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曹操哭了
曹操听到男子这般称呼自己，愣了下，却又立马回过神来，笑着走上去道：“好久不见，子远！”
身后的曹昂神色有些不舒服，嘀咕道：“谁啊，这是？这么不客气！”
曹铄低声道：“许攸，南阳人，父亲年少时的玩伴。”
曹操也听到了曹铄的话，有些意外。
这次子，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曹昂也颇为惊讶道：“弟弟，你怎么知道？”
曹铄道：“平日里聊天的时候，会聊到一些。大哥你经常跟着父亲出征，没有时间管这些小道消息，很正常的。”
曹昂嗯了一声。
曹操和许攸互相行了一礼。
许攸拍了拍曹操的肩膀道：“阿瞒，你真是出息了。”
“想当初，我们、袁公一起谋划灵皇帝的时候，你胆子很小，虽然为骑都尉，却什么都不敢做。”
许攸感叹道：“没想到，胆子最小的你，现在都做到这份上了。”
“司空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了。”
四周的官员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还在各自聊天。
曹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颇不是滋味。
郭嘉叫来的人，很明显，都是自己的心腹。
如今，自己被如此欺辱，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人为自己说话。
许攸见曹操在看其他人，戏谑道：“怎么，不服气？我说错了不成？”
曹操回过神来，强笑道：“没错没错，你说的都是对的！我哪敢不爽？相比于本初和你，我这算什么东西？就是小打小闹而已。”
许攸右手指着曹操，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就知道你不服！但是，我就得说你！”
“阿瞒，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不服你也没有办法！”
“不服你也得憋着！”
“袁公现在坐拥四州之地，百万之众，不是你可比的。”
“你最好的结局，就是投降。”
“以我和袁公跟你的关系，还能亏待你不成？”
“到时候，怎么也得给你一个郡守当当。”
曹操陪笑道：“是是是，你说得都是。”
看向荀彧等人，曹操道：“给使者入座啊！”
许攸却摆了摆手，拉着曹操就走向首位，和曹操一起坐下去道：“你我什么关系？那么客套！我坐你一起就行！”
众官员依旧没有人吭声。
曹昂却忍不住，呵斥道：“放肆！我父亲身为司空，你又是什么身份？岂由你——”
许攸打断曹昂的话，笑道：“阿瞒的儿子？看起来鲁莽得很！信不信，我抽你一耳光，阿瞒都只能看着！”
“还跟我讲身份！”
“想当初，我跟你父亲一起玩耍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呢！”
“说我放肆，你这个做晚辈的，又不放肆？”
看向曹操，许攸冷冷道：“怎么，阿瞒，你就是这样教导儿子的？”
曹操瞪了一眼曹昂，忙道：“子远，都是孩子而已，你跟他计较什么。你坐我旁边，你看我说什么了没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在，哪由得他这个做儿子的来指手画脚。”
许攸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还是阿瞒你有见识！”
从一旁的案几上取过一杯茶水，许攸啜了一口，继续道：“说实话，这也就是阿瞒你，我才毛遂自荐，亲自来劝降你的。”
“换做其他人，我还懒得走了。”
曹操连连道：“是！是！子远你说得对！”
许攸放下茶杯，毫不掩饰得意之情道：“我跟你分析分析你和袁公的差距。”
“袁公坐拥四州之地，精兵百万，旗下名士众多。”
“再加上他是四世三公之后，朝廷文武百官，尽是他家里的门生故吏。”
“只要他一招手，文武百官还不欢呼？”
“再看看你，阿瞒，不是我说你，你身份如何和他相比？”
“再说这几年，你在朝廷的所作所为，多少官员不服，你不可能不知道。”
“而你的实力，你现在虽然拥有兖州、豫州、徐州，再算上一个扬州。”
“可你自己扪心自问，你能调动多少兵马？”
“扬州不说，一个荆州都能压得你死死的。”
“其他地方，你能比得上袁公？”
“这次袁公只调集了十五万精兵，就让你节节败退。”
“这要不是袁公顾念旧情，让我来劝降，他直接像弄死公孙瓒一样弄死你，何须这么麻烦？”
“我在袁公那里，袁公经常说，他现在还经常会做梦梦到当初和你一起抢亲的嬉戏场景。”
很多人都沉默不做声。
一些人直接赔笑起来。
曹操低头，点了点头道：“多谢本初兄记挂。”
许攸见曹操如此神情，切了一声道：“我知道你，阿瞒，你性子一直要强，你一直不服气别人。”
“虽然胆子小，但是你野心可不小，而且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之前讨伐董卓，你非得堵人家退路，不听袁公的话，结果被人家徐荣打得全军覆没，你自己的小命都差点难保。”
