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乐言见他越说越过分,不由得出言阻止,“刘吉,不要太过分了,娘娘是一番好意,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都不必对姑姑说这样的话。”她看向正儿,道:“行了,姑姑。您先请回吧,我们正好要出门,就不留你用饭了。”
正儿福福身子,有些奇异地看着毛乐言,对于毛乐言直呼王爷的名讳觉得有些意外,她或许真的是个不一样的姑娘,也是啊,王爷是个高洁的男子,寻常女子岂会看得上眼?
正儿走后,毛乐言看看首饰盒,如今对钱财她不是很紧张了,自从有了皇帝赏赐的那笔银子,她就算离开庆王府,也能安枕无忧地过下半辈子,珠宝,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很名贵,看得出她的心意真的很重。”毛乐言淡淡地道。
景王眸光逐渐暗淡下来,他幽幽地道:“她心里大概是一点都不在乎本王了,用这样的方式来宣告她的不介意,三毛,本王觉得自己是个大傻瓜!”
毛乐言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心中有爱的人,本来就是个大傻瓜。你都傻了那么多年,想过清醒没有?”他和皇后大概此生是不可能了,莫非他真的要执着一辈子,孤独一辈子么?作为朋友,毛乐言都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想来,皇后就算不爱他,至少也是为他好,真心替他高兴才会命人送东西来祝贺他找到他喜欢的人,当然,这一切也只是皇后以为而已。
景王那日在太后宫里故意和毛乐言牵手,不过是想气气皇后,结果却让自己遭受恶果。
景王有些茫然地看着毛乐言,“清醒?本王一直都很清醒,也不是无法忘记,只是,自己舍不得罢了。”是的,不是无法忘记,只是舍不得罢了,曾经的美好存在心头,历久常新,为了保留这份美好,又如何舍得忘记?有时候不能忘记,只是我们和自己的回忆谈恋爱而已。
毛乐言有些怜悯地看着他,看着如今颓废悲伤的他,她警告自己,远离爱情,免受伤害。
很多人都对爱情有过美好期待,但是真正的爱情往往让人失望。她不是个胆小鬼,但是也不是个爱情勇士,明知道会受伤,她不会傻傻的撞进去。和皇帝是不可能的,庆王也一样,他们都妻妾成群,她就算孤独一辈子,都不会想和那么多人分一个丈夫。
宁缺毋滥,是她的爱情宗旨。
看着自己收拾好的衣服,毛乐言忽然有些颓然地道:“我不想回去了,干脆在你这里多住几日吧。”
景王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迟早是要面对的,你躲得过这场婚事,躲得过以后相对的日子吗?除非你直接搬出来,不要再住在庆王府了。”
毛乐言眸子一闪,喜道:“对啊,我可以搬出来啊,如今我又不需要依靠庆王,大可以独立的。”
景王侧头看她,“你之前都搬出来住了,为何后来又回去?”
毛乐言叹气,“有些事情我没给你说过的,我得罪了静王的儿子刘泽中,我不想牵连我身边的几个人,所以搬回王府。庆王府守卫森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也需要时间进行我的反扑计划。算了,我等他们完婚再回去吧,反正这么热闹的日子,没有人会察觉我不在。”
“你得罪了刘泽中?”景王有些诧异,刘泽中这个人他知道,狠毒卑鄙,无所不用其极,一旦得罪他,他就会像毒蝎子一样死咬着不放,宁可两败俱伤,也不会让对方好过。他的一名部下曾经跟刘泽中有过过节,最后还是他出面调停,刘泽中才宣告不追究,但是说是这样说,后来还是命人痛打了他的部下一顿,苦于没有证据,否则他就对静王发难了。
“事情说起来也很长,反正我今天不回去了,就慢慢地跟你说这件事情的经过吧。”毛乐言于是坐下来,把镇国王爷的下堂妾被杀一案说起,听得景王既诧异又震骇。
“你竟然剁了他一根手指?天啊,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你得小心点。”
“我知道,所以才会选择搬回去王府居住,我倒不是怕了他,我只想做好一切准备才和他交锋,此人杀了陈家一家,我既然知道了,此事我就要管,我也答应过陈家小姐,要为她报仇,就算他没有死咬着我不放,我也不会放过他。”
景王点点头赞许地道:“你若是能除去他,倒算是为民除害了。”
“杀了他很容易,但是我要把他的势力连根拔起,甚至连静王的势力都要瓦解。”毛乐言沉沉地道。
景王面容陡然一震,他猛地抬头看着毛乐言,嘴角绽出一抹苦笑,“看来,你是要为他清除所有的敌人,首先是解决了本王,然后是静王,再之后,是不是连乱党你都要清除?”
