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守卫兵走后,乔台竞气的走到一旁,嘟哝着:“势利小人,哼,见钱眼开。”
乔惜在旁摇着头。
几息后,守卫兵再回来时,离两人老远便喊着:“老丈,老丈,乔台备大人有请啊!有请啊!”
乔台竞和乔惜两人激动的赶紧朝着卫兵走去。
……
商阳城的西街乃是高官贵人常居之所,住在这里的人家不是万贯银钱,至少也是大梁的高官裙带,显赫之人的聚集之地。
西街的王苑巷子里,一个小厮拐到巷子的里面,来到第七户人家门前停住,他推了推门,见门推不开,又敲了敲门。
“凤哥在吗?凤哥,快开门啊。”小厮敲门喊着。
小厮等了会儿,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位花白胡须,面容灰白的老翁慢慢的走了出来。
“凤哥在吗?”小厮问他。
老翁拉开了另一扇门,点着头指着里面:“在里面换衣裳哩。”
小厮进门前,往身后左右看了眼,确定没有人尾随后,然后溜进了门。
老翁慢吞吞的关上门后,把门落上闩。
小厮来到屋里面。
见到梳妆台前坐着一位长发披散,身着月牙白长衣的男郎,男郎白皙的脸上秀气文雅,听到小厮的禀报,眉头一皱。
“你说什么?那老不死的怎么突然有钱买通卫兵了,乔台备那小官真的愿意见了那老不死的?”
说话的正是乔台凤,他刚换好衣裳,正在梳妆台前画眉抹额,听到乔一璜来报,一脸惊讶。
小厮乔一璜从铜镜里见乔台凤脸上一层厚厚的粉面,额间化了半个佛花,嘴唇上又点上女郎用的朱砂,整张脸上的妆容比女郎还要精致。
他们家凤哥,偏爱女人的妆容,身上的衣着也是挑选宽松长袖,飘逸雅气的衣装,看上去和女郎很像,也不知大梁郎君为啥都爱这等打扮。
“是啊凤哥,乔台备那小官见了老驼背后,以礼相待,听到这事和你有关,竟然没有推掉,还想为那老驼背出头呢。”小厮回道。
乔台凤并没有惊讶,反倒凝眉思虑着:“不是说那老家伙没有钱去找人寻乔台备,在张乔坊守了两天吗?怎地突然有钱了?”
“这个……小人尚不知,不过凤哥,这老背锅再穷,这些年下来,也该有十几个铜板在手,是不是交粮时,他一直藏着没拿出来?”乔一璜猜测道。
乔台凤拾起眉笔,在眉心处点了一点朱砂,又添了几笔,笑着问:“你瞧我这佛花妆,是不是看着令人醉心呢?”
乔一璜讶然,这……
怎么越来越爱自负美貌了,他仔细瞧了瞧,见他脸上白兮兮的甚觉吓人,好好的郎君为啥成天打扮成女子模样?
“凤哥,这妆容堪比五大家族嫡女郎啊,若是被张厚尧大人瞧见,定会以为是五大家族的女郎来了,到时张厚尧大人肯定和崔氏大人争先和凤哥喝酒吟乐!”乔一璜违心的称赞着。
乔台凤站起身,摸着散落两边倒长发,在镜中转了一圈,左看右看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还是要擦点腮红。”说着他又坐下来,对着镜子抹点腮红,一面擦着,一面吩咐:“你去乔家村走一趟,给我查仔细些,若是那老背锅真有藏私,让他赶紧把今年欠的麦粮交上来。”
说着他叹道:“唉,这里正的事越来越没劲,整天和这些刁民纠缠,实在是伤神又不值得,还不如多去几趟优伶坊,多和那些达官贵人相交,或许还多有个出路,说不定有一日我也能入朝为官。”
乔一璜弓腰掬着礼:“是是,日后凤哥入朝为官,而兄弟们跟着凤哥,有一天也会有品级,到那时,就算那乔台备见了咱们,也要行礼,咱们还会怕他?”
乔台凤看着镜中的乔一璜,甚觉舒心。
“咱们有些日子没在乔家村,你回去查探时,重点看那几个老不死的刁民,看他们有何变化,若是都和乔台竞一样,一定不要手软。”他吩咐:“还有,咱们要防患于未然,先去给乡夫长和顺爷送些银钱,另外乔台备那边也送些银子,听说他的夫人最近手头紧。”
乔一璜应声是,便退下立即去办。
傍晚,商阳城外的乔家村。
季林娘裹着厚衣站在家门口等着公婆,路过的乡邻见到她寒暄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他们乔家村是乔氏一族的村子,除了几个外姓媳妇以外,这里全是乔姓子孙。
他们之间相互照应,乔家村也从开始的十几户变成如今的上百户的村民。
人一多,人与人之间便有了差异,乔台竞生来和常人不同,驼腰弓背,干活不如别人麻利,口粮自然比别人要少。
日子久了,乔台竞的家在村子有名的穷,交粮的时候,他们家最少,连一个出来说话的人没有。
乔台竞因为身残,在外人面前话很少,他自己又不想人多注意他,时日长了,他在村子里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了。
直到乔阿生大婚,村里去喝喜酒,他们才知道,他们村上还有一个驼背的老汉。
如今因为乔阿生的事,全村更是人尽皆知。
好心的乡里劝着他们不要和乔台凤作对,他顶上头是乔台顺,和他作对无疑是鸡蛋碰石头,只怕到时他们一怒之下,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但乔台竞一家却不是这么想,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口气,他们家如今口粮被抢,人被打残,孙子也连累掉了,还被人家狠狠羞辱,关键家里几口人眼看着就要吃不上饭了,这谁能忍下?
季林娘嘴角带着笑,同走过的乡邻打招呼,他们已经不在乎他们怎么看他们一家,这些村民对他们家,看得起好,看不起也好,他们就是要争这一口气,更何况,又不是没有资本,他们如今有钱了。
正焦急等着,季林娘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一对老人,从走路的姿态上,一眼便认出是自家公婆。
季林娘欢喜了迎了上去,还没走到身边长着音喊:“阿父,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