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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鹤岚山道,“我进去看看。”
“左尊大人不可!”耳鼠连忙跪拜道,“方才数十名魔医都没法子,魔尊大人很是生气,只怕……”只怕玄扈脾气一上来,连鹤岚山的面子也是不给的。
“魔尊不会生气,”鹤岚山笃定地道,“本尊带来了治病的良药。”
耳鼠一惊,面上渐渐带了几分喜色,左尊的话素来靠谱,他说有良药,阿秘便定是有希望了。她正欲进殿将此好消息告知魔尊,却见鹤岚山兀自扯着九明媚的后颈子,提溜起来,携进了悬冽殿。
一天之内被提溜了五回,简直的破纪录。头两回是在清浊洞里中了上古惊鹤咒时,第三回是被鹤岚山提溜上了驳兽的脊背,第四回是被他提溜下了驳兽的脊背,第五回便是此时此刻。
九明媚捋了捋,总结出个提溜窍门儿,便立即分享了:“鹤老壮士,恁提溜的时候,需得双掌共提溜,万万莫要仅用俩指头捏……皮疼。”
鹤岚山不理会,她便懒得再言语,反正这样挂着倒也颇有几分趣味儿,同“自挂枝头”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一边自在地摇晃着俩腿儿,一边将殿中景致瞧了个真切。玄扈长了一张娘炮脸儿,性子倒是没甚娘味儿,对于房舍装潢软饰的追求可谓低到了尘埃。七万年了,依旧是灰锻、黑锦、褐稠、银灰帘……色调一如既往的昏暗,造型一如既往的古旧,用料一如既往的土豪。
悬冽殿的正殿是玄扈用来接见魔界众臣,商议魔界大事的地界儿。后殿辟出的土豪灰大院儿才是他的寝殿。鹤岚山一路提溜到了魔尊寝殿门口,便见一道玄色身影,在里头焦躁地晃来晃去。一名魔医跪在他跟前儿,不住地磕头请罪,玄色身影凶狠地一击,将那魔医砍了个灰飞烟灭。
忽然,像是感应到门外的来者。玄色身影一顿。一张美如女仙的面容带着几分狠厉,袭向来者眼帘。
他的美貌,无论何时。都能将人心击中,为之叹然。
九明媚扑腾了下双腿儿,不由得忆起了七万年前的魔尊登任大殿。
自打老魔尊越疆被东君斩杀之后,魔界又一次陷入四分五裂之中。整整三万年群魔无首。直至玄扈长大,出现。被选为魔尊。
也即是说,这界魔尊乃是由魔界民众自由选举选出来的,一没打架,二没打架。三还是没打架。至于为何选他,九明媚同淮阴研究了许久,琢磨着是不是玄扈之前把黑海焦龙扒皮的事儿树立了非常伟岸凶悍的形象。
九明媚素来对凶悍之物有异于常人的兴趣。拈了个隐身诀,兴冲冲地赶去魔尊登位大典瞧热闹。
刚到场。九明媚悻悻地囔了囔鼻尖儿,又隐身去了。血魔淮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问:“这才刚来,你热闹瞧够了?”
九明媚道:“美则美已,就是不够凶悍,着实无趣。”
玄扈确乎是个美人胚子,一头鎏金乌发又长又柔顺,丹凤眼微微上挑,鼻梁挺而直,一双薄唇又红又嫩,水灵得像是能掐出水花儿来。唯一像个男人的地界儿,便是他下巴上那一溜长长的黑色胡须。偏巧恁胡须分外轻柔飘逸,竟给这男人又添了几分魅惑。若他是天界的某位仙娥,定能引得一众上仙如醉如狂。可这家伙是个带把儿的魔,这么一看来,九明媚深深为魔界担忧:“有如此迷人的魔尊,太惨绝人寰了。”
淮阴笑道:“你是要说他长得娘炮吧?”
“嘘,淮阴!”九明媚修长的指尖轻点他的唇,“说话要文明些,莫说教坏了小孩子,教坏了我们这些花花草草,也是罪过啊罪过。不过……确实挺娘炮的。”
七万年过去了,玄扈连一丝长进也无,纯然一个娘炮小子。连他那唯一带了点儿男人气息的黑胡须,也让她一不留神烧了,打那之后再没长出来。可叹啊可叹……
魔尊玄扈僵硬地动了动又红又嫩的唇,丹凤眼不住地在那个被提溜着的小姑娘身上来回逡巡,似是万般不敢置信,非要将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瞧个通通透透似的。终于,在看了第三百遍后,他挪动了脚步,缓缓走上前来。指尖捏住她的腮帮子,细细地看去,忽而一挥手,用咒术将她的黑发略去,换回一头张扬的赤色长发。
初见她的那一刻,她一头红发,笑得明媚而张扬。
最终失了她的那一刻,她白骨森森,笑得自在而欢畅。
玄扈不记得葬崖上的火焰岩浆焚烧多久,不记得带领的魔族精英死伤多少,亦不记得自己心头的愤怒咆哮回荡了多久……
“九……明媚?”
她抬了抬被上了镣铐的双手,灿然一笑:“又见面了,娘炮小子……”
玄扈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似要将她这张笑脸尽数撕碎,口中愤怒地低吼:“九!明!媚!”
“就只是撕撕皮肉而已?”九明媚并不因疼痛而慌张,反而笑道越发自在,“你的手段,越发没甚意思了。”
魔尊玄扈凶狠地盯着她,眸中的煞气汹涌澎拜。他猛地扯住她的肩膀,将她摔在地上,随即祭出魔刀,架在她的脖颈上:“你不愿死在我手上,我却偏偏不叫你如意!九明媚,七万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九明媚的双手被铐住,根本无法使力起身,或是挣脱束缚。纵然花骨元身已归,但中了上古惊鹤咒的她,比之在葬崖时,更为弱小。不过,她绝不会同身在葬崖时一般,纵身而死亦不悔,她清楚自己要的,是活着,重建凤鸾!
九明媚瞄了瞄那魔刀,笑道:“你难道不问问看,你们家左尊大人带我来,究竟有何大事儿呢?杀了我,你所要的,便能满足了?娘炮小子,你那脑袋瓜子,真正的锈逗了。七万年了,还是不晓得拐弯儿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