毛乐言白了他一眼,“我没你想得那么伟大,刘泽中为人歹毒,我看不过眼才教训他的,至于他的狼子野心,会祸延天下苍生,我不想战乱起,所以才阻止的。你不知道当天下战乱一起,便又群魔作乱,我不想到时候整个大地充斥着异类。”那样,忙死了龙家的,毛家也不得安宁。
当然,她自己在心底也承认,确实是有私心的,但是这份私心,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景王沉思地看着她,托腮道:“本王总觉得上当了。三毛,你是不是在糊弄本王?”
毛乐言哼哼笑了一声,有些奸邪地道:“没错,你上当了,可是,回不了头了,你都下令撤兵了。”
景王也同哼一声,“你这样想未免太小看本王了,你也说本王是下令撤兵,本王自然也可以下令班师回朝。”
毛乐言嘿嘿笑了,“我知道你不会,你都大彻大悟了。”
景王伸伸懒腰,“你不走的话,本王就回去睡午觉了,说起来,本王已经许多年没有试过这么惬意的生活了。”说罢,他懒洋洋地起身,再懒洋洋地走着,活像一个退休人士的架步。
今天,是庆王和雪雁的大喜日子,对于娶妾,他已经习惯了,没有特别的期待,只有满心的焦躁。他本以为毛乐言今天会回来的,但是等到下午,花轿进门后,她还没有回来。
太妃见他焦躁地走来走去,笑问道:“怎么了?往日娶美眷,都没见你这么不自在,今日怎么回事啊?”
庆王抬眸不悦地道:“你说她是不是过分啊?今日是什么日子?她竟然也不回来,在人家那里住上瘾了吧?”
太妃笑道:“原来是因为十八不回来,儿子,过来,母妃有话要问你。”
庆王见太妃神色有些正经,便走到太妃面前,太妃对玉姑姑道:“玉儿,你去把门关上。”
玉姑姑应声,命伺候的人出去,把门关上。
太妃收敛笑意,问道:“十八,到底是什么人?”
庆王一惊,猛地抬头看着太妃,心中扑通乱跳,“母妃,你说什么啊?”
玉姑姑也有些吃惊,“小姐,你怎么问这个啊?十八不就是十八吗?”
太妃有些不满地看了玉姑姑一眼,“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些年了,一点眼见力都没有。你没发现现在这个十八除了容貌一样之外,性子作风完全不同吗?一个人要短时间内改变得如此彻底,是不可能的。”
玉姑姑大吃一惊,“小姐你的意思是,十八不是十八?”
太妃点点头,“没错。”
玉姑姑傻了眼,“她不是十八,那她是谁啊?”
太妃看着庆王,意味深长地道,“这个,就要问问你们王爷了。”
庆王没想到她竟会猜到这一点,是的,她前后改变如此之大,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其中必定有不妥的地方。
他也不知道如何跟太妃解释这其中的曲折,其实对毛乐言的话,他还是有所怀疑不能尽信的。他也知道要求证很简单只要去问问毛雪莲的亲生母亲,便知道毛乐言所说的身世之说到底是真还是假。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宁可被欺骗,也不想去找出事情的真相。
“说啊,她到底是谁?”太妃提高声音问道。
庆王又沉默了一下,抬头道:“她是十八的孪生姐姐,和十八自小分散,十八在儿子娶罗云裳的时候离开了王府,其实儿子也不知道她为何要代替十八住在王府里,但是见她没有恶意,加上母妃也十分喜欢她,所以也就不拆穿她的身份了。”
太妃松了一口气,相信了他的说辞,道:“原来十八还有个孪生姐姐啊,十八的性子敏感,惹人怜悯,而她则是开朗乐观,性子爽直,一样的讨人欢喜。”
玉姑姑则还在震骇中,“竟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真是不可思议啊!”
庆王道:“对了,此事你们知道就好了,不必告知旁人,连雪雁也不要说,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有个失散的姐姐,小言说不想多事,更不想和她爹相认,倒是她娘,她已经私下认了。”
太妃不明白了,“为何不能和他爹相认?到底是亲生父亲,就算有什么过错,也不该心生怨恨连认都不认的。”
庆王也觉得毛乐言的要求十分不合理,但是如今他却要找借口为她掩饰,他想了一下道:“听说是她爹娘相信了民间的传说,说孪生姐妹要分开养,否则一方会夭折,所以毛老爷送了她走,留下了雪莲。大概是她心中怨恨当年父亲的抛弃,不愿意相认吧,母妃,这些事情咱们不必过问太多,总之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恶意,大概是十八舍不得你,让她姐姐来陪伴你吧!”庆王胡乱找了个说辞搪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