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4日,星期四,夜,游艇上。
织田信惠提出让贝尔摩德隐瞒水无怜奈的情报,而她则隐瞒贝尔摩德事先从情报局探员那里获得情报却没有说的事情。
但贝尔摩德对此没办法,因为水无怜奈的身份,他们已经猜到了。
只是,现在却需要完成交易,至少要拖到情报局探员马克再次把情报说一遍。
贝尔摩德想了想,“这样好了,我可以帮你们隐瞒水无怜奈家庭背景的情报,虽然她的父亲已经死了,但还有一个本堂瑛佑。”
织田信惠皱眉道:“你能保证,你们不会去找本堂瑛佑的麻烦?”
贝尔摩德摇头,“不能,他们的凤目长得太像了。”
织田信惠没好气的说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贝尔摩德说道:“至少可以帮你们说话,我可以答应你们,如果真要对付本堂瑛佑,我可以提前通知你们,让你们有时间反应。”
织田信惠怀疑,“通风报信这种事情,你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贝尔摩德摊手道:“很简单,本堂瑛佑是山崎先生的同学,而且是关系亲密的同学,从这一点说,也许留着他更有用。”
“我以这个立场行事,就算被发现通风报信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织田信惠的眉头拧了起来,“打山崎先生的主意,你们是真的是想死啊。”
贝尔摩德耸耸肩,“我可没说过要对付山崎先生,只是留个牵制罢了。”
织田信惠点点头,“希望你们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和平安定的日子才是最珍贵的。”
贝尔摩德笑道:“同感,如果没必要我也不想管这些破事。”
织田信惠失笑,然后说道:“好吧,那我们就这么定了。”
“好。”贝尔摩德应道,然后又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水无怜奈的记忆到底有没有出问题?”
“我不知道。”织田信惠毫不犹豫的说道。
对于这个问题,织田信惠早有准备,她知道只要她表现出一丝犹豫,都会引发贝尔摩德的巨大怀疑。
现在这样,贝尔摩德虽然肯定还会怀疑,但不会那么巨大。
贝尔摩德皱眉道:“怎么会不知道,我相信你们一定与水无怜奈交流过。”
织田信惠摊手道:“人,都是有很多张面孔的,水无怜奈在我们面前表现的,是她想让我们看到的。”
“记忆这玩意儿,除了本人,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么,你们对她的评估呢?”贝尔摩德问道。
“这”织田信惠故作犹豫,因为这个不能直说。
贝尔摩德诚恳的说道:“请相信我,我不想让她死,她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好吧,”织田信惠『揉』了『揉』脑袋,“评估是一切正常。”
“啊?”贝尔摩德愣了,因为这个结果与织田信惠所说的不知道,完全不是相悖的。
织田信惠解释道:“这个正常,是针对她水无怜奈记者而言,对于其他身份,我们也只是猜测,而她并没有表『露』过。”
贝尔摩德问道:“其他身份?”
“情报局探员,你们组织的杀手,这些在当时都只是怀疑,没有足够的证据。”织田信惠说道,“就算是现在,也是一样。”
贝尔摩德皱眉道:“现在还有什么疑问?”
织田信惠说道:“按理说,如果水无怜奈是本堂瑛佑的姐姐本堂瑛海,那么他们两人的基因应该匹配,但事实却不是的。”
贝尔摩德很意外,“怎么会这样?”
“所以说,不知道。”织田信惠叹道,“要么是水无怜奈说谎了,要么水无怜奈真的记忆错『乱』了。”
贝尔摩德想了想,“好吧,如果是这样,肯定能保住本堂瑛佑的命。”
织田信惠点头道:“希望如此。”
这边达成协议,那边人也醒了。
而马克看到织田信惠,激动的问道:“你是救我来的,对不对,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织田信惠叹道:“我是来接你的。”
马克兴奋极了,“太好了,我就了,说我不会死,我就说了,我是不会死的,太好了。”
织田信惠叹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马克愣了,“什什么?”
织田信惠淡淡的说道:“你确实不会死,但你会人间蒸发,我们会帮你整容,给你洗脑,更改你的指纹,改变你的基因,把你彻底打造成另外一个人。”
马克呆了,本来兴奋得通红的脸蛋霎那间脸『色』变得苍白,然后忍不住叫道:“不,你们不能那么做,不”
说到后面,马克用上了他的英文母语,『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话。
虽然语速太快,而且语无伦次,让人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但想必不是好话,因为那满腔愤恨怨毒之情溢于言表。
贝尔摩德看得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忍不住嘀咕,这种事情在这里当着她说,是杀鸡吓猴吗?我可不是那只猴子。
等马克叫得声嘶力竭,消停下来,织田信惠又淡淡的说道:“你最好把你生平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我们会把你说的保存下来。”
“这就是你的一份记忆,这样一来,在你被洗脑后,你还是有机会找回自我的。”
“那、那是多久,是多久啊?你们到底要折磨我多久啊!”马克说到最后崩溃得哭了起来,相比于死亡,未知的未来更加令人恐惧,尤其是变成另一个人。
织田信惠叹道:“时间不由我们定,要看形势,也许是一辈子,一直到你死前,才让你知道真相。”
织田信惠抬手保证道:“不过,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保证会让你享受到作为人所应有的权益,我们不会去折磨你,更不会让你接受非人的虐待。”
“这其实就是为你整容洗脑的原因,否则只能把你圈禁起来了,而这样你的身体仍然会是自由的。”
马克号啕大哭,“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啊!”
