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大雨,一下便是一个下午。
安若尘的心情沉郁了几分,忽然间觉得身心疲惫,她真的不想再看到顾洛珅或者许洛晴、不想再经受这样的折磨,可是事与愿违,项目不结束,她似乎走不了。
安若尘发呆之际,顾洛珅敲门走了进来,将文件拿给高律师,说:“我发现其中有两个条款有些不妥,修改了一下,高律师看看如何?”说完,随意地瞥了一眼托腮看着窗外的安若尘,想知道,被他误会之后,她会有怎样的情绪。然而,安若尘脸色平静,什么情绪也没有。
高律师看了一下合同,不由得对自己这个徒弟赞许几分:“不错,是我大意了,洛珅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细心,这点很好。”
顾洛珅又说:“时候不早了,两位可以先回去了,明天高律师就不用过来了,项目出了些问题,我要出去察看几天。”
高律师表示明白,他正好回律所做些事情,抬头叫安若尘:“若尘,你待会是跟我回律所还是直接回去?直接回去的话我就不顺路载你了,可是外面雨这么大……”
安若尘回头,莞尔一笑,说“高律师不用担心,会有人接我回去的。”
高律师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是啊是啊,哲轩现在几乎每天都来接你下班呢,这小子对自己女朋友是真的好,我都差点忘了。”这段时间靳哲轩除了少数出差之外,都是跟在安若尘左右,不少人都以为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安若尘知道高律师误会了,正想解释什么,却见顾洛珅身上的气息更加冷冽,一言不发地就走了。安若尘看着莫名其妙的顾洛珅的背影,不再说话,收起自己的表情,将东西收拾好便准备下班,一边往电梯方向走一边翻看微信消息,到了电梯前,抬头,却猛然看见顾洛珅就站在旁边,她下意识地想逃,便往楼梯口走,却被顾洛珅抓住手,电梯门恰在这时打开,她便被顾洛珅扯进了电梯。
“顾总监这是做什么?”安若尘挣脱开,看着顾洛珅问,这是他第二次莫名其妙抓她了。
顾洛珅一手撑在墙上,强势地看着她,声音清冷地问:“你跟靳哲轩在一起了?”
安若尘以为他找她是有什么事,却没想到他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她笑笑:“顾总监还要关心下属的感情生活吗?而且我好像不是你的下属吧。”
顾洛珅捏住她的下巴,继续那个问题:“回答我,是不是在一起了?”
“顾总监很在意吗?”安若尘反问。忽然间觉得这样的对话好像在哪里经历过。
顾洛珅很强势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也许是因为进了公司当了管理层,顾洛珅自然而然地就变得强势霸道,以前的温柔和煦在她面前再也没了踪迹。安若尘觉得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了,看着顾洛珅深邃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下有些招架不住,他的行为真的太恶劣了,都不知道自己要多大勇气才能淡忘他。
安若尘想着想着,眼眶便慢慢变红。
“他对我那么好,在一起很奇怪吗?”
顾洛珅紧紧地盯着她:“我不信,你不爱他,不会跟他在一起。”
“顾总监凭什么以为我不爱他?”她声音有些颤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说:我忘不了你,没办法跟别人在一起。这样的回答,你听着是不是舒服多了?”
顾洛珅眸中情绪有些复杂,不由地松开了安若尘。电梯恰在这时到达一楼,安若尘推开顾洛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转身的那一瞬,眼泪就唰唰地流了下来。
顾洛珅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然后慢慢握紧。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越来越容易情绪失控。
*
白绍泽的案子,终究还是得拒绝的。
安若尘提前联系白绍泽,说要把卷宗还回去。白绍泽轻笑了一下,便说:“既然如此,那就把卷宗送到上次谈话的那个地方吧,会有人接手。”末了,他又说了一句,“可惜了,不过我相信,以后会有机会让安律师为我辩护的。”
安若尘也不管他诅咒自己多粘法律纠纷,淡淡地说:“我不想去会所,不如白总换个地方。”
白绍泽屈指轻扣桌面,敢在拒绝他之后还跟他谈条件的人,安若尘估计是第一个。他用玩味的语气问:“那不如来我办公室?”
