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男子拍手道:“好,你叫什么名字?”
毛乐言应道:“我叫毛十八!”
“毛十八,好,我收下你了。元霸,你跟他说说待遇和要求。”白衣男子对那位霸哥道,“我也是时候回府了,你们加紧收拾,准时开门。”
“是,公子,”霸哥应道,“老板慢走。”
毛乐言最后走出文怡楼的时候,心中还有些不能相信,这么轻易就找到工作了?霸哥跟她说上工的时间是从酉时开始,到寅时结束,约莫就是十二个小时,工钱是一个月二两银子,这个价钱算是高了的,她知道粉儿她们在王府做下人是三钱银子。
回到毛苑,晚饭已经备下,见毛乐言回来,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说着今日找工作的事情。菈威在一家酒楼里做小二,工钱是三钱银子,包吃不包住。粉儿和小舒则取了衣服回来洗,洗多少算多少银子。当他们得知毛乐言去青楼做护卫到时候,都十分骇然,并且一致反对。
毛乐言道:“我只是去做护卫,而且是男扮女装。而且,你想啊,有二两银子一个月。小舒和粉儿不必拿衣服回来洗,咱们的开支都够了。”
小舒摇摇头道:“不可,我宁可苦点累点,也不能让你去青楼做事,好人家的女儿就算经过青楼,也得绕路走,莫说进去做事了,虽然说你是去做护卫,可日后让人知道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毛乐言道:“青楼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是凭自己的劳力赚钱,比起之前做王府的蛀米大虫好多了。此事我已经决定了,总之未来的日子,大家一同奋斗,存够银子,咱们就开一家小店,谁都不用去上班了。”
小舒还想劝,被毛乐言阻止了,道:“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今晚咱们喝一杯,算是庆祝找到工作。”
小舒见她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但是到底不想她去青楼做事,心中难免有些不痛快,吃饭的时候也是忧愁着一张脸。毛乐言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不好受,她知道小舒是真心关心她,是她没有能力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还要大家陪着她熬苦。心中不由得涌出一种悲哀的情绪,这种情绪自从她来到古代,偶尔便会像毒蛇一般缠绕着她。她过惯了现代的生活,来到这里之后,很不习惯。没有歌,没有电脑,没有电影,没有电视,没有卫生巾,没有qq,没有电话……很多很多,甚至连自己喜欢的工作都没有了。之前觉得在意愿做事,看尽了生离死别,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许多事情,但是如今真的遇到危难的时候,她还是觉得难过,不知道怎么排遣这种心情。
现代的生活就像是一个梦,就算她再怎么努力把自己的房间布置得跟现代的一样,都不能抚平她心中的不舒适感。所有的事情,就像是她亲手做的木头自行车一样,突兀,怪异,让人泄气。
第一天上班有些忙乱。原来护卫所做的工作不止是维护青楼的秩序或者惩治闹事的人。有客人喝醉酒回不去,又没有说明要姑娘陪夜的,他们便负责送他回去。
毛乐言当夜便送了一个醉酒的嫖客回去,不是坐马车,而是背着他走。一个醉汉,本来便比平时沉重,加上他乱舞一通,十分的不合作,让毛乐言好几次想把他丢在地上,狠狠地踩几脚。只是,冷静下来,她也知道如今人浮于事,要找份工作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所幸力气她还是有几斤的,还卖得起劳力。
毛乐言心情很差,走在深夜寒冷大街上,方才一路走来,背着一个醉鬼,浑身是汗,如今被冷风一吹,全身的毛孔都紧紧地缩起来,她打了几个喷嚏,开始觉得这份工作不是人干的。
不过她也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生活给她所有操蛋的事情,她都能应付下来并且笑得很明媚。这个是她上班之前给自己的一个劝告。
回到公司,霸哥问道:“怎么样?还顺利不?”
毛乐言点头道:“很顺利,送回去了。”
霸哥看看她微红的脸,问道:“那女人打你?”
毛乐言一愣,“她经常打人?”
霸哥叹气道:“她是有名的河东狮,不过她夫君却最爱流连青楼。其实我们这里那多护卫都被她打过。只是她父亲是官员,大家都不敢得罪她,否则必定得狠狠揍她一顿不可。”
看来,官二代什么的横行霸道,不是在现代才有的。古代没有舆论和媒体的监督,想必更加的严重吧。
她只好苦笑道:“还行,一个妇人能有多大力气?”
