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
阴暗的夜色里隐约有哭声,幽咽凄怨的哭声,断断续续,飘飘忽忽,起初只是一个哭声,很快就蔓延成一片哭声。
何承天面色凝重,破例从背上取下了天河神剑,紧紧握着剑柄,已做好了蓄势拔剑的姿势。
旁边的无名一把按住了他拔剑的手,示意何承天退后,两个退在了那颗枯树下,无名靠在那颗枯树缓缓蹲了下来,何承天见他如此,也跟着蹲在了无名身边。
就在他们蹲下一刻,他们的脸色顿时泛起一层惨绿,眼神里弥漫起一层浓浓的恐怖。
他们站在太高,看不清四周的黑暗,他们蹲下身体,方才发现黑暗中一对对绿油油的光点,正缓缓朝他们包围过来。
前面的绿光渐渐靠近,进入枯枝阴灯的光晕笼罩,露出了一个个形体的轮廓。
小孩,居然是目光痴痴的小孩!
只有蹲下来才可以看到他们平视前方的目光,痴痴的平视着前方的目光。
何承天此刻才悟出无名的用意,他不让自己出手,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孩童,一群魂无所依的可怜孩童。
面对一群孩童,无论他们是人是鬼,他的天河神剑又怎能随便出手?
他们只是一群夭折的孩童躯壳,依然残留着一丝魂魄的孩童,被某种力量驱使的孩童,一旦神剑破体,他们将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刻,陆何二人已清楚的看清了最前面的孩童,一个个眼睛挂着泪水的孩童,呜呜的哭声正是他们发出的,虽然他们的嘴巴没有动,如泣如诉的哭声却从他们的嘴巴游荡而出,一声声划破了死寂的浓黑夜色。
就在他们接近光晕一刻,缓缓飘移的脚步竟然停止在光晕之外,目光痴痴的望着那盏阴灯,立在黑暗阴影里呜呜咽咽的哭泣着。。。。。。
围上来的孩童越来越多,一圈圈的扩展而开来,一双双幽幽的绿光越聚越多,隐约模糊在深暗的夜色。
黑云压顶而下,伴随着阵阵阴风扑面,将那一盏阴灯的光晕越压越小,树下的何承天,陆无名的呼吸也被压抑着越来越急促。。。。。。
何承天的手再次紧紧握住了剑柄,陆无名的双手也崩成了两道利爪,两个人不得不都闭上了眼睛,因为他不愿再面对那一张张可怜的孩童面孔,留着眼泪,可怜巴巴的面孔。
但他们的耳朵却无法封闭,被那种幽幽怨怨的哭声纠缠着,痛苦的纠缠着。
声声入耳,声声入骨,侵蚀着他们早已凌乱的心。
怎么办?怎么办?
身陷围困的何陆二人面面相觑,却无计可施。
最初一刻,他们因为恻隐之心,不忍向这些孩童出手,现在他们却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出手,黑暗中成千上万的孩童,凭他们的法力又能够降服多少?
“这是婴灵阵,这盏阴灯吸引万千婴灵聚集,我们已被困死在阴灯之下。”身处困境的无名,脑袋灵光一现,恍惚中喃喃说道,他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婴灵阵,却在关键一刻随口说出了婴灵阵三个字。
“那我们熄灭阴灯,婴灵失去指引,是不是就会散去?”何承天立刻想到了一个破解之法。
“不可,一旦它们失去指引,结果只有一个字:乱!”无名立刻制止了何承天的想法,一群失去指引的婴魂,一旦乱起来,会是怎么的结果?
想到这个“乱”字的后果,何承天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咳咳咳!”就在二人无计可施一刻,树背后居然传来一阵咳嗽,剧烈的咳嗽。
一个漆黑的人影从树下站了起来,一身漆黑的斗篷从头包到脚,整个人影都隐藏在里面,仿佛一只巨大的蝙蝠。
黑影颤抖着脚步,转到了那盏灯前面,漆黑的斗篷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轻轻一捏,那盏灯已被他提起。。。。。。
“咳咳咳!”那只斗篷随着咳嗽,在灯影里颤抖着缓缓而去,提着那盏灯缓缓朝临安府城而去。
挡在灯光前面的婴灵纷纷避让,那个斗篷驾着那盏灯渐渐远去,那一群围绕灯光的婴灵,汇成一道婴流,熙熙攘攘的跟着那盏灯渐渐远去,黑压压无边无际,足足流动了半个时辰才从他们眼前消失。
直到斗篷远去,灯光远去,婴灵的哭声渐渐微弱。
陆何二人方才缓过劲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两位除妖壮士尴尬的站起身。
有人一直蹲在那颗枯树背后,他们居然没有发现,是他们的注意完全被婴灵阵吸引,还是蹲在树后的人太高深?
从压抑气氛缓过劲的陆无名,何承天,相视苦笑,心照不宣,不禁暗叫惭愧。
原来破解婴灵阵的法门如此简单,他们却没有想到;他们一直在想着如何拼杀,如何突破,却没有想得其中的窍门:疏导。
只要他们提着灯朝前走,那股婴流就会一直跟着他们走下去,这样不停的走,不停的走,只要让他们动起来,他们的怨气就会被转移,走到天亮一刻,他们就会各自散去。
躲在树后的那一位神秘斗篷人是谁?他躲在漆黑的斗篷里,根本看不清。
至于他为何要帮助他们解围,现在除了那个消失的斗篷人,恐怕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
阴风急,黑云压顶。
一道霹雳划破夜空,整个临安府的城池在霹雳一刻,闪出了一个完整的轮廓。
轰隆隆!
一道闷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开,震得二人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荒野之中。
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疾风暴雨,电闪雷鸣,阴风卷着急雨,扑啦啦的抽打在缩在枯树下的两位捉妖人。
他们依然沉浸在刚才那一记闷雷的余威之下,目光依然痴痴的望着那一记闷雷击落的地方。
就在闪电划过一刻,他们分明看到了那个斗篷人,那个提着那盏阴灯的斗篷人,那一道闪电分明是落在了他身上,那一盏渐渐模糊的灯火应声而灭。
两具躯壳不停的在雷雨中颤栗着,假如那个人不提走那盏灯,假如那盏灯依然挂着这颗枯树上。
那道闪电会不会劈在这颗枯枝上?他们两个会不会已被劈成两截木炭?
没有人能回答他们,只有阴冷的雨水不停的扑打着他们的脸,苍白僵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