然,前提,是能让他到自己手底下。
庆幸的是,司马懿现在还年轻,应该才二十来岁,经验不是很足。
换做年老的司马懿,别说弄到自己手下了。
曹铄恐怕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司马懿给嫩死!
他可没有信心压制住老奸巨猾的存在。
司马防听郭嘉这么介绍,忙行礼道:“见过二公子!”
曹铄回了一礼,明知故问道:“司马公怎么会在祭酒这里?”
郭嘉道:“司空想要征召司马公的次子仲达。但是,不幸的是,仲达竟然得了风痹症,身体不能起居。”
“司空于是让司马公将仲达送到许都来,派御医诊治。”
“可惜,御医也无法治好。”
“司马公今天来这里,就是和我告别的。”
“他已经得到了司空的准许,带着仲达回河内养伤。”
司马防抹了下眼角,声音有些哽咽道:“家门不幸。”
曹铄戏谑地看着司马防道:“说来巧了,我学过一些医术,曾经还治好过一些小动物。司马公,既然有缘,不妨让我去试试。”
郭嘉:“......”
从来没听过曹铄会医术!
司马防心头一跳,忙道:“哪里敢劳烦二公子出手?”
曹铄对司马防道:“无妨啊!司马公,在前面带路吧!”
司马防还要劝。
曹铄冷不丁地道:“难道司马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让我知晓?”
郭嘉:“......”
徐庶:“......”
这曹铄突然冒出这种话来,绝对不正常!
司马防额头沁出一点冷汗。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明明和这二公子是第一次相见才是。
为什么却有种二公子知道秘密,然后咄咄逼人的感觉?
曹铄见司马防没回应,沉声道:“既然如此,我去跟我父亲说,让父亲带我过来!”
司马防忙道:“既然二公子如此客套,那就只能劳烦二公子了!”
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郭嘉和徐庶见状,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跟着司马防到了司马防如今的住处——司马家在许都的一处房子。
还在远处,司马防就咳嗽了几声。
曹铄暗暗笑了一声。
果然如历史一般,这司马懿是装的风痹症!
现在这司马防在这里装腔作势。
可惜,你却不知道,此次来的人,却不是你能以正常人衡量的。
曹铄等人跟着司马防进入房子。
在东厢房的卧室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躺在床上,盖着被子。
司马防当先进入房子,快步上去道:“仲达我儿,二公子据说略通医术,要来给你看病。”
仲达,司马懿的表字。
躺在床上的司马懿听父亲司马防这么一说,立马就要爬起来。
然而,上半身刚刚起来,司马懿就在那里龇牙咧嘴,额头甚至出汗了。
那模样,看起来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一般人还真会被吓到。
司马防见状,滑落泪水道:“仲达我儿,别起来了。你下肢因为风痹症动弹不了,御医来了都无法治疗,司空都确认过的,二公子不会怪罪你的。”
司马懿咬牙道:“父亲,不行,我必须行礼!你扶我起来,父亲!”
下一刻,却见曹铄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
曹铄拔出腰间的佩剑,笑着对司马懿道:“我这治疗风痹症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切掉下肢。要不要,试试?毕竟,死马当活马医嘛!”
司马懿挣扎着要“起来”的动作瞬间僵住。
司马防也吓了一跳,忙道:“二公子,这,这事不好开玩笑的!切掉下肢,那人不就废了?”
曹铄冷笑道:“你次子本来就得了风痹症,下肢无法动弹。那切掉,和不切掉,又有什么区别?”
司马防还要狡辩。
床上的司马懿却叹息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在郭嘉愕然的目光中,匍匐着道:“二公子慧眼,还请恕罪!”
司马防瞪大着眼睛,一无法置信地看着曹铄。
自己这次子一向聪明。
他这么做,就说明,这二公子看穿了他们父子的伎俩。
这二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自己父子装风痹症,甚至都骗过了司空!
却骗不过这个更年轻的二公子!
司马防也忙松开司马懿,下床,匍匐在地道:“请二公子恕罪!我父子非是想欺骗司空和二公子,而是我们实在是不想卷入是非之中,我们只想在河内做富家翁,吃喝不愁即可。”
曹铄将佩剑插回剑鞘,道:“听没听过一句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你们身为世家,尚且只知道做个富家翁。”
“你让其他一无所有的百姓又怎么做?”
“而且,当天下真的无可救药之时,你们觉得你们就能幸免吗?”
“大家都在一个江山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司马防还想说。
曹铄却不容他说下去,而是道:“我父亲今天给我介绍了他的三个义子,又逼问了我关于江东的事情。最终,他却什么也没有做,显得异常平静。你们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司马防和司马懿父子悄悄抬起头,互相对视了一样。
司马懿点了点头。
司马防叹了口气。
司马懿这才对曹铄道:“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二公子的事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司空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相反,他下了一盘很大,很残忍的棋局。”
郭嘉看了一眼司马懿,呵斥道:“仲达,不要胡说八道。”
曹铄看向郭嘉。
郭嘉迎着曹铄的视线,脸色有些复杂。
曹操对他的看重,让他不想做出任何违背曹操的事情来。
可是,他也非常喜欢曹铄这个二公子。
和曹铄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最放松的。
他一向不喜欢繁文缛节。
而只有在曹铄身前,他可以放纵自己,不顾忌这些。
而且,他真的很佩服二公子的奇思妙想。
那奇怪的阿拉伯数字。
那精妙的回回炮。
这都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他也早想过司空会和二公子闹冲突的时候。
因为,司空的继承人选,从来只有一个。
那就是大公子曹昂。
文武大臣也都默认了。
却没有想到,司空和二公子父子会这么早就走到这一步。
他有一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感觉。
终究,郭嘉看了一眼曹铄,退了出去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没有看到。”
曹铄看着郭嘉离开,心里也有些沉甸甸的。
郭嘉,并没有选择自己。
其实也能理解。
曹操才是他真正的伯乐。
一直到郭嘉离开,曹铄才问司马懿道:“继续。”
司马懿继续道:“司空想做的,恐怕是利用他三个义子来达到打压,甚至伤害二公子的目的。”
“他公开让二公子和三个义子相见,就是想告诉二公子,这三个义子也是儿子,你不能过分伤害他们。”
“毕竟,司空是有名的厚爱家人。”
“二公子如今得到了江东,而且明显不想还给朝廷,那实力就已经远远超出了大公子等其他公子,尤其是大公子。”
“这和司空想让大公子继承他的位置相悖。”
“那么,二公子的实力必须得到削弱,甚至打压。”
“司空自己不方便出手。”
“一来身份限制,二来如今危机形势。”
“那么,三个义子,如果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出手了,二公子怎么做?”
“二公子一旦出手,哪怕随便出手,就有大臣会为维护这三个义子而诋毁二公子,将二公子置于不利之位。”
“因此,二公子不得不忍着,只能任由他们出手。”
“而司空借他们三人步步压缩二公子的地位。”
“因为这都是他们所作所为,不是司空所为,因此,二公子也无法对朝廷,对司空埋怨什么。”
“一直到二公子的地位和实力被压缩到极致,届时,司空或者朝廷再出手,放逐这三个义子,甚至杀死他们。”
“一来,他们三人是死是活无所谓了。”
“二来,二公子地位和实力已经被打压,司空或者朝廷的目的已经达到。”
“而大公子此时再以雷霆之力再出手,二公子你就无法阻挡。”
“现在创造的良好局面,也就只能白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