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5日,星期日,早上,黑川病院,水无怜奈的病房。
听了水无怜奈的询问,山崎给出了一个准备好的建议,“我认为,继续当记者或主持人,才是您最好的选择。”
“让我还当记者或主持人?”水无怜奈有些意外。
山崎正『色』道:“你本是新闻人物,你在这方面的价值才是你最大的资本。”
水无怜奈眼前一亮,“明白了,因为有利用价值,所以才可以活着。”
“凭你现在的名气,就算去采访首相级别的首脑,大约也会被允许的,”山崎说道,“这可不是一般小记者能够做的到,想培养也不是那么容易。”
水无怜奈连连点头,嘴角也拉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明白了,这就是我跟组织讨价还价的本钱,也是我的保护伞。”
山崎说道:“不过,你也要注意,站在阳光下,固然能最大限度防止来自阴暗处的袭击,但也会被看个通透,会被算计,稍有不慎,也会粉身碎骨。”
“谢谢提醒,不过我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水无怜奈说道,“其它任何选择,大概都逃不过人间蒸发的下场,组织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绝对不会犹豫。”
山崎说道:“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本堂瑛海。”
“说你们本堂家的人都脑袋坏了,不像,说你们薄情寡义,也不像,”
“但事实却是,你们本堂家两代人,连家都不顾的去为情报局工作,不,应该说是不顾生死的卖命。”
水无怜奈拉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完全没料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一直以为情报局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的地方,我知道他有他的黑暗面,但我还是天真的认为那是面对非常任务的非常手段,义无反顾的为他们工作。”
“一直到那天,我才突然发现,我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只是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那些上层人物,他们只关心能不能最好的完成任务,根本不关心我们的死活,有问题了就撇清关系。”
“因为身份本来就是机密的,基本上没有人知道,所以就算失陷于人手了,对方也拿不出证据,情报局也不会为此而大动干戈。”
“电影里那种大营救,根本就是胡扯,那种事情花费的资金,相对于一条人命,他们更在意前者。”
“而且你的人死了,你在那里的存款,你的养老金保险什么的,也都省下来,相对来说就是赚了一笔,一笔额外的收入。”
山崎看着水无怜奈咬牙切齿的样子,忍不住好笑道:“这些事情,你早该想到的。”
水无怜奈苦笑道:“所以说,我当时太天真了。”
“你爸爸没阻止你吗?”山崎问道。
水无怜奈苦笑道:“我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的,一开始没有告诉他,等加入以后,也就成了定局。”
山崎问道:“说起来,你知道不知道你父亲是情报局的人?”
水无怜奈说道:“我知道他是,但他不知道这一点。”
“在外人看来,他的工作是自由导游,但我却发现他对其中一些人的态度截然不同,而那些人他之前并不认识,因此我一度认为他是一个掮客。”
“有一次,我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了暗格,里面有应急物品。”
“护照、钱、手枪、联络密码。”
“那护照是美国的,是个新护照,上面的照片是我爸爸近年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拍照的,我的印象中,他从来不拍照。”
“我查过,那是一本真护照,不是假的,但我爸爸从来没说过,他有美国国籍,他在社区资料上也从来没有写过他有美国国籍。”
“所以我就猜想,爸爸一定是为美国情报机构工作,也就是对外的情报局。”
“当时,我就觉得,爸爸很了不起,我就憧憬着也成为一名情报局调查员。”
“后来,我真的考上了,给了爸爸一个天大的惊喜,当时我没有发现他其实笑得很勉强,很苦涩。”
“我经历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任务以后,就开始了正式任务,他们让我四选一。”
“一是待在美国慢慢历练,二是跟随使馆人员去前往非洲待三年,三是前往中东一年,四是暂时放弃官方身份回国。”
“我选择了第四个,后来我才想明白,这其实是个陷阱,利用了人想回家的心理。”
“不过,那时候我很高兴的开始工作,我选择当了名新闻人物,我觉得那适合收集情报。”
