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郁久闾哲雄犀利的话,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萧静。
刚才她们走上前说话时萧静便低下头了,听到这儿,自然更不会抬头看她们奇怪的目光,只顾手上揉捻衣角的线头,来回搓揉, 装作听不到。
她坐在这儿,没有暖炉烘烤,冷的要死,纵然身后有暖墙在帮忙御寒,还是太冷,手上不找点事情做,全身都要冻僵。
乔誉还没说话, 这些人说再多也无用, 谁也不能碰她,她管他们怎么看,她们说来说去不过是打嘴仗。
崔允重随着众人看萧静,转而客套笑道:“贵使大人说的极是,偷盗陷害北戎的人的确要严惩,不过人啊,就坐在那里跑不掉,这点你不必担心,更何况此事单凭言语只说便断定人家女郎偷盗过于草率,不如这样,咱们先比赛,等比赛结束后,定会给北戎以及各国使臣一个交代,贵使大人觉得如何?”
郁久闾哲雄见崔允重笑面和气,根本不理会他,但也要装着低眉思量片刻才好。
崔允重不给他多虑的时间,劝着:“那哭的是我崔氏女郎,又是我嫡女,出了这样的事, 我比贵使更着急,更何况这事关大梁体面,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郁久闾哲雄听着他的话依旧没有松懈,但当他眼神接触到乔誉时,登时一惊。
乔誉眼神阴郁不明,似是在警告他,若是再敢寻滋挑事,他不介意过完年再去收复青云山以北。
这个眼神比崔允重说几十句有用,郁久闾哲雄眼底一沉,神色一怂,又看向角落里的萧静。
难怪大梁会让一个女郎成为刺史,原来乔誉这么珍贵护着,旁人倒还罢了,乔誉这个人还真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尤其在吃了败仗后,又纳了那么多贡,他若是再敢挑衅他, 倒霉的可是北戎。
乔誉阴冷的盯着哲雄, 平淡的道:“先比赛吧!”
哲雄低头斟酌。
王章复述一句:“嗯, 先比赛!”
其他人不敢多言, 默默点头赞同。
郁久闾哲雄碍于乔誉的威势,只好躬身向李圭福礼:“那依君主之意,先比赛,不过比赛后,大梁势必须给北戎一个交代!”
乔台铭暗暗讥笑,谁又不是没看到,他刚才看到乔誉表情才会软下来,直接说怕乔誉再去揍他们,还给自己找台阶下。
李圭似笑非笑的道:“事情还没查出来,北戎使臣暂且退下,等查清楚了,谁的错定会严惩不贷!”
哲雄识趣的退下去。
崔青滢机智的跪下:“君主,青滢知错了,青滢也告退!”
五大家族不是在护萧静,而是在护着大梁的颜面,崔青滢不傻,她此刻要做的事,便是将场地空出来给比赛的女郎,再则好好比赛,为大梁赢过其他各国,其他的事都由族长们去查。
内监总管见殿中央空出来,当即宣布:“太乐署进献舞曲,鼓吹乐!”
殿中央的烛火被熄灭几只,殿中央暗淡无光,紧接着几个舞人碎步入殿,摆好姿势等着鼓乐起。
殿门口的鼓员,轻轻敲着鼓皮,发出咚咚的声音,鼓声低沉而暗哑,掐着点敲的鼓声,敲的人心颤颤。
人人目光被鼓点吸引,鼓声未落,只闻埙声起,漫漫悠扬,随韵而生,伴着鼓点,每一次吹起便是一个离愁,众人慢慢沉醉在其中。
突然殿中央的烛光闪亮,鼓点慢下,殿中央的舞者开始飘动,红色的广袖甩出,如水中波浪卷卷而来,舞者双臂一收,衣随身动,张文雯一身紧身朱衣,腰间如水蛇般灵动妖娆,令在场的人看的如此如醉,大殿内的人,随着她的舞步时而仰头观看,时而倾泻而落。
鼓点快,张文雯轻步旋转,鼓点慢,张文雯广袖缠身,在众多舞者中,不愧是领舞者,如洛州的牡丹生儿娇嫩。
她本身十五岁的妙龄少女,美艳动人,如此装扮极尽妖孽,令人移不开眼。
萧静好奇李玄之此刻的表情,张文雯跳这一舞,可是为了他!
因为张文雯婉转一笑,眉眼一挑,全是在看李玄之。
这两个人诶,什么时候能走到一起。
前世李玄之太过迟钝,对于张文雯对他的好视而不见,总觉得他们是哥们,他娶谁也不会娶兄弟。
崔青卓明着暗里提醒了他多少回,可他偏不信,还信誓旦旦说:“谁家女郎想她一样野蛮,喜欢你就是欺负你,成天和你作对?你要是喜欢这样,那你娶她!”
说的崔青卓闭口不言,李玄之死活不信张文雯对他有心思,直到三年后,张文雯耐不住家人的缠磨,听从张氏的安排嫁给了王世银,他才后知后觉,可是为时已晚。
虽然王世银待张文雯好,但三妻四妾的他,对哪个都好,张文雯整日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原本一个喜乐的人,竟然成了萧条妇人,令人看了唏嘘。
萧静见李玄之正在上下打量着张文雯的穿着,然后深深的皱眉,紧接着他喊了身边的宫女,不知在宫女耳边说了什么,那宫女便退了下去。
李玄之是胡闹惯了的人,对于感情的事懵懂不知,临走之前若能帮两人一把,也算成全一对佳缘,免得张文雯一辈子苦楚不堪。
萧静看了眼身边的崔青卓,或许他可以帮忙,不管前世他说多少次,方法没用对。
她看向崔青卓,然后低声问:“崔郎君,想问你一个事!”
崔青卓粗眉一挑,猜想萧静是不是想让他帮忙逃脱罪罚?
这事关他妹妹,他可不会帮她!
他冷淡的坐正身子,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什么事?”
萧静问:“舞者中领舞的人是张文雯吧!”
崔青卓觉得她这是没话找话说:“她和你相处这么久,只是画了点妆,你就不认得了?”
萧静笑着道:“那就放心了,因为我曾听张女郎说,她要放弃李朗君了,因为太累了,刚才在跳舞时,她又时不时看向李朗君,张女郎这心里该存了多少委屈啊,瞧那不舍的眼神!”
崔青卓闻言,皱紧眉心回头看了眼正在跳着的张文雯,见她眼神的确游离在李玄之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