“这次，我跟你说，你不听劝，你还会重蹈覆辙！”
“我就戳穿你当今的尴尬局面。”
“你看似挟天子，威风凛凛，但是，你也就只有一个名头而已。”
“最终一切，其实都表现在真正的实力上面，不是光名头有用的。”
“假设一下，你现在不投降，拼死反抗。”
“袁公十五万精兵马上到达黎阳。”
“这十五万精兵，你怎么对抗？你有多少兵马对抗？”
“以你现在的局势，你全部兵力调上去，都未必能挡住吧？”
曹操点了点头。
许攸道：“假设，你全部派兵力上去，且以最大能力估摸你，你和袁公这十五万精兵旗鼓相当。”
“那你还有其他兵力应对其他战事吗？”
“你许都这里，必定城内空虚吧？”
“这个时候，袁公随便派一支轻骑，千里袭杀，你能挡得住？”
“还有，现在你拿下了扬州，可扬州必然不稳固，根本无需荆州大动干戈防备你！”
“现在荆州只派了江夏的兵力，就让扬州疲以应对了。”
“这个时候，从荆州派遣一支大军直插许都，你能抵抗吗？”
曹操还没搭话，许攸拍了下巴掌，摊手道：“诶~你对抗不了，明白？你压根就没有那个实力，知道不？”
“来的时候，我就建议袁公联合荆州，这样搞你！”
“但是袁公说，他不想让你太过难堪！你们是兄弟！”
“他愿意给你个体面的机会！”
“我好歹跟你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我建议了一次，自然不会再建议第二次。否则的话，我们俩从小的感情怎么说呢？”
曹操抬起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明白了，子远，非常感谢你还记得我们的情谊。不过，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容我想几天，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行吗？”
许攸这才站起身道：“没事没事，你慢慢想。给我在城中找一处好点的住处，再找几个机女，我这段时间在许都好好逛逛。”
曹操对郭嘉道：“奉孝，你安排下。”
郭嘉应了一声，朝许攸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
许攸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离开。
一直到许攸消失在视线里，曹操才扫视着所有人道：“都说说，我们有没有一丝可能的机会？”
众人纷纷沉默。
曹操似乎也料到这反应，低着头，看着地面发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一直到黄昏时分，曹操才沙哑着声音道：“今天就到这吧，散了吧！”
众将领这才纷纷散去。
曹铄看向荀彧、贾诩、荀攸、程昱等人。
这些人也都默不作声，安静地离开。
曹铄摇了摇头。
果然，士族是完全靠不住的。
强如荀彧等人，在这个时候，也都有他们的小心思。
只是不知道，历史上的荀攸的四胜四败论是怎么提出来的。
难道真的是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让荀彧也怂了？
曹操见所有人离开，也站起身，踉跄了下。
曹昂见状，忙过去搀扶。
曹铄叹了口气，也快步上前，搀扶住曹操另一边。
曹操在曹昂和曹铄的搀扶下，离开尚书台，离开皇宫，却没有回司空府邸，而是对曹昂和曹铄道：“陪我去外面吹吹风。”
一行人骑着马匹，一路出了许都北门。
典韦、许褚和纪灵等人跟在后面。
一路狂奔了近五里，曹操突然停下马，放声痛哭了起来。
曹铄：“......”
《三国演义》里，曹操是不喜欢哭的，而是喜欢笑，刘备才是总哭的那个人。
而现实是，他没有见过刘备哭。
记忆里，他却看过曹操哭过好几次。
当然，穿越到现在，他只见过曹操哭过这一次。
哭得还像是个小孩子似的。
曹昂见状，也跟着落下泪来道：“父亲~”
曹操哭了好一会儿，两手才在脸上抹了几下，颤声道：“我曹操自认为一生征战无数，怎么就从来没有顺利过！”
“屡屡战败，屡屡差点身死。”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又不断遭受背叛。”
“昔年的陈宫。”
“前些时候的刘备。”
“如今，满朝文武百官，见我备受欺凌，却无一站出来为我说句话！”
“他们以为我不知，他们还写信给袁本初？”
“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了吗？”
“如今我身为司空，我家里的孩子妻儿，却无不节俭！这些官员，他们一个个吃得红光满面，脑满肥肠！”
“可现在，他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调转马头，曹操哭着看向曹昂和曹铄道：“你们早年丧母，作为父亲，我本该陪在你们身边陪你们长大！可是，我为了这汉室江山，我出生入死，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你们几面。他们又有谁体谅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