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庞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在蒯良和刘表商量出兵偷袭长沙之时，刘备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将军府。
走在大街上，脑海里浮现着刚才蒯良的话，刘备仰头感叹。
这真是上天要亡我刘备不成？
就连我想要离开荆州，前往交州都不行！
又想到张飞战死的场景，刘备眼眶泛红。
三弟翼德牺牲了他的性命成全了自己的苟活于世。
自己却只能碌碌无为地报答他！
将来就算下了黄泉，又有何面目面对他？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前方走来一个老者。
老者的身后跟着很多人！
这些人一边跟着走着，一边询问着什么。
“水镜先生，你终于从扬州回来了！”
“扬州的社科院辩论，就这样结束了吗？为什么传言社科院还在继续？”
“扬州牧到底想做什么呢？他要毁掉老祖宗的根基吗？”
原来，这老者正是水镜先生司马徽！
他刚刚从扬州新庐江回来。
他原本和庞德公一起去的。
此次社科院大辩论之后，庞德公在黄承彦的怂恿下，天策上将军曹铄的虔诚招募下，还是选择了在扬州出仕。
而他，实在是习惯了隐士的生活。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发现，跟曹铄这等雄心勃勃的年轻人在一起，他真的有些跟不上脚步。
想想那科举。
想想那称象。
想想社科院的建造。
曹铄的每一步，都超出了他能想到的。
所以，他选择了回到荆州，继续隐居。
至于路人对曹铄和扬州的质疑，他根本不在乎。
不过，今天他并不准备回去。
天色将黑。
一个人行走在路上，很容易遇到山贼或者野兽。
在襄阳城的谒舍待一晚上，明天再出发，也来得及。
刘备看着司马徽从身前经过，最终进入谒舍，脸色略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朝着谒舍跟了上去。
虽然司马徽作为名士，选择跟自己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是，自己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自己如今有了新野，还有六千将士，也有关羽和赵云这等猛将。
可是，并没有像蒯良这样能够真正为自己长远谋划的人。
至于孙乾、简雍之流，虽然兢兢业业，也能帮不少忙。
但是，他们也不擅长这个。
如果司马徽能够屈就，说不定自己就能逃出荆州！
毕竟，水镜先生的威名，那不是吹的。
刘备进入谒舍，向官员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打听了下司马徽登记的房间，这才走了过去。
司马徽躺在床榻上，就准备脱衣睡觉。
突然，外面响起敲门声。
司马徽疑惑地走向房门。
谁能在这个时候找自己？
难道是谒舍的官员？
刚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身长七尺有余，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的中年大汉出现在眼前。
司马徽就要开口询问。
却见中年大汉恭敬地行了一礼道：“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玄孙刘备，见过水镜先生！”
司马徽诧异地看着刘备。
最近他占卜，算到有客人会来找自己。
没想到，是他！
司马徽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刘皇叔请！”
刘备感谢了一声，这才走了进来。
司马徽关上房门，引领刘备坐在房间的案几两边。
司马徽倒上一杯温水，问道：“不知道刘皇叔找我是——”
刘备一脸恭敬而期盼地道：“水镜先生，我知道我这次来有些唐突。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请水镜先生出任我的军师，救我一命！”
司马徽：“......”