“……”
“看来,你也知道我跟顾氏集团是对手关系,知道要避嫌。”白绍泽声音不辨喜怒,幽幽地说,“安律师,我其实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要么送到会所来,要么你就接下这个案子。”说完便挂了电话。
安若尘扶额,只好只身来到了前天来的会所,刚到那个豪华包厢房,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其中有“顾洛珅”三个字。
“上次枪袭,让顾洛珅逃过一劫,这次,可不能再失手了。”白绍泽阴沉的声音传来。
安若尘心中一跳,那次追杀她和顾洛珅的杀手,居然是白绍泽派人干的?
秦应的声音传来:“你放心,我们的人已经让那里的工人都下班了,等工人们一撤,就可以在那里埋下炸药,足以发生坍塌的量。只要他一靠近,就必然会随‘滨海未来城’的第一期工程葬入江中。”
“什么时候动手?”
“今天晚上,等他到江边视察的时候。”
安若尘忽然想起两天前顾洛珅说要出去察看一下,没想到居然是白绍泽他们的圈套,虽然听说过白绍泽和他的公司做事阴狠,却没想到会不惜通过杀人的方式来打败竞争对手。她想到这里,心更加慌乱,手中的卷宗便掉在了地上。
“什么人?”秦应的声音传来,安若尘拔腿就往楼下跑,两三个男人追了过来,她心里又急又慌,一路跑出会所,见到一辆计程车便拦下来坐了进去:“师傅,去‘滨海未来城’建设工地,快!”说完便拿出手机,开始打顾洛珅的电话。
明明他对她很冷漠很无情,她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去担心他。
白绍泽走出包厢,看到地上散落的卷宗,唇角勾起。所谓关己则乱,只要冷静下来想想就会知道顾洛珅不会晚上去视察工地,这么明显的一个局,安若尘居然没有看出来,就这样傻傻地去了,她大概不会知道,自己才是这个陷阱的诱饵,诱顾洛珅上钩。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声音慵懒地说:“晴儿,打个赌怎么样,如果顾洛珅敢不顾一切去找安若尘,你今晚就来会所洗干净了陪我,如何?”许洛晴看着在一个简易的会议室里面开会的男人,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掩住眸中冰冷的神情,拿起顾洛珅放在自己这里的黑色大衣,将他的手机关了机。
安若尘一直打顾洛珅的电话打不通。过了一个多小时,人终于到了城郊的江边工地上,一边是山,一边是江,中间正是施工的地方。因为连日大雨低温的缘故,施工进度很慢,水势上涨也给施工造成阻碍,天色暗了下来,工人们已经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离开工地。
安若尘举目四望,并没有人在,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她忽然想到张毅,便打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一接通就急急地问:“张毅哥,顾洛珅在哪里?”
张毅在律所,听到安若尘这么问先是一愣,后来反应过来,说:“少爷说他下午要开会,怎么了?”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开会的话应该不在室外,安若尘看着遥远的二期背后临时搭建的房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搞笑,一是不会先去那里找人,二是因为不过是偷听了几句墙角便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生怕他有个闪失,可是现在想想,即便真的有什么事她好像也帮不到顾洛珅。
这么想着,安若尘便准备离开,然而突然间,她听到有汽车的声音,一抬头,便看到四辆黑色轿车在远处驶来,她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往工地背后的山上跑。
顾洛珅开着会,会议很长,因为工程出现的问题比较严重,很显然是先前许仲伟负责的时候遗留下的问题。现在许仲伟是代理总裁,下面的人不敢贸然质疑,只能寻找解决办法。
顾洛珅听着他们发表意见,心里陡然间有些不安,恰在这时,窗外下起了雨。他站起来,众人一愣,便听到他说:“先散会。”然后便拿起自己的大衣,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