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柠溪一下子回过神来,她太着急了些。
“元夜那边,你……”李九安是真心希望李柠溪能够跟自己的心上人一块过日子的,可看到自己提起元夜的那一瞬,李柠溪眸子里黯淡下去的光芒,他一下子就闭了嘴。
他并不晓得他们之间的事情,李柠溪不说,他也不愿意多问。
李柠溪心里头清楚,自己要是想叫元夜活着,就不能再抱有任何的幻想,就让他好好的做他的佛子。
而自己身为公主,总得背负起自己的责任,和亲是一条路,可山高水长,就算她的手再长也不能时刻关注李九安的情况。
百般思量之后,李柠溪慢悠悠开了口:“皇兄,你放眼瞧着,当今谁家的儿郎值得托付,亦或者说谁家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在李九安的印象里,李柠溪向来都不是这种市侩的人,万事随着自己的心意,可这一句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你,何意?”
“皇兄,你用不着太过担忧,我的婚事一直都是牵制前朝的资本,就算是和亲,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可既然始终都要为了政治献身,那我自然是要向着皇兄的。”与其说李柠溪看得通透,不如说她是无奈之举。
前世的她就是被当做政治的棋子送来送去,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重活一次,她自然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成婚,可既然嫁不到元夜,她当然要为了李九安的前程考虑。
李九安一时语噎,他从未想过以此来束缚李柠溪,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满是心疼:“福儿,你不必如此。”
李柠溪摇摇头,她性子执拗,所做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
李九安知道。
他叹了口气:“薛、萧、钱、江四家风头正盛,可盛极必衰,都不是能够值得托付的人选,反倒是江南刘家,这些年来勤勤恳恳,清廉为官,父皇有意提拔他们入京,可一直被修竹压着,要是能够借你的婚事叫他们成为京官,定会感激于你我,只是……”
“皇兄不用多虑,越是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儿女才最好。”李柠溪心里头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总得先把这场和亲糊弄过去。
李弘那边已经急得跳脚,李柠溪便不能在东宫多待,她急匆匆得往御书房走,没想到半路却被赵嬷嬷拦了下来。
看着她肩头的厚雪,已经冻得发红的鼻尖,李柠溪晓得她等的时辰已经不短了。
她上前去,规矩得行了个礼。
“福娇公主准备怎么去跟皇上谈和亲的事情?直截了当说不愿?”
李柠溪被赵嬷嬷突如其来的两句话问得有些发蒙,不过她的确是打算直接跟李弘这么说。
赵嬷嬷像是她肚子里头的蛔虫:“要是您这么说,莹华公主却深明大义愿意和亲,皇上会怎么样?岂不是会觉得您不懂事儿,小孩子脾气,岂不会更加让皇上坚定送你去和亲?”
李柠溪愣在了原地,她没有这么想过,而且凭李莹华那个性子也不可能会这么做。
“从前的莹华公主的确不会,她身边多了个可心的人儿,万事可都听这个人的。”
李柠溪抿着嘴不言语,她已经让人去调查玛瑙的身世,可什么都查不出来,甚至还故意把自己派去的人往另一个方向引,李柠溪不是个傻子,当然知道玛瑙不简单。
“老奴手底下有个叫翘翘的,给公主用正好。”
要是李柠溪了解赵嬷嬷的为人,恐怕真的要怀疑,赵嬷嬷是过来给翘翘谋个好出路的。可正是了解,她才知道赵嬷嬷手底下的人不愁没有出路。
李柠溪赶忙谢过:“赵嬷嬷调教出来的,都是好的。”
面对这样的吹捧,赵嬷嬷却摇了摇头:“公主不该说这样的话,无论是不是自己的身边人,公主都应该好好看看,不得假手于人,更不能因着谁,就觉得这个人肯定没错。”
赵嬷嬷对李柠溪说完,转头:“翘翘,过来见过福娇公主。”
只见一个身量高挑、眉目清秀的姑娘打赵嬷嬷的身后出来,对着李柠溪盈盈一拜。
既然赵嬷嬷都说了要好好看看,李柠溪当然不拘束,她清了清嗓子:“匈奴要人和亲的事儿,你也知道了两三分,要你是我该当如何?”
翘翘的眸子又大又亮,听了李柠溪的话,眉眼含笑道:“奴婢会装傻。”
李柠溪听得一头雾水。
“面对这种事情,方法不外乎有二,一来撒泼打滚,只会让皇上厌烦,二来深明大义,皇上会更公主去和亲。”翘翘解释道,“要是公主装傻,那皇上只会对公主远嫁不放心,自然也就化解了这次危机。”
李柠溪赞许的点点头,笑道:“赵嬷嬷愿意割爱,那我就把翘翘留下了。”
等李柠溪到御书房的时候,几个公主已经等在了里头,就连平日里病恹恹的四公主李明华都过来了。
看到李柠溪进门,李弘就叹了口气。
“父皇愁些什么?虽然匈奴已经提了这种要求,可儿臣的婚姻大事到底是在父皇的手里,父皇说什么,儿臣做什么就是。”李柠溪担心李弘会对自己这样的话起疑,继续解释道,“先前儿臣不愿意出嫁,不过是因着自己年岁还小,眼瞅着又要过年,儿臣总不能在父皇身边赖一辈子。”
正如赵嬷嬷所料想的那般,李莹华按捺不住,开了口:“父皇别愁,皇妹还小,还能多陪父皇几年,儿臣愿意嫁到匈奴,给父皇解忧。”
李柠溪撇了撇嘴,想了想,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
李弘又叹了口气,李莹华这些日子是越来越听话明理,让他的心里总有说不出口负罪感。
“匈奴身处大漠,便是过去都要历经艰难险阻,气候更是不好,只怕你们这水灵灵的,过去以后适应不了,到时候可没有反悔的余地,你们确定要前往?”
没想到李明华竟然开了口:“匈奴不是已经说了不要大皇姐去和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