没想到，刘备找自己是为这事！
司马徽啼笑皆非道：“刘皇叔找错人了。我已经是垂垂老矣，也从未给人当过军师，又怎么能救你？”
刘备显然不相信道：“水镜先生贤名播于四海！若是你都担当不了我的军师，这普天之下，就没有人能胜任了！”
司马徽叹了口气，摇头道：“刘皇叔，我不会欺骗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的确不能胜任。”
“当然，你手底下也的确没有人能帮你。”
刘备道：“倒是有人帮，我手底下有关羽、赵云，他们也会为我分担的。只是——”
司马徽笑道：“你也知道‘只是’！”
“关羽和赵云都勇猛无敌，但是，他们都只是武将。”
“至于你手底下的其他人，譬如孙乾、简雍之流，处理日常事务还行。”
“真正要拿主意，甚至订立长远计划，他们都没那个能力。”
“我也是。”
刘备顿时面如土色，喃喃道：“难道天真的要灭我刘备吗？”
眼泪突然从眼眶滚落而出，刘备仰头闭眼，颤抖着声音道：“想我刘备为平定黄巾作乱而走出故土，如今四十出头了，混迹战场十数年，却身无寸功，足无寸土，兵微将寡，屡战屡败，寄人篱下，像一个坐吃等死的废物，庸庸碌碌，日月蹉跎。”
缓缓睁开眼睛，刘备挤出一抹凄惨的笑容，看向司马徽道：“水镜先生，你说，像我这等人，真的能成大业吗？”
“我是不是在异想天开？”
“或者，我真的该接受现实，安心做一个普通官员，治理一隅之地，领取俸禄，生儿育女，平凡地度过这一生。”
司马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刘备。
从他那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绝望。
司马徽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刘备，但是，他一直听说过刘备的事迹。
甚至，他还曾经想过，将来能见他一面。
在这等乱世，刘备挂着中山靖王之后的头衔，却没有任何人帮助，屡战屡败，依旧能够百折不挠，实属难得。
相比之下，如今的荆州牧刘表，但凡有刘备这等韧性，这等魄力，荆州绝对不止如今这么点大。
想想这次看到的扬州变革，司马徽心里沉甸甸的。
这荆州，终究会没了。
略作犹豫，司马徽吐了口气道：“我知道如今这乱世，有四个人，有改变这天下格局的能力。”
刘备的眼泪瞬间停下来，激动地握住司马徽的手道：“恳请水镜先生教我！”
司马徽这才道：“卧龙凤雏，卧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子初孝直——”
司马徽原本想说，子初孝直，白手起家如你，则必定要全部招募到手，亡一人，你的基业都无法守护下去。
因为，你的根基太弱，远不是曹操、袁绍可比。
只有子初和孝直齐心协力，你才能和其他群雄媲美。
可话到嘴边，司马懿又将话咽了回去。
为何？
因为，他在扬州新庐江已经见到子初了！
子初，刘巴的字。
扬州贤才汇聚，扬州牧更是有帝王之姿。
这刘巴，基本不可能再投靠其他人了。
更别说眼前的刘备了。
因此，这后半段话，没有意义。
刘备根本守不住打下的基业。
刘备听司马徽这么说，也没有注意后者话的戛然而止，而是兴奋道：“恳请水镜先生教我，卧龙凤雏是谁？”
司马徽回过神来，解释道：“卧龙凤雏是两个人。”
“其中凤雏，指的是庞德公的侄子庞统，目前，在扬州，身受扬州牧的重用，刚加入便以‘军师将军’的身份，前往会稽剿匪，以积蓄战功。”
刘备心立马凉了半截。
扬州牧曹铄，曹操的次子，他见过很多次了。
想要从那个年轻人手里抢人，根本不可能！
司马徽继续道：“卧龙，又叫诸葛亮，黄承彦的弟子，才华非常，自比管仲、乐毅。虽然扬州牧招募过他，不过，被他拒绝了。”
“听闻，最近荆州牧想要招募他去南阳做屯田都尉。”
“刘皇叔如果要行动，就赶紧抓住机会。”
刘备心情再度激动起来，期盼道：“水镜先生，你声名远播，能否为我将他招募过来？我必有重谢！”
司马徽摇了摇头道：“刘皇叔好生糊涂！”
“如此贤才，非亲自前往不可！”