霸哥一脸歉意地道:“本以为你青靓白净,她不会打你,想不到还是挨打了。”
毛乐言拍着霸哥的肩膀道:“放心吧,咱们练武之人,吃一个耳光,无所谓的。咱们收的工钱里,包了这项的。”
霸哥点点头,“你会这么想就最好了,在青楼里做事,不比旁的地方,什么事情都要兼顾一些。放心吧,等过几个月就上报老板给你涨工钱。”
毛乐言一愣,“还能涨工钱?”
“是啊,现在你是二两银子,但是上工约莫有半年,就能升到三两。这个价钱算是很好的了,在富人家做护卫,也只有一两银子,咱们可是比他们多二两银子呢!”
好吧,看在银子的份上,她忍了。有三两银子,她就不能让小舒和粉儿出去拿衣服回来洗。
凌晨下班回去,毛乐言打着哈欠,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加快步伐往毛苑走去。
回到家,小舒已经备好了早饭,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还习惯吗?”
毛乐言笑道:“轻松的活儿,就在后堂里坐着,还连吃了好几顿呢。”
小舒将信将疑,“真这么轻松?那要做什么苦力活吗?”
“不需要,青楼里哪里有什么苦力活?”毛乐言笑道,往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做了什么早饭?让我猜猜,是芋头糕对吗?”
小舒笑着道:“你的鼻子真灵,没错,我跟粉儿一早起来就熬下粥,做了芋头糕和马蹄糕,菈威也起床了,他辰时末要回酒楼,所以早些备好早饭。你先坐着,我给你装碗粥去!”
粉儿却已经端着粥出来,笑道:“小姐,这白粥里放了瑶柱,是上回太妃娘娘赏赐的那些,如今库房里还剩点,知道你爱吃,就熬下了。快尝尝!”
毛乐言鼻子酸酸的,忽然很想哭。在外面无论多受辱,多委屈,在这一刻她都觉得无所谓了。她有家人,有她要保护要养育的家人,只要回到家里,能看到她们的笑脸,她辛苦点都无所谓。
她吃了一碟甜甜的马蹄糕,又喝了两大碗瑶柱粥才放下筷子。她幸福地道:“幸亏有你们在我身边,否则我一个人,连吃只怕都顾不上!”
小舒笑道:“好了,咱们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啊?菈威已经备好了洗澡水,你先去沐浴然后快点睡觉。”
菈威正好走出来,他稚气的脸堆着笑容,道:“小姐,快去沐浴,暖和一下身子,我在你的房间里燃点了安眠香,让你容易入睡!”
一下子要日夜颠倒,难免会有些不习惯,菈威的细心体贴,让毛乐言很是感动。
沐浴之后,小舒便进来拿她的衣裳出去洗了。
毛乐言帮晓沁送过一个客人,晓沁还给了毛乐言一些打赏。毛乐言接受了,并且去买了两根簪子,一根送给小舒,一根送给粉儿,也为菈威买了一顶帽子。
庆王府和皇帝,仿佛已经离开她的生命很远很远了。
这日午时左右,庆王忽然来到毛苑找毛乐言。
小舒与粉儿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两人从附近的大户人家接了好多衣裳来洗,赚取微薄的钱财。
“洗这么多衣裳?你们不是只有四人吗?”庆王无声无息地来到她们身后,可把小舒和粉儿吓了一跳。
两人连忙起身行礼;“参见王爷!”
“你们家主子呢?”庆王问道。
小舒道:“小姐睡觉了,王爷有事吗?”
庆王狐疑地看着小舒:“睡觉?如今都午时了,还不起床吗?本王去喊她起来。”
小舒连忙拦住他,“王爷千万不要。小姐身子不适,刚喝药躺下,等她醒来奴婢再去通知您吧。”
“她怎么了?”庆王听闻她不舒服,关切便浮上脸上。
“受了些风寒,已经请大夫瞧过了。”小舒道,不是不想告知庆王毛乐言出去做事的事情,只是毛乐言的工作着实让人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王爷这么要面子,若是让他得知小姐出去青楼做护卫,也不知道要闹出些什么事情来。
“那好,本王进去瞧瞧她,不吵醒她总可以了吧!”庆王语气和缓了下来,道。
小舒擦干手,对粉儿道;“粉儿,你先休息一会,一会咱们再接着洗。”
粉儿笑道:“没事,小舒姐你先去吧,我先洗着。”
庆王问道:“哪里来这么多衣服要洗?”他看到小舒和粉儿的双手都通红了,而且手指关节位置上还长了冻疮,应该是不止洗了一天两天了。
小舒在前头带路,一边走一边说:“都不全是我们的,我们领了些衣裳回来洗,给工钱的。”
“你们为什么要领衣裳回来洗?你们洗衣裳赚钱,那谁伺候你们家主子?”庆王有些愠怒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