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找水来,打开看清楚!”人群里早就有人等不及了,催促着那老师傅把那料完全拨出来。
有人很快打来一盆水,顺着石头上浇下去,很快,里面那玉料的颜色、裂纹分部和水头显得更明显了几分。
懂行的人都知道成品越大,越难得,价值越高。能做手镯,先做手镯,剩下的做小饰品。裂隙多的只能做花件或凋件。
看这大小,玉石并不起眼,但最主要的还是要切出来看成色,这才是决定一块翡翠价值的根本。
迎着日光,老师傅换了个更精致的称手工具,速度比原先要慢上一倍,一点一点地沿着纹路开始打磨。
忽然,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冰种!是冰种!”
人群速度一下子炸开了花,嗡地一下子就乱了。
竟然是冰种!
那可是透明度和水头略次于玻璃种的高档货!
冰种?
云溪和老金互看一眼,简直要感叹人生无奇不有。这前后才多长时间啊,前面给吓得几乎要家破人亡,现在一个峰回路转,一下子从哀人突然成众人羡慕的焦点。演绎真实反转剧吗?
啧啧,简直是突然走狗屎运了。
不过,冰种也只是别人猜测而已。离得这么远都能这么简单分别出来,那这世上还要专家鉴定干嘛?
再说,冰种像冰一样透明,质优者常被充为玻璃种出售,这种水色也不是说开都开得出来的。
身边的人围得更密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那老师傅把整块翡翠都给磨出型来。
按行话说,刚刚的开石过程,其实是“切石”,现在大致形状已定,开始换工具一点一点的研磨,这样小心翼翼的过程就是磨石了。一般意义上来说,磨石是为了抛光,把透明度完全的表现出来,这样能使人看到它的色好或水好。不过,从传统层面上来说磨石有两中赌法,一种是暗赌(朦头赌),石头一点都没有擦切的痕迹,也没有自然的断口。二是半明半赌,就是在石头上有敲口,与擦口,或是有小缺口,已经能够看到一部分石种的颜色或底水,但是还有其他部分仍是未知数有较大可赌性。好在如今这块赌石,因为颜色并不很深,更被切开了形状,整个魔石的过程要比一般情况下要容易的多。
老师傅的动作很仔细,作为手艺人,自己能开出一件宝贝是他们这种人最期盼的事,拿捏的手法比平日还要精细几分。
很快,又过了十几分钟,整块翡翠的颜色几乎已经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人前。
“天,”有人在那惊叹:“真的是冰种!”
巴掌大小的一块透明翡翠,形如玉,状似虹,竟带着几分柔美的弧度,像是嵌在那老师傅的手中一样。
一双布满了碎屑的大手堪堪将它握住,这样子竟让人忍不住想要夺过来好好把玩把玩,又让人忍不住想象半窝在贵妃榻上的贵族轻轻捏着这无暇珍宝的一角会是怎样一番奢靡情景。
饶是见惯了无数珍奇的那四位专家,都一时间有些充愣。
老金双手交握,横在胸前,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
“真的是冰种,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走眼。”捧着那冰种的男人乐得脸上都不知道除了笑还能有什么表情,对着阳光,一点一点地掉换着角度,欣赏着自己惊心动魄换来的果实。“快,快,看看其他的,赶紧再开!”不过是眨眼间,他就反应过来,指着其中一块赌石,目光炯炯地看向老师傅。
老师傅笑着应了一声,搬起那比前两块都大上许多的赌石,继续切石。
“富贵险中求”,那刚刚还脸带怜悯的两个导游不知不觉地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好在环顾四周,大家都忙着在看下一块石头,没有人听到他们说话。
云溪虽然看过不少好东西,但说真的,对翡翠这块的了解也仅是皮毛,见人群又闹哄哄地围在新赌石的方向了,便往后退了退,靠近那四位老专家。“刚刚那石头真的是冰种吗?”