“而且，要摆足尊敬，按下耐心，让他看到十足的诚意。”
“刘皇叔如今处境，又哪里比得上荆州牧和扬州牧呢？”
“人家凭什么要放弃更好的未来，而选择你呢？”
刘备缓缓松开握住司马徽的手。
好一会儿，他才匍匐在地，恭声道：“感谢水镜先生的指点！”
说完，站起身，退了出去。
司马徽看着刘备火急火燎的模样，叹了口气。
感觉有些对不起诸葛亮。
这刘备手底下几乎没有可用的人才，也没有根基。
若是要帮助刘备在这乱世站稳脚跟，必定殚心竭虑，不是一般的心力交瘁。
可是，细想想，又不怪自己。
自己和诸葛亮聊过好几次，他明显不看好荆州。
如今，又不愿意在扬州出仕。
那么，就只有刘备了。
扬州。
新庐江治所皖县。
整个皖县都喜气洋洋。
历经半年，天策府终于建立起来了！
不是完全建立，而是曹铄为了省钱，在原来的府衙扩建的。
今天，曹铄带着扬州文武百官，正式入驻天策府！
此时，曹铄在天策府宴请扬州文武百官，还有从扬州各个州郡邀请而来的各大豪族代表。
宴会上，大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曹铄今天也特别开心。
回到扬州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整个扬州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上个月，社科院的部分建筑已经建立起来。
扬州大学也兴建了小半个校区。
目前，由孔融和蔡文姬为首，两人开始向整个扬州通告，招募年轻俊杰来新庐江参加考试。只要通过，就能入读扬州大学。
而且，还有俸禄可拿。
这次，徐州陈家送来了十几个少年来到新庐江，准备参加考试。
其他各个州郡也都纷纷派人来了。
扬州大学一片光明。
而半个月前，马均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打造出了第一副诸葛连弩！
曹铄带人去试了下，非常出色！
曹铄成立了专门的铁匠铺，开始打造五百副诸葛连弩！
除此之外，三个月前，他告诉了左慈火药的配方，但是，比例并没有达到最好的效果。
在五天前，左慈带着一群方士根据他提供的火药配方，寻找到了更加完美的比例。
曹铄提出手榴弹的构造。
如今，左慈带着众方士火急火燎进入研究。
没错，曹铄在社科院招募方士，不是为了所谓的丹药，而是为了研究火药等热武器！
方士是古代最出色的“化学家”。
让他们搞这些，最符合曹铄的想法。
这样，这些方士也没有精力去搞什么让人长生不死的丹药了。
那玩意，完全就是坑人的。
就连秦始皇、唐太宗，都没有逃脱这玩意的祸害。
因此，普通办法，很难让这些方士停止搞丹药！
而且，越是束缚，可能反抗越激烈。
堵不如疏！
不如引入火药这些热武器的研究，让他们有事可做！
至于纸匠那里，佐伯那些纸匠每天都忙得热火朝天。
虽然还没有在纸张上有所突破，但是曹铄相信只差时间问题了。
还有一个大惊喜。
那就是，邹氏、严氏都开始怀第二胎了！
之前没有动静的冯氏，后来新娶的黄月英、马云禄和吕绮玲，也都怀上了。
如今，一家子的孕妇！
每天回去，曹铄看着自己这些女人，都很是兴奋。
自己身为男人，果然牛逼！
这样下去，他感觉距离生下足球队都不远了！
而夏侯娟那里，曹铄也去过一次，带着聘礼去的，和夏侯娟的父母见了面，并且商议了将夏侯家从沛国迁移到新庐江来。
夏侯一家无不欣喜！
曹铄派了庞德带着一千将士，前往沛国，一方面将夏侯娟接过来，另一方面，帮助夏侯家迁移。
曹铄还做了另外一件事。
他派了周泰带着一千将士，前往徐州下邳，将徐州陈家的族人全部迁移到新庐江来。
他要按照之前和众人的计划，在扬州打造出一个亲近他的家族！
这些家族和扬州当地豪族可以互相制衡、掣肘。
这样，也方便他对扬州进行改革，尤其是推行科举和社科院。
如今扬州的豪族虽然被迫答应了科举和变革，可他们必定不是很愿意。
曹铄要逼迫他们不得不接受！
他不会选择向这些豪族低头！
原历史里的曹丕向这些豪族低头，搞出了什么“九品中正制”，结果后面魏朝被弄没了，让司马家摘了果实，最后导致了惨绝人寰的“五胡乱华”。
