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孙擎的懊恼不知,元娘被劝住了,这才看着孙擎脸上的巴掌印。
“疼不疼?我去拿药给你擦擦!”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危险的时候护在她面前。
“没事,不过是看着重些,不疼的!”孙擎却比她更清楚。
刚刚这巴掌可是用了大力气的,这半张脸都麻木的难受。
他的娘亲,对她的妻儿能下这么重的手,还真是狠心!
前院发生的事到底还是传进了孙依然的耳中,看过爹娘脸上被打的伤,当即心疼的要命。
这都是为了她,爹娘在这里家里容忍的太多了!
“娘,为什么祖母这样?同样是她的儿子,当年她待爹爹也是极好的,难道就因为爹爹的腿吗?大伯有哪点比爹爹强了,这样……”孙依然泪眼婆娑,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她从来都敬佩爹爹,当年她里的祖母也是很疼她的,现在连她的及笄礼都全然忘记了,让她的心钝钝的疼。
“依然!”元娘听她这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孙擎身上,眼中尽是担忧。
孙依然这才恍然,刚刚她这话说的会让爹爹心寒的。
“爹,女儿不是……”
脸色苍白,看着孙擎也带上了小心翼翼。
“无妨,她也没说错,不过你祖母她也有自己的考虑,咱们孙家总要依靠你大伯来撑着,这样的话在咱们院子里说说没事,出了这院子可就不能说了,让你大伯听见,不好!”孙擎爱怜的看着面前的女儿,脸上带着笑,这笑却不达眼底。
“爹,女儿知错了,以后都不会说这种话让爹爹伤心。”孙依然现在悔的要命,刚刚她这话是真的伤到爹爹的心了。
见妻女都这般小心翼翼,孙擎反而脸上没有半点暗淡的模样。
这么多年该经历的早就已经经历过,现在也不过是重复一遍,再说还有妻女担心,他更是不该。
“回去好好歇息吧,今日你也累了,我跟你娘还有话要说。”孙擎想揉揉她的头,却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再做这样的动作有些不合适了。
孙依然却仰起头,将小脸放进他的掌心,双手抱住他的胳膊,揉了两下这才含笑道:“爹娘,女儿先回去了!”行礼出了房间。
孙擎没说什么,元娘也知道,两个人回了床上歇息。
离孙依然及笄过去了几天,玉瑶跟韩夫人去了一趟韩家,韩进或许没想到能在家里看到玉瑶,一瞬间恍如隔世。
当初对她的懵懂到深爱,再到现在的释然,韩进觉得现在再看到玉瑶,虽然还是能感觉到那种特殊的感情,却发现心底的伤痛似乎也不像之前那般浓烈了。
心中苦笑,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玉瑶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回眸淡笑,“大哥回来了?”
那淡淡的语气像是对待久归的亲人,带着几分亲昵。
韩进回一笑,这样就够了!
韩进的妻子听见动静出来,见两个人相对而立,虽然心底有几分苦涩,却也不像刚成亲的时候那样没有分寸。
总之玉瑶在韩府过的还算愉快,至少表面上都很亲和。
玉瑶要的也就这样。
不亲不密的处着,这样就很好。
玉瑶坐在马车上,看着身边韩夫人给几个孩子准备的礼物。
小轩儿的是一个金项圈,银手镯,上面刻的福字清晰可见,一看那纹路就知道,手艺极好。
至于圆圆的,则是一方极好的砚台,还有文房四宝,这是韩大人给添上的。
喏喏的最好看,大红色的钗子,还有一整盒漂亮的绢花,一副漂亮的铃铛手串,上面镶嵌了大红色的小水晶一样的东西,格外的好看。
喏喏这喜好可是让相近的几家都知道了,玉瑶犯愁,那丫头怎么会有这样喜好呢?
当初就担心那丫头会被人哄了去,这下恐怕真的会是这样。
府里好几个哥儿,只有喏喏一个丫头,无论是哥哥还是弟弟都宠着她,尤其是承乾,那简直每天变着花样的宠。
也不知道那小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如果不是他太小了,玉瑶都觉得他这是在宠媳妇。
不得不说,玉瑶你真相了!人家北辰承乾可不是在讨好媳妇吗?
“夫人,到了!”玉瑶正看的出神,发现已经到府门前,从马车里下来,管家忙迎上前。
“夫人,您可回来了,这孙家夫人跟小姐来了,已经在前厅等了半个时辰了,正询问呢。”管家迎上来开口道。
“孙二夫人?孙姑娘?”