算起来,翡翠的种类千差万别,冰种的档次就算在是那些著名的矿区都极为罕见了,更别说这个地域偏僻的小地方。
四个老头对视了一眼,让她稍微等一等。
几个人站在那略一合计,说了会话,脸上的表情各异,倒是让人反而猜不出他们的想法。
“站得有些远,又没有亲手去摸,说句实话,不太好确定。”约莫也就是三四分钟的时间,一个人站了出来,对云溪说:“不过,站在这个位置看着,那水色的确很有可能是冰种。”
大千世界,说淘到金子的人多了,可真正靠着这个发财的却是极少极少。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能见到这么奇迹的一刻。不仅是这位赌石成功的商人,就算是他们这群人,有幸见到这一幕都绝对算得上是少有的运气。
就在他们说话间,那边切石的师傅已经手脚利索地将那块石头顺着方向好好倒腾了一圈。
又是一次漫长的等待。
微风拂过,竟依旧有些感觉躁动不安。
老人们对这种出现了一块冰种的赌石格外青眼,已经有人陆续在底下和那商人叫价,让他转卖这剩下的三分之一的赌石。
当然,这种情况在圈子里很常见。
对于已经开了绿的赌石来说,价格要比一般的赌石高的多。因为赢面大,所有赌赢的成功几率高,所以常常有人在刚开出一点边的时候就继续转手下一家。一种是为了赚保险前,还有一种就是怕万一只是露出来的那一点绿,里面并没有真材实料,自己的投资也就是打水漂了。所以,常常会出现,一块两米大的赌石在从矿区运出来时候,辗转了数十买家卖家的手,到最后一个人手里的时候,已经被开过无数次,也就是说,价格已经被翻了无数倍,可那最可能开出翡翠的地方顶多只破了个口。
这种畸形的事情在赌石界里屡见不鲜。
赌石,很多时候拼的不仅是眼光,更是胆量。
既然已经验证了自己的眼光是对了,又开出了冰种这样高档的翡翠,当下,谁还会为了赚那保守的钱把这聚宝盆给卖了?
再说,他这几乎是举债倾尽所有才买来的赌石,要的可不仅仅只是赚个翻倍,而是绝对的暴利!
无论那些人怎么叫价,这商人一声都不应,只死盯着那老师傅切石的一举一动,仿佛是一个眨眼,一次呼吸都能漏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很快,底下的人也不叫价了。
因为,除了那一块开出了冰种之后,剩下的每一块又恢复了早上切石的那一幕,就像是动作重演一样。
除了石头的花纹,里面依旧空空荡荡,还无“内涵”。
天色越来越暗,再这样下去,就不适合切石了,要知道,光线太弱,如果赌石里面真有翡翠,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直接将翡翠切坏,那价值绝对会大打折扣。
老师傅又切了一块,依旧还是没见好消息。摸了摸酸痛的脖子,对着那商人道:“明天再继续吧,这太阳都快下山了,实在不能再切了。”
狂热劲已过,那些人也渐渐冷静下来了。
这么大批赌石,要是真的只开出那么一块冰种,说真的,即便是赚,估计也赚不到哪里去。
有人摇头,赌石这玩意,有时候对心脏是中绝对的考验。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今天这男人的买卖看上去小赚一笔,但遭的罪绝对不少。
从刚开始的绝对自信,到后来一点好消息都没有的万念俱灰,再到突然冒出个买家肯接手烂摊子,反倒是自己又开始犹豫焦躁,再到放手一搏,一路死拼,眼见毫无希望,竟突然开出了个宝贝。然而,这高兴也没有维持过半个小时,却被这眼前白花花,黑乎乎的杂石弄得烦躁不安。
一天下来,要不是有颗强壮的心脏,估计一般人绝对受不了。
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这样停手了。清点了剩下来的赌石,那商人和切石的老师傅约好第二天继续在这里当场切石。
然后歪倒在地上,竟然就这样不走了。
当然,这么多石头,一下子搬运也不好弄,呆在原地守着石头,等到第二天是最保险的办法,也是最吃苦的一种。到夜里,这里的天气可不是什么阳春三月。
老金拉着云溪,叫上那四个专家跟着导游回了旅店,草草的吃了点东西,洗漱睡了。
第二天,等她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人早就沾满了空地,几乎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云溪估摸着眼下这回,应该已经开了一两块石头了,可这气氛,看样子还和昨天一样,没消息啊。
昨天站了一天,今天已经渐渐习惯这切石的速度,反而几个人有了谈性,便打开了话匣子:“这里的人好像对赌石特别热衷,昨天还没这么多人,估计附近的人听到消息都来凑热闹了。”
“谁说不是,连个中东女人都能随便一扔一包钱,说真的,这里才是遍地土豪。”老金似笑非笑地往中间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看了一眼:“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昨天那位卖赌石的商贩怎么今天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