曹铄不会忘记，士族既要利用，也要打压！
此时，曹铄正给乔国老和刘巴敬酒。
乔国老举家迁移到新庐江之后，继续经营胭脂生意。
而乔国老自己，也开始入驻社科院！
曹铄将刘巴安排到他麾下，让他和刘巴管理着整个扬州的生意、物价等。
目前两人已经兑现了天赋和能力。
整个扬州的经济稳定！
刘巴激动得够可以。
曹铄亲自敬酒！
这礼遇，绝对可以！
想想自己年纪轻轻，就能得到如此重用，而且，扬州形势一片大好，他顿时充满干劲！
曹铄搂着刘巴的肩膀，给他鼓励了几番，表示未来都是他们的，把刘巴激动得嘴皮子都在哆嗦。
和乔国老、刘巴告别，曹铄就要去佐伯、华佗、张机、左慈等人那里敬酒。
还没有过去，就见到一个官员飞奔了进来，从众人左侧穿过，飞奔到曹铄身前，将一个竹筒递给他道：“刘府君刚刚得到的紧急军情！”
刘府君，就是刘晔！
刘晔管理着整个扬州的情报。
他现在工作的地方也在天策府，专门的工作场所。
刘晔不喜欢热闹。
因此，在一开始，和曹铄敬完酒之后，他就去工作场所忙碌了。
曹铄停住脚步，疑惑地接过竹筒。
今天这场合，刘晔还让人单独送这情报过来。
应该是哪里出了大事了。
是北方吗？
之前就得到消息，袁绍受到曹昂安排的杀手刺杀，虽然没死，却也身受重伤。
没有支持多久，袁绍就病死了。
这个时候，应该是袁绍的几个儿子内斗。
按照推测，曹昂应该要出兵北伐了！
然而，当他打开竹筒，从里面抽出里面的布条之后，他的眉头蹙起。
长沙被荆州刘磐率领一万精兵给偷袭了！
半年前，长沙太守张羡病故，曹铄在和贾诩等人商议之后，决定安排张羡的侄子接替他的太守之位。
却没有想到，使者还没有赶到长沙，刘磐就趁着长沙暂时无主，偷袭成功！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正好碰上程普带着张合、高览等人在全扬州范围内剿匪，刚刚剿匪到豫章郡！
而原本在会稽平定百越之乱的庞统和贺齐，准备押解着百越上千个头领，却没有打算回新庐江，而是想要去豫章郡，和程普汇合，拿下最后一点功劳。
两方汇合，得知长沙被刘磐占据，在经过思索之后，庞统放走了上千个百越头领，也让程普放走了近五百个山贼头领，让这些人组织了近一万“山贼”，对长沙进行偷袭。
最终，这一万“山贼”拿下了长沙！
荆州近万士兵，有两千战死，统领刘磐战死，黄忠、魏延等将领被俘虏。
之后，程普和庞统又击败了长沙山贼，占领了长沙。
非但如此。
那些山贼从长沙败逃之后，又先后袭击武陵郡、桂阳郡和零陵郡！
还没有站稳，程普和庞统趁势追击。
最终，这些山贼除了顽固分子，全部投降，被程普收编。
如今，庞统依旧让原长沙太守张羡的侄子担任长沙太守。
但是，武陵郡太守，庞统暂时让徐盛代任，零陵太守由朱治代任，桂阳太守由高览代任。
此时，程普和庞统正率军，带着张合、高览、贺齐等将领，押解着黄忠、魏延等俘虏往回赶。
在这紧急情报中，庞统还一再强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因为山贼肆虐，形势危急，所以，他们没时间向新庐江申请，而是直接拿下了长沙、武陵郡、零陵郡和桂阳郡这四郡之地。
曹铄看完情报，眉头都拧成了结。
武陵郡、零陵郡和桂阳郡，要拿的话，他早就可以拿下了！
这三郡之地，都是各自为战，拿下非常简单。
可他为何不拿？
所有人都知道——
因为，他不想继续扩张！
他之前就和曹操，大哥曹昂有过约定，而且立下了军令状，他只固守扬州！
如今，庞统这厮，直接和程普拿下这三郡之地，许都的曹操，还有正在北伐的大哥曹昂会怎么想？
恐怕，曹昂都有可能停止北伐了。
趁你病，要你命！
现在袁绍刚死不久，他的儿子内斗正在头上，正是北伐的最好时机！
如果就此停下来，等袁绍几个儿子内斗完，那再北伐的难度要增加数倍！
曹铄郁闷地将情报塞回竹筒，一边走向里面的书房，一边大声道：“贾诩、恒阶、刘晔、田丰、沮授、周瑜、阎象、甘宁、张昭、张纮、徐庶、鲁肃，速速来我书房！其他人继续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