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乐言脑子里掠过千百种想法,最后所有的想法都被自己否定,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刘渐唯一的孩子,也不能姑息,魔星出世,僵尸世界会大乱,连僵尸王都无法阻止。僵尸一般是不容易怀孕的,就算怀孕,也会被其他僵尸打下,因为两个僵尸所生的僵尸孩子,吸收了两个僵尸的戾气,而在怀孕期间,怀孕的母僵尸会特别的嗜血,会吸取其余精灵的精血,而母僵尸所吸的精血,将全部被魔童吸收。所以,其他僵尸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一旦发现有怀孕的僵尸,都会联合起来打掉胎儿。
让毛乐言觉得奇怪的是,既然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大可以让其他僵尸找到自己,便能打下魔童了。她既然躲起来,就是不希望有人找到,不想孩子遇险。既然如此,为何如今又要用激将法逼她出手?
她持剑而立,冷声道:“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想法,我不能让魔童出生。”说罢,她长剑凌空举起,驱魔剑发出一束金光,金光灌满整把驱魔剑,然后,她娇斥一声,凌空飞起,持剑往梅妃的肚子里刺去。
梅妃本来形抵挡的姿势,但是在驱魔剑到来的时候,竟然闭上双眼,昂然迎接,毛乐言心中咯噔一声,她果真是求死的。但是,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心态,如今都已经无法收剑了。
眼看驱魔剑就要刺中梅妃的肚子,梅妃的脸上有一种似悲还喜的神情,她最后微微睁开眼看了毛乐言一眼,眸光里复杂不已,其中有一抹心碎,竟让毛乐言持剑的手微微一颤。
驱魔剑陡然被一只手抓住,毛乐言一惊,撒剑退开,眼前出现一个伟岸的男子,他穿着白色的锦袍,寒风扬起他的衣衫,一身尊贵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去,竟有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和威严。
那男子把驱魔剑取了过来,然后又把手握剑身,递给毛乐言,脸上绽开一抹浅笑,那笑便如同阳光一般让人感觉温暖不已,他淡淡地道:“毛家的驱魔剑,果然威力惊人。”
毛乐言打量着他,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救她?”
男子回身看了梅妃一眼,眸光里有一丝严厉,梅妃竟不敢对上他的眸子,只低垂着头,退后一步,不敢做声。
男子重新看向毛乐言,道:“我不是救她,我是救她肚子里的孩子。”
毛乐言不解,疑惑地看向他,他绝对不是妖孽,因为他一身的正气,甚至还带着浓重的皇者尊贵气息。
男子俊美如神诋,浓黑的眉毛微微扬起,道:“我叫夜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刻意安排的。自有我的用意,我要用这个孩子,遏制我的叛徒,毛乐言,我现在嘱托你一件事情,她如今怀孕已经超过六个月,还有三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我要你在孩子出生之前,尽一切能力保护梅妃的安全,直到孩子安全出生。”
毛乐言心中一震,夜澈,这个名字不陌生。紫薇帝君在投生为帝下凡历劫的时候,取的名字就是夜澈。她神情有些恭谨起来,不是因为他是紫薇帝君,而是因为这个男人,手中掌握她男人的生死。她问道:“我不明白,她怀中既然是魔童,为何要让他出生?”
夜澈淡淡地道:“我说过,我要用他来遏制我的叛徒。”
“你的叛徒?指的是陈如儿吗?”毛乐言更不解了,“既然你知道她有异心,为何不直接诛杀了她?却要大费周章让一个魔童去对付她?”
“当一个人有异心,而她有处处表示恭顺,那么,你循正道是无法对付她的。”夜澈淡淡地道。
毛乐言明白了,陈如儿虽然是有异心,但是正如夜澈所言,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夜澈的吩咐去做的,她要反刘渐,扶景王上帝位,但是却要在背后控制景王,让刘泽中做真正的皇帝。她不是没有完成夜澈交托的任务,相反,处处都是按照夜澈的吩咐去做,但是,至于怎么做,结果会发生什么样的逆转,还不知道。所以,如今夜澈虽然看出她的野心,但是因为她所作的事情,到目前为止,暂时都是反刘渐,这个符合夜澈的命令。在她还没对尘世做出更大的伤害之前,派遣个人收拾了她,也是上上之计。
毛乐言心情很复杂,虽然知道夜澈的意图,但是她同时知道魔童的危害,只怕到时候魔童对付了陈如儿,却又会对苍生大地造成无可逆转的伤害。而且,夜澈执意要陈如儿反刘渐,是不是意味着刘渐一定要死?