“夫人,是孙家的表小姐跟小小姐。”春桃帮她解了惑。
玉瑶猛然反应过来,接着蹙眉道:“怎么这就过来了?莫不是在孙家受委屈了?管家,别怠慢了,这都午时了,恐怕孙夫人还没用饭,你去准备一下,送去前厅。”
都等了这么久,恐怕也是看时辰要用饭,这才想离开。
元娘还是不错的,就不知道今日过来又是为何。
她那个婆婆跟大嫂小姑子可都不是什么善类,尤其是那大嫂,她就是躲在孙老夫人背后的毒蛇,一不留神就能被咬上一口。
这样的人最是防不胜防。
玉瑶也不再多想,抬脚走进前厅。
元娘跟孙依然听下人说玉瑶回来了,早就站起来等着人进来。
“表姐,依然,你们过来怎么没派人通知一声?早知道我就留在府里等你们了。”玉瑶说的情真意切,没有半点的虚伪。
“倒是我们叨扰了,没提前派人通知一声,是我们欠妥当了,这又怎么是夫人的错呢?”元娘嘴角擒着,淡笑一声。
“表姐就别这般客套了,当年姨娘跟我婆母可是姐妹,咱们既然能同在盛京,就是缘分,别见外。”玉瑶本就不喜欢弯弯绕绕,干脆爽利的道。
元娘显然也没想到玉瑶会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接着才道:“弟妹说的没错,我也不喜欢,可没办法!”声音中多了几分无奈。
当年在沐家,她娘是庶出,可跟陌染的母亲一直相处的不错。
就因为这样,她娘当年嫁去江浙,两个人还互通信笺,她也是知道在盛京有这么一位姨母的。
只是没见过,她娘说过,姨母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只是没想到会红颜薄命。
她作为总兵府的嫡女,向来是过的不错,日子也肆意否则不会有泛舟湖上,还能认识孙擎。
不过当年做姑娘的性子又怎么能带来婆家呢?
当年婆母不喜她,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这性子,太跳脱了,不够稳重。
这十几年早就磨去她的棱角。
玉瑶抬头正好看到她脸上的苦涩无奈,心思一动,“表姐,你今日来这是……”
“瞧我,我带依然过来是感谢你的,昨天……要不是你,我们母女的名声……还有韩夫人能来,恐怕也是看你的面子,我心里都记得你的好,表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元娘起身就要准备行礼,被玉瑶及时给拦住了。
“表姐这是干什么?之前是我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是一家人,又怎么能坐视不理?快请坐。”玉瑶慌忙搀扶。
“舅母,依然多谢您相助!”孙依然倒是深深蹲下行了个福礼。
“这般太客气了,快坐下。”玉瑶不喜欢这么多繁礼,可也能感受到他们母女的艰难。
这孙家是投靠三皇子的,不过这孙擎……
或许孙擎能让孙家从三皇子的阵营里拉出来,她派人打听过,孙擎似乎并不想掺和进皇位之争中。
“表姐,冒昧问一下,这表姐夫的腿……”这件事玉瑶本不想管,可孙擎若是能立起来,这孙依然母女或许日子会好过一些。
提起这事元娘有几分哀伤,“当年我相公出门散心,没想到从马背上摔下来,已经好多年了,连大夫都说不可能好了,相公这两年都已经放弃了,所以……”
二房处境艰难也是因为他的腿。
一个被家族舍弃的人,家里人又怎么能会过的好。
玉瑶沉思了一下,道:“我看表姐夫的腿应该也不是全无机会,如果表姐信任,我可以派人去看看表姐夫的腿,不知道……”
“真的?”元娘眼中闪着精光,更是透着希翼。
“舅母,您说的是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您都不知道,因为父亲的腿伤,母亲都哭过多少次,还有父亲,我知道他是很有抱负的,他每天都要看书,一直都不曾懈怠过,可是因为我们,他才不得不在书院离挂职。”这孙擎是举人的身份,当年在在书院里还极有名气。
整个二房不能只靠着公中给的那点银子度日,他便在书院中挂了职。
孙依然都给玉瑶跪下来,眼泪簌簌的往下掉,看母女俩的样子,倒是让玉瑶生出了几分感叹。
“这件事暂时别声张,等过两天,让孙先生来陌府一趟,等看过后才能做决定。”玉瑶没说死,不过在她看来,他那腿伤虽然已经有些年头,可恢复还是有希望的。
“好好,弟妹,表姐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我……”元娘泪眼婆娑,只觉得这么多年心里的绝望又遇到了春天,渐渐开了芽。
眼前的女子,好像天生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