织田信惠失笑,然后又正『色』道:“因为你倒霉。”
“哈。”贝尔摩德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织田信惠冷声道:“我记得,你们美国有一条罪名是,你危害到了国家安全。”
“现在,你的存在,危害到了石峰保全的安全。”
“本来,把你杀了烧成飞灰,是最安全最省事的做法,但是我们现在的头儿很仁慈,愿意担起风险,花费资源,让你继续留在人间。”
“你,应该知足了。”
织田信惠说到后来,看的是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面上保持着微笑,背后的手却捏的发白,不是气愤而是紧张,甚至可以说是害怕。
贝尔摩德感觉面对的是一只狮子,而她就是狮爪下的猎物,随时可能被咬断喉咙。
贝尔摩德之所以紧张,是因为知道,织田信惠或许真能做的到。
比枪法,贝尔摩德自问不会输于任何人,比心计,比处事能力,她自问高于织田信惠。
不过,比**武力值,她虽然自问远高于普通人,但对上织田信惠,她真觉得不行,她发现她不是织田信惠的对手。
在此时此刻,在近距离的面对面中,她真的是一只随时会被狮子杀了的猴子。
织田信惠知道贝尔摩德的紧张,贝尔摩德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已经不自觉的做好面对袭击的准备了,但织田信惠注意到了。
织田信惠没有打算动手,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马克,“你好好想想,调整好心态,然后我们再说,不用急,我们有时间。”
马克没有说话,他心中的苦闷又向谁说呢?
“走了,让他一个人静静。”织田信惠招呼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点点头跟上,她同样没有说话,她担心声音会泄『露』她的状态,她也需要到一个宽敞的地方一个人静静。
哪怕仍然是在织田信惠的视线内,也好过在这狭小的船舱里,真要在这里动手,她连跑都跑不掉。
另一边,六本木,米国大使馆职员住宅。
詹姆斯去见了情报局的官员,报告了马克失踪的事情。
官员的眉头都锁了起来,这事情,除非有真凭实据,否则不能攀咬石峰保全,只能针对涉案的织田樱子个人。
如果织田樱子只是普通人,那么按正常程序把人抓起来以后,也可以隔离律师,对其进行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虽然这里是日本,但也不用考虑,做了就做了。
可织田樱子不是普通人,她身后的组织也不是普通组织。
动手说起来很简单,但是谁敢去做?
说句不好听的话,谁敢对她严刑『逼』供,谁就会人间蒸发,包括他这个官员在内。
就算找个不知深浅的愣头青去做,但这笔账最后还是会算过来,算到他头上。
不是一个杀人灭口,一句不知道,就能解决的。
人家在这上面,可不讲什么证据,只要怀疑就足够了。
是,只要他出事了,接下来,情报局就会和石峰保全,甚至和美好心情财团干上。
但美国驻外官员失踪被杀事件比比皆是,可以说,只要出事了,立刻会有一大堆组织为了出名而抢着认领。
情报局明知道是石峰保全做的,也没有办法在法律框架以内进行调查。
如果是一个国家,那要遵守各种规则,顾忌各种国际企业人员。
但石峰保全不是,美好心情财团也不是,他们的业务就两个地方,一是日本本土,二是扎意尔。
在美国的,他们只有三个人,黑田、上田和下田。
他们根本不在乎情报局对他们进行报复,也不惧怕美国的国家制裁。
他们的金融投资是通过美国的银行,购买物资是通过美国的公司,数额涉及数千亿美元,这个蛋糕谁都不敢『乱』动,包括总统。
找个神经病去刺杀总统,这真不是一个好笑的玩笑话。
以石峰保全的税金计算,去年的经费,或者说军费超过百亿美元,拥有的雇佣兵人数超过一万,高级保镖的人数据说也超过万人。
而这只是日本本土,扎意尔那边的石峰保全分部是不上税的,而那边整个就是一支军队,具体数量还无法统计,收集不到准确的情报。
只是预计这支雇佣军的数量超过十万人,后备力量超过百万人。
甚至于说,山崎家族的行事风格很另类,或者说疯狂,要么不做,要么就是不死不休。
固然,双方打起来,情报局在整个国家的支持下,最终能够获得胜利,但其中的炮灰,恐怕要真要堆得像山一样高了。
不要说下面冲锋陷阵的那些人,也不要说他这个级别的,就上面那些高官,恐怕也要有很多人,整家整家的被屠戮一空。
而做这一切,就为了一个低级情报官员,这代价根本不值得。
他不想,上面的高官们也不想。
他们干这一行固然是有抱负的,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但也不是这样为了点小事就要去当垫背的。
为了马克威廉姆斯,在法律框架以外,于黑暗地带与石峰保全进行战斗,情报局的那些高官们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而对他来说,现在心里就想说一句,该死的马克你怎么搞出这种事情?我管你去死,快消失吧,不要连累我!
想是这么想,事情还是要办,这个锅他是背定了,化解不了,也只能大事化小了。
走正规途径,明天报警,然后参与警方的调查。
詹姆斯很意外,“就这样?”
“就这样,一切走法律程序。”
“那么,如果在石峰保全的地界,发现马克的遗体呢?”
“一切走法律程序,要相信日本警方,相信日本的法律。”
詹姆斯无语了,这官话说的,真是够冠冕堂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