夜澈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道:“僵尸所生的孩子,会被称为魔童,是因为他在母体感受到暴戾和恶毒。我把孩子交托给你,你可以改变孩子和孩子母亲的想法,或许,这个孩子以后会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宝宝。至于刘渐,他会不会死,在你,不在他。”
毛乐言陡然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夜澈摇摇头,转头厉声对梅妃道:“若是让我再发现你一心求死,我会让你死得很惨。好好感受一下孩子的心跳吧,他已经六个月,而且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能读懂你心里的念头,若是你不想他将来恨你,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做吧。”
梅妃本是低下头,听闻夜澈的话,她瞬间抬头,脸上带着不甘,但是又想不到话来反驳,也不敢说什么,只看了一眼,心头便跳动不已,惊恐地复低下头。
“孩子,果真是刘渐的?”毛乐言问道。
夜澈笑笑,“是不是他的,重要吗?你别忘记,这个不是你应该待的时代,你始终是要回去的。”
毛乐言轻轻喟叹,“是的,我始终是要回去的,但是,我能管住我自己的人,却管不住自己的心。紫薇帝君是过来人,当知道这种感受。”
夜澈魅惑一笑,“世间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但是注定的不是无可逆转,或许,你努力一点,结果会出乎你所料。”说罢,他身体慢慢隐没,最后,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走了,梅妃才敢喘气,她有些瘫软地扶着树干,静静地坐下,良久,她才抬起头复杂地问:“方才的人,是谁?”
毛乐言看了她一眼,神情同样复杂,“他是一个你无法想象的人。梅妃,好好爱护孩子,他既然嘱托我保存孩子,那么,未来的日子一定会有一场血雨腥风。我要保存你们母子,需要帮手,告诉我,赵振宇和莫颜,是不是在陈如儿手上?”
梅妃不语,静静地转身往回走,身子被日头拉得很长很长,有孤独的弧度。
毛乐言摇摇头,知道她终究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觉得很矛盾,怕紫薇帝君的安排,最终会为尘世间带来一场灾难。
毛乐言离开冷宫,娇儿一直追问她去做什么,毛乐言有些烦了,不悦地道:“你无非是要回去回复你的主子,我去冷宫见谁,用脚趾头也能猜想得到。冷宫里除了梅妃,其余的都是前朝的罪妃,你说我有可能是去见前朝的罪妃吗?”
娇儿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不满地道:“奴婢也只不过是多嘴问了一句,小姐若是不喜欢,不回答便是了,又何必冲奴婢发脾气?”
毛乐言站定身子,猛地回头看她,见她装出一脸无辜委屈的样子,着实可气,正想冲她大发脾气,随即又觉得颓然,何必跟她置气?她不过是照太后的吩咐办事,办不好差事,则是掉脑袋的事情。办好了也不过是落点奖赏,说到底都是可怜人,同样都是可怜人,何必可怜人为难可怜人?互相退一步,各自尊重吧。最后,她叹叹气,“算了,我语气不好,你别心里去。”
娇儿方才见毛乐言忽然回头,还道她要大发雷霆,心里正虚着,也做好了被骂的准备,谁知道她满脸的铁青怒气忽然地又散去,心中诧异之际,不禁升起了一丝感动。作为一个奴婢,在这后宫里见尽人情冷暖,心里早就不会感动了,也不会随随便便因为旁人对自己的一丝好而心生感动。但是,娇儿却是个知好歹的人,小姐分明知道自己是太后派来监视她的,但是之前一直对她礼遇有加,并不故意刁难。如今她烦恼满脸,按理她是不该多问的,但是她却连续追问着,并且态度和口气十分恶劣,她冲她发脾气,是情理中的。但是,她明明生气,却还是按捺住怒气,不冲她发火。她知道,小姐不责骂她,这是对她的尊重。在后宫这些地方,你对一个人好,不如尊重她,因为奴婢们长期受气,过着像狗一样的生活,若是给他们一丝尊重,让他们为你死都可以。
毛乐言本无心对她好,在现代,很多人打心底看不起另一些人,但是,都不会表现出来,该有的礼貌,还是会有的,这种良好的习惯一直维持到如今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但是,她竟不知道自己虚伪的礼貌,竟然让这个在后宫里混迹多年的娇儿也禁不住对她心存好感。也因为这样,娇儿自从那日起,便一直没在太后面前说过毛乐言半句不是,倒让毛乐言少了许多麻烦。
景王每日都入宫,递牌子等候皇帝接见,皇帝总是第一时间就接见了他,对于刘渐的重新振作,景王都觉得欣慰,同时又心疼他,只是却不能告知他真相,这点,让他每日都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