“我顺利的进了日卖电视台,工作了一段时间后,由于工作的关系与米花电视台的人也熟悉了。”
“就在上交了一份定期报告后不久,我接到一个指令,让我住进日曜大厦的公寓,收集当时美好心情投资集团的情报。”
“凭借认识的人,还有单身女子想找个安全住所的借口,我顺利住进了日曜大厦的公寓。”
“开始,收集情报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大厦结构,房客状况,员工作息,连每天的菜单都能找到,几乎感觉就是不设防的。”
“但是,想要进一步深入调查,却发现没有门路,根本接触不到。”
“虽然是一座大厦,但美好心情投资集团的办公室在大厦东部,入口都看管的很严,我根本过不去。
“我曾经想利用记者身份去采访的,对一般公司来说,这是帮忙打电话,没道理拒绝。”
“但我连美好心情投资集团的热线电话都找不到,最后打电话给酒店前台,对方直接说,集团不接受采访,也谢绝访问。”
“我曾经在东部一楼上了员工电梯,但发现我没有权限,也不在邀请之列,根本连电梯都用不了。”
“最后,我只能尴尬的跟电梯小姐说上错电梯了。”
说到这里,水无怜奈『摸』了『摸』鼻子,有些自嘲的笑道:“现在想起来,也是有些好笑,当时我已经暴『露』了吧。”
山崎耸耸肩,“怎么说呢,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是你住进日曜大厦的时候,你的资料就入档了,然后慢慢发现你的不同寻常。”
“我是做了很多,”水无怜奈回忆道,“我有想过晚上从楼顶天台『摸』过去,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我不知道保安巡逻情况,深夜被发现,那就很难解释清楚了。”
“我也设想过,装成清洁工或其他人员,但是我发现,所有工作都是内部人员在做,都是互相认识的熟人,一个陌生的面孔,根本连门都进不了。”
“我有收集员工的情报,不过不是从美好心情投资集团,是从官方的税务部门。”
“我有调查过员工们的亲朋好友,通过他们的口,迂回了解员工的情报,但是对于那些员工工作的事情,他们也不甚了解。”
“后来多方调查,才知道了美好心情投资集团的部门结构和工作流程,总结起来就是整理收集起来的情报,然后送上去给主管。”
“谁给的情报,不知道,连那些员工都不知道,只知道情报是用于投资的。”
“这个调查结果,别说上面了,我自己都不满意。”
“但出乎意外,上面居然说不错。”
山崎说道:“因为你上面的人,知道的比你多,他们在更广泛的领域与我们有交集。”
“他们不清楚那些人的具体任务,说给他们听他们也不相信,他们只相信他们调查出来的结果。”
“由你的报告,他们确认了那些人收集情报的用途,不是用于别的地方,而是用于金融,也就安心不少。”
水无怜奈点头,“确实,这些报上去之后不久,我就换了新任务。”
山崎问道:“进入组织?”
水无怜奈摇头,“是,也不是。”
“当时的任务是,调查山宪自动车会社,怀疑它在利用汽车交易,尤其是汽车租赁与二手车交易,进行走私活动。”
“我利用记者的身份采访山宪自动车会社社长皮斯可,调查山宪自动车会社的货物流通环节。”
“然后我就陷进去了,我被人找上,给我两个选择,一是加入,二是死。”
“后来,我知道那是贝尔摩德,我想你是知道她的。”
山崎说道:“打过交道,但了解不多。”
水无怜奈说道:“事实上,琴酒是想杀掉我的,再让贝尔摩德扮成我的样子去善后,然后再消失。
“但是贝尔摩德认为,除非她装扮成我的样子很长时间,否则仍然会出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局面。”
山崎点头道:“做为一个记者,在调查山宪自动车会社的时候失踪,那肯定是山宪自动车会社有问题。”
“在调查山宪自动车会社以后,在确定山宪自动车会社没有问题,停止调查没多久以后,就失踪了。”
“人们仍然会怀疑山宪自动车会社其实是有问题的,是那名记者没有曝光,反而拿着证据去要挟山宪自动车会社了,在获得大笔钱之后,就说山宪自动车会社没问题。”
“现在人失踪了,一定是山宪自动车会社找人干的,彻底杀人灭口。”
“那结果就是,山宪自动车会社立刻会被警察和所有媒体给盯死。”
水无怜奈说道:“没错,不管怎么做,除非过去很长时间,人们才不会把两个事情联系起来。”
“贝尔摩德并不了解我,而我虽然是孤身一人,但我是一名记者,我接触的人,与我有关系的人,比一般人多。”
“贝尔摩德也没有把握,能够代替我出现一段不短的时间。”
“我就是因此而侥幸活了下来,不过他们并不信任我。”
“这是显而易见的。”山崎说道,“你的基本资料上说你孤身一人,换句话说就是不好控制。”
水无怜奈回忆道:“贝尔摩德一遍又一遍的盘问我,幸好我经受过类似的训练,但也只是守住了最重要的部分,我的家庭我的真实身份。”
“其它的,我应该都说了,不过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没有印象了,我只记得当时那明亮刺眼的灯光。”
“那个时候,我特别庆幸我是一个情报局探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