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惜听到她这么说,眼中闪过失落,想想也是,整个乔家村,哪块地比那地偏僻?那地的收成,那块地不比那地强?
地里全是石子不说,夏季水势一涨,整块地都被淹了,不出粮又不能建屋,谁会出五两银子租要那地。
乔惜也可惜着:“那鬼地方,几十年没人要的地,一年到头出不了半斗粮食,看中那地的人,不是瞎子便是傻子!”
没错,瞧上那地的人,不傻也呆,乔台竞想起那块地的由来又叹气。
当年,大梁分田,按人口分,因为他父辈的人口少,而他到了近三十岁才成婚,那地没人愿意去种,可他想那地偏僻,他性子闷,不喜与人来往,所以就主动和当时的里正父辈说,他要了那地。
谁知里正父辈竟然把那地算成一块地给他,那块地一大半被那破屋占了,他本想拆了那破屋,给自家房屋添个砖砖瓦瓦,也能收拾出来,种些粮食。谁知那游方术士却说,那屋不能拆,祭火,砖瓦入屋成墙必成火屋,二十年后风水逆转,必成宝地。
他当时年轻,想着二十年变成宝地,他愿意等,最差不过是一块地,耽误不了多少收成。
如今乔阿生已经十八岁了,二十年过了,那地仍是荒芜一片,啥也长不出来,若不是见他地势建的好,土地每年还算肥沃,他早就弃耕了。
“那地是晦气,下次若有人真想租,便给他,管他多少银子,别说五两银子,就算是一两也给他,不过要和那人说清楚。”乔台竞闷气道。
季林娘应了声好,她也是这么想的。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个年轻郎君的声音传来。
“请问,有人在吗?”
“谁啊?”乔惜扬声反问。
“哦,我是来租屋子的,来问问大嫂子你们决定好吗?”那郎君回道。
季林娘一听,惊喜的站起来,指着门口:“阿父,阿母,那人来了。”
乔台竞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到门前有一高大的黑影,他和老伴一同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篱笆门口,天色尚未黑全,隐隐看清来人身着和面貌,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打扮。
乔惜问:“小郎君,是你要租那破屋?”
乔十八回道:“是,阿婆,我们东家出五两银子要租那屋子一年,不知阿婆和老丈是否愿意?”
乔台竞走上前仔细盘问:“小郎君,我看你说话口音像本地人,又是富贵人家,请问你们东家要租那屋子是要干啥?那屋子可不好……”
他刚开口劝他要三思,却被老伴打着拦住。
“说啥呢!”乔惜瞪了眼他,转而笑着同乔十八说道:“小郎君,我们刚才还在说呢,那屋你们东家看得上,倒是有眼光,只是那五两银子是真的吗?”
乔十八说道:“阿婆,那地儿我们看过了,是想要租,阿婆是闲那五两银子少?”
三人顿时惊的一怔,少?
这话意思是,那破屋给五两太少了?
那破屋能值这么多银钱?
乔台竞老实,不愿做哪些有违良心的事,更不喜诓人。
“我说小郎君,看你年龄小,老丈人给你说清楚些,那破屋啊,不是好地,虽然我们家很想要你那五两银子,但也不能欺骗了你。”乔台竞指着那屋说道:“那里常年青黄不接,夏季河水上涨直接淹没那地,地下的土松软,又不能在上面建屋,你劝你们东家可要想好,别花这冤枉钱。”
乔十八一怔,被他的诚实惊住。
他见惯了那些偷奸打滑,谎话连篇的人,如今老汉的诚实让他觉得甚是难得,他白日在那转悠一天,那地再适合不过了,一年五两只会少不会多。
“老丈,你放心吧,我们东家就看中那地了,已经决定租下!”乔十八确定道。
乔台竞回头看了眼乔惜和季林娘,想再多劝一句,那地真不好。
“小郎君,让你们东家多想想,那地真不是块好地儿。”乔台竞问。
乔十八坚定摇头:“老丈,你要是不信,可以找来咱们村里算账先生,我们立份字据?我先给你们二两银子,等过两日东家来时,再把余下的三两银子给你们?”
乔台竞见他坚持,也不再说劝话。
三人回屋商议下,为了小郎君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找来了村里算账的先生乔台坤,为两人立下字据画押,两人各执一份。
乔十八当即将身上的二两银子放在乔台竞的手心。
乔台竞手心顿时觉得沉甸甸的,控制不住的抖着,浑浊的两眼紧紧盯着两块银白的小石头,老天总算待他们不薄,总算不薄。
乔惜和季林娘看到这二两银子,眼睛绽放出亮光,真的是银子啊,他们家还是头一次见到银子。
季林娘头一次见到两块小石头,竟然掉下了眼泪来。
乔惜也摸着眼角湿润:“傻孩子,哭啥,上天总算厚待咱们老竞家。”
三人盯着这二两银子,喜极而泣。
……
晚上,晖明殿的外殿偏院。
距离萧静留在晖明殿的后殿已经过去一天。
昨日乔校尉过来传话,说是大司马要留下人观察一天,如今已经过去一天,从外院小婢到主事仆妇管家,皆在偏院的二厅下等着消息。
乔辛娘和柳英英也来陪同乔暖娘一起等着。
毕竟这事已经不仅仅是萧静自己的事,而是事关乔暖娘能不能继续掌管晖明殿,和晖明殿日后该怎么去管制。
连乔二娘那边也传话过来,说是有结果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可见,萧静能不能留在后殿,成为全府至关重要的一事。
因着天黑,等候的时间越来越长,乔暖娘越来越不安。
前面好多个婢子都是半夜赶出来的,还有的半夜打个哈欠,便被赶出来,如今天黑了,那边萧静会不会也被赶出来。
“你别走来走去,我看着头晕。”柳英英急切的说道。
乔暖娘长叹一声:“你说,乔校尉咋还不来呢?大司马好不容易今晚出去的迟,怎地到现在还没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