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都在太和殿外候着呢,朱厚照不好跟刘瑾聊太久,约定好下了朝一起去看戏,朱厚照便从后面进入大殿,坐到龙椅之上。
值守太监敲响了开朝的钟声,太和殿大门打开,鸿胪寺“唱诗”入班,随后文武官员分班次品级依次进入大殿。
文官居左,为六部、都察院堂上官、十三道掌印御史、通政司、大理寺、太常寺、太仆寺、翰林院、春坊、光禄寺、钦天监、尚宝司、太医院、五军断事及京县官。
武官居右,为五军都督府、锦衣卫指挥、各卫掌印指挥、给事中、中书舍人等。
另外王公贵族,王爷驸马自成一班,站在一角,他们上朝基本都是走个过场,很少直接参奏朝务。
不是所有参与朝会的官员都能进入大殿,除了大殿里这百十号朝中重臣以外,大殿门外广场上还有几百号普通官员,他们只能在广场上参与朝政。
当然,说他们是普通官员,那只是相对于太和殿内的官员来说,能够参加朝会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官,放在地方上那都是高级官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百官全部进入大殿以后,所有人一起跪下,对着金台行一拜三叩之礼。
金台之上,除了坐在龙椅上的朱厚照,就只剩下站在一旁的刘瑾,百官和负责警卫的锦衣卫只能站在台下,即便是服侍皇帝的宫女太监,也只能跪着。
坐皇帝朱厚照,立皇帝刘瑾,代表了大明朝权势的顶点。
刘瑾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人跪在地上行礼,心中充满好奇,还有些不安。
前世的自己,可从来没有这么被瞩目过!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随着值守太监的一声尖叫,早朝正式开始了。
大殿内官员根据资历品阶顺序,拿着象牙笏(hu)板,依次走出队列向皇帝汇报工作情况。
刘瑾趁机暗自辨认识别每一个官员:内阁首辅李东阳、次辅焦芳、内阁阁老杨廷和、户部尚书刘玑、吏部尚书张彩、刑部尚书洪钟、礼部尚书白钺、兵部尚书曹元、工部尚书毕亨、督察院左都御史屠滽……
需要朝议的事情包罗万象,军事、农耕、匪患、流民等等各方面奏章都有,这些都是十分重要,内阁无法裁决,或因为有争议无法达成统一意见的朝政事件,所以才拿到朝会上来讨论。
每当大臣提出一个问题,内阁和相关部门官员便会提出相应的意见,最后朱厚照听取各方意见以后,亲自拍板做出最终处理意见,由随朝太监记录后完结。
然后后面的大臣继续上报。
很多时候,朱厚照都是询问刘瑾的意见,让刘瑾定夺。
刘瑾自然不敢胡乱拍板,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内阁和众多大臣都拿不准的朝政,他怎么敢胡乱瞎决定。
而且本着扭转大臣们对自己的看法的心思,刘瑾基本都是根据内阁给出的意见,进行最终抉择,遇到内阁三老意见不一致的,他就主要参考李东阳的意见。
最后实在拿不定主意的,便推给朱厚照,让皇上做主。
虽然刘瑾认为自己表现的很是“忠良”了,但金台阶下的大臣们却并不买账。
很多人偷偷盯着刘瑾,目中难掩心中怒火:奸佞阉党,祸乱朝政。
因为太监干政,本身就是一件不符合大明律例的事情。
因为10天积攒的政务比较多,直到快午时的时候,奏章才处理完,朱厚照坐了一上午,腰也有些酸疼了,他看了金台下的文武大臣一眼,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本要奏?”
众臣互相看了一眼,均摇了摇头。
“那好,如果没有本奏,那就退朝吧!”朱厚照一挥手,准备起身离开。
“皇上,臣有本奏!”这时,督察院左都御史屠滽站了出来,愤恨的看了刘瑾一眼,双手高捧象牙笏板,厉声说道。
屠滽是督察院左都御史,正二品大员,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
督察院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类似于后世的最高检察院院长,位高权重。
屠滽要上奏,不少官员心中充满疑惑,不知道他想要奏什么,想到屠滽的职务,有些暗中犯事的官员以为屠滽要弹劾自己,吓得哆嗦起来。
“屠御史,不可啊!”内阁首辅李东阳似乎知道屠滽想要上奏什么,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忍不住出声阻拦道。
屠滽扭头冲着李东阳一笑,决然道:“李首辅,我岁数大了,黄土已经埋到脖子,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如今朝廷之中,奸佞当道,阉臣乱政,眼看先帝好不容易为我大明创造的中兴之势毁于一旦。老夫不能再视若无睹了。”
“虽阉党势大,满朝文武皆明哲保身,不敢违逆其意,怕遭其报复。但老夫不怕,我等读书之人,岂能因畏惧权势而退缩?老夫今日定当仗义执言,虽死而无憾矣!”
屠滽说话的时候,铿锵有力,昂首挺胸,眼睛环视着四周的大臣们。大臣们多数人低着头不敢看屠滽的目光,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
在场的大部分官员,为了自身的安全,都违心的攀附了刘瑾,方才屠滽一番话,就是在嘲讽他们。
也有少数人完全没有在乎,看着屠滽的眼神中充满的不屑和幸灾乐祸,在他们眼中,屠滽的话已经得罪了刘瑾,他现在跟死人无异。
屠滽也自知今日必死,索性摘下头上官纱帽,高高捧在头顶,高声说道:
“皇上,臣督察院右都御史屠滽,奏请裁撤东厂、西厂和内行厂!”
“哗——”屠滽刚说话,太和殿内顿时轰然大乱,人们小声议论纷纷,除了李东阳和杨廷和以外,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