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已经两年之久,今天她终于又踏上了这片无比熟悉的土地。
父亲在不远处看着她,朝她招手,她微微一笑,走了过去,挽住父亲的手臂,言语间是这两年的法国生活。
初到法国的陌生感慢慢消褪,她与叶蓁蓁要好极了,一起上课下学,生活单纯美好,早上习法文英文德文,再上一两个小时的舞蹈课,剩下的时间去看各式各样的歌剧,电影,文学书籍,芭蕾舞剧。留学后期,她在叶蓁蓁的鼓励下开始了半工半读的状态,起初她还不理解为何要这样做,但在工读了近一年的时间里,她终于用另外一只眼睛看到了世界。
至于心里的那个人,她已经可以笑着谈论到他,没有了欢喜或悲伤,只有绵长无边的思念。
回国是不久前才做的决定,她由于优秀的表现提前拿到学位,她曾答应了和父亲去美国生活,也答应给萧佐为一个准确的答案,所以无论如何也想回国再看一看,了却她未了的情缘。
带着一丝期待,她回来了。
没有穿她最爱的旗袍,而是一身乳白通透的西式洋装。乍看之下程义还没认出这就是自己的女儿,直到她挽着他的臂弯,他才回过了神,不禁感叹女儿越长越漂亮,如出了水的芙蓉。
他拍了拍程墨苏的手,笑道:“累了吧,快回去休息一下。”
“不累。”程墨苏水眸宛转,顾盼生姿,“两年没回家,身体有些疲惫,思想倒还活络着。”
父女二人说说笑笑,登上福特车,扬长而去。
回到家里她便给每个人都分发了礼物,都是她从欧洲各处收集到的好玩意儿,每个礼物背后又有各种不寻常的故事,以风吟为首的丫头们听得津津有味。她轻轻抿了口茶,又讲完了一个故事,顺手从箱包里准备再拿一个礼物,目光触及到那只精美的彩蝶标本,心头怔了怔,面上挂着一如从前的清浅笑容,“风吟,佐为哥哥他……还好吗?”
风吟顿了顿,答道:“佐为少爷他还不错,小姐当时走的时候他一心跟了过去,后来我曾在街上遇见了他,上前和他打了招呼,也并未多说什么。”她转身从抽屉中拿出一张字条,“这是他的电话号码,他说小姐回来了,若想一叙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
程墨苏接过那张纸条,点了点头,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佐为哥哥……肯定是要见的。
两个人约定八点见面,萧佐为总是有早到的习惯,程墨苏来时他已经在西餐厅坐了半个钟头。
“佐为哥哥。”一如从前般的清澈声音,法国一别,再次遇见,心里难免有几分荡漾。
他转过头,看着现在的她。她几乎没有变化,乌黑的秀发散落腰际,身穿一件雪色旗袍,明眸皓齿,指排削玉,发挽乌云,容貌绝代,倾国倾城。
她也同样看着他,倒是觉得他变了不少。他依旧柔和的笑容却透着坚定,眼角眉梢间洋溢着不一样的风采。她坐在他的对面,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未曾别离。
“我以为会等个三四年,没想到两年你就回来了。”他笑了笑,“我走了以后,你在法国应该真的很努力吧。”
她水色的眸子盈盈一亮,随即露出清清浅浅的笑容,“以前太依赖佐为哥哥,变成一个人还当真有些不习惯,只能加倍努力才能赶走孤寂。”
她清澈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我专门给你带了礼物,你可以原谅我曾经的任性吗?”细腻白皙的小手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他笑着打开,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只翩翩的蝶。
“这个是彩蝶标本。”他静静地看着,唇角不自觉地噙着笑意,“小时候你一直想要的东西,怎么反倒给我了?”
“我买了三个,一个自己留着,一个给你,还有一个不知道给谁。”她如实答道,纤细的指尖敲打着额角,一副为难的模样,惹得他笑道:“还有送礼物送不出去的?”
“你当所有人都喜欢呀。”她淡淡地笑着,眼神中是止不住的快乐。
他也随着她笑起来,声音温柔好听,“干脆你送我两个好了,好事成双,以后我有了妻子就把这个送给她。”
“这倒也不错。”她愣了愣,唇边漾起浅浅的梨涡。按照约定,她本该给他一个答案,可他却好像猜出了她的想法一般,替她说了出来。
他看着她,恍若隔世,她愈发素雅沉静,让他无法自拔,清了清嗓子,他说着自己也说着生活,“我回国后也想了很久,为什么你喜欢少弈不喜欢我。他不能随你远走,可是我愿意抛下一切,你想去法国留学我便陪你一起,我甚至还想过,你若想随伯父去美国生活,我便温习英语去那里当个外交官。我愿意等着你回头,你却从来不看我一眼。”
她窒了窒,低声道歉。
“傻丫头。”他温柔地笑了笑,点了点她小巧的脑袋,如小时候一般,“少弈有他自己的追求和他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我却没有,一个不独立的人格是无法获得爱的。”他的眸子有如星光般璀璨,“小苏,我要把爱传递给所有需要帮助的人。”
“嗯。”她浅笑盈盈,“我相信佐为哥哥。”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她托腮想了想,笑道,“我啊,不想逃避了。”
他怔了怔,又笑了,“现在回去找少弈吧,还来得及。去年姜尚豪的部下联合各处地方势力发动挑战姜尚豪权力的战争,少弈成了双方的争取对象。他则刚开始是表示中立,后来支持了姜尚豪,不仅赚得了大量经费,还被姜尚豪委任成为陆海空军司令。再加上战争不是在他的地盘打,他也没什么损失,现在声望是如日中天。你要是再不去,他可说不定被姜尚豪的女儿给抢走了。”
她凝视着窗外的一片柳色,随风浮动,花香满溢,天空湛蓝又透明。唇角安安静静,眸光清清澈澈,“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不管如何他总是我心中最奇怪的存在,几年未见不知他是不是还如当初一般。我现在也不想强求什么,也不想留意什么,若是我们有缘,总会再见,那时候我便不会推拒了,顺其自然吧。”她轻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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