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一声阴冷的呼喝,自身后传来。
无名脊背一阵发冷,皱着眉头缓缓回头,李建刚已经站了起来,笔直的站住刚才僵死的地方,身体朝着无名,头却歪在一边,斜着一双眼睛正努力朝无名狠狠的逼视着,显然他的脖子已经被扭歪,头和身体之间扭转了30度。
一个歪着脖字,面色阴冷,目光狠毒的人站住荒野之外的夜色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更让无名震惊的是,李建刚一只手里多了一只枪,正死死的瞄准自己的头,黝黑的枪身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一层森森的幽深的蓝光。
“无名哥,你拳脚的真的好快,不知道能不能快过我的枪。”李建刚脸上泛起一层得意的笑,居然笑得很腼腆,完全没有了刚才抓咬的狠劲。
无名默然无语,刑警出生的他从李建刚握枪的姿势可以看出,他是经过一番严格训练,他说要打爆自己的头,只要开枪就一定会打爆自己的头,绝不会有丝毫偏差。
“谢谢你!无名哥,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病,打走了那条纠缠十几年的赖皮狗,我放你一马,你走吧。”李建刚歉意的笑了笑,缓缓的放下了持枪的手。
无名诧异的看了一眼李建刚,他实在看不出李建刚身上有任何一处有人性的地方,怎么会突然人性发作,居然肯放下枪让自己走?
无名犹豫一下,不敢耽搁,急忙转身大步而行。
啪啪!
两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死一般寂静的荒郊野外,远处树林里的怪鸟扑棱棱的飞起一大片,呜哇怪叫着朝远处的山里飞去了。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李建刚手里的枪闪电般抬起,对着无名的后心射出了两枪,致命的两枪。
阴暗中一道黄影闪过,挡住了李建刚的视线,也挡住了射出的两颗子弹,四抓飞扬朝李建刚扑了上去。
是那条黄狗,那条守护无名的黄狗,那条根本不是狗的黄狗!
两颗子弹射入了它的身体,却没有挡住它的前扑气势,依然朝着李建刚扑面抓去,李建刚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的手再次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一串连射,在那个黄色身体上又多了几个血洞,而这一刹那黄狗已扑倒了李建刚,也扑飞了他手中的枪。
惊恐的李建刚一通疯狂的手推脚踢,将那只扑面而来,鲜血淋漓的死狗甩到了一边,双手撑地,拼命的朝后退去。。。。。。
啪!
一声清脆的枪响,李建刚感觉一阵说不出的透心凉爽,缓缓低头,发现胸前已多了一个血洞,汩汩冒血的血洞。
他捂住了血洞,却捂不住汩汩涌出的血,缓缓回头,身后不远处无名正僵直的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抓着那把李建刚跌落的手枪。
“嘿嘿,我。。。我还会回来的。。。。。。”李建刚突然诡异的咧嘴一笑,随着艰难的说话,嘴里吐出了一股血沫,身体一挺,僵硬的倒在了地上,这一次他真的死了,因为他的心已多了一个洞。
屹立秋夜秋风的无名,紧握着那一支冰冷的枪,这一刻被一种苍凉悲壮的情绪包裹笼罩。
他杀了人,却没有丝毫的恐惧,望着倒在血泊的那一只黄狗,还有那一只狗一样的人李建刚,他的心里只有一种愤怒,一种悲哀,一种无奈。。。。。。
那只奄奄一息的黄狗,一双幽兰的目光温柔的望着无名,嘴角似乎挂了一丝微笑。
它只是一只不是狗的黄狗,它不是人,它居然在笑?
在夜深人静,人迹罕见的荒郊野外,一只垂死的黄狗居然在笑,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
可在无名心里,却没有丝毫惊异恐怖,只有一种深深的悲哀,彻骨的痛。
默默伫立片刻,无名丢掉了手中的枪,迈着沉重的脚步开始往回走,朝着麻村的方向往回走。
他突然感觉很累,很疲惫,很想躺在自家小院的藤椅里,好好的睡一觉。只有在那个熟悉的地方,那个幕天席地的地方,他才会睡得安心,睡的踏实。
呜呜呜!
远处传来急促的警笛声,闪烁的警灯在夜色里格外的醒目刺眼。
恍恍惚惚的无名一脸迷惘的一直朝前走着,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荒草之间。。。。。。
一阵刺眼的阳光射进来,迷迷糊糊的无名翻身爬了起来。
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宽敞的房间里布置的典雅而温馨,他赤着上半身,缠满了纱布,伤口处隐约在渗透着血。
“无名,你醒了。”无名正在犹疑,何玄卿推门出现在他面前。
“何律师?怎么会是你?我这是在哪里?”无名一脸惊疑,似乎身处梦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里是市医院的高级单人病房,昨晚你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刚才护士才拔掉你的吊针。”何玄卿进了病房,随手关闭了房门。
“昨晚我杀了李建刚,警察是不是已经在通缉我?”无名恍惚激起了昨晚的枪击一幕。
“你没有杀李建刚,你只是打伤了他,他也同样的打伤了你。我已经在警察局给你做了担保。记住,你只是打伤了李建刚。”何律师面色凝重的郑重强调着打伤二字。
“打伤?难道李建刚他这一次又没有死?”无名眼睛几乎都蹦出来,一枪击中心脏,居然不死,他究竟还是不是人?
“这一次他死了,终于死了,而且死的很惨很彻底。”何玄卿说起李建刚的死,居然一副恨恨的,咬牙切齿的摸样。
“他死了?”无名彻底的懵了,李建刚已经死了,何玄卿却说自己只是打伤了他?
“一个人身中六枪,枪枪致命,就算是狗一样的人,想不死也难。”何玄卿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自从他读懂静静日记的一刻,他就巴不得李建刚早点死。
“身中六枪?可是我只开了一枪?”无名更加糊涂,喃喃自语道。
“记住,你只是打伤了他。不许再提枪,永远不要再提。”何玄卿面色突然变得阴冷,疾言厉色的告诫无名。
“为什么?”无名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开枪的另有其人,六枪连射,枪枪致命,验尸报告上写了:咽喉,脑部各一枪,心脏四枪,心脏都被击成了碎片。”何律师脸色凝重,笼罩了一层阴霾。
“另有其人,他是谁?”无名紧张的抓住了何律师的衣领。
“是张青云。”何律师脸色变得很难看,艰难的说道,目光不敢再跟无名对接。
“什么?不。。。不是他,是我,杀人的是我,我这就去警察局投案自首。”无名突然狂躁的推了一把何律师,转身直奔房门。
“站住!你去投案,你要陪着张青云两个一起死,为了一条赖皮狗,值得吗?”一向沉得住气的何律师,声音突然变得像狮吼一般。
无名被何玄卿的断喝震住了,停止了脚步。
“你先看看这个。”何律师把一份报告丢在无名手里。
这是一份疾病诊断书,是张青云的疾病诊断书,检查的结果一栏是:出血性肺炎,晚期;慢性心肌坏死,晚期。
这样罕见的疾病,只要得了一种,就已经无可救药,现在张青云居然两种都染上了,而且都是晚期。
“张伯伯让我转告你,他面前已经是死路一条,他这样做,只不过是选择了一个可以让你继续下去的死法。他要你好好活下去,你还年轻,还有很多事要去完成。”何玄卿语气也变得低沉悲哀,整个房间的空气顿时变得沉重,两个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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