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避暑山庄回来后,接下来便离夏知秋的及笄礼不远了,平南侯便与崔氏商议给镇国公府送上帖子,两家的婚期也可开始商议起来了,等夏知秋的及笄过了,便可以嫁过去。
然而帖子还没送过去,镇国公府的拜帖就已经先递上来了,崔氏和平南侯只以为两家想到一块去了,还有些高兴,平南侯特意告了假等镇国公府的人上门。
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镇国公,两人只觉得是镇国公对于这门亲事的重视,然当看到镇国公拿出夏知秋的更贴,说要退掉两家的亲事时,两人只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两家亲事早就定下的,若无意外,今年就可完婚,最迟也就明年的事情,这好端端的亲事怎么能说退就退,且这般将他们平南侯府的脸面置于何地。
夏荣安:“还请国公爷给个说法。”
他虽然惧怕镇国公的威严,但是事关平南侯府的颜面,且镇国公府这门亲事他实在舍不得,原本还想着靠着与镇国公府的这门亲事能够让他的官位更近一步,但如今要是两家退婚,他的打算不就打水漂了么。
“此事乃是镇国公府不对,我会给侯爷和夏小姐一个补偿,还请侯爷莫怪。”虽然夏荣安的身份不如侯慕怀,但是两家关系交好,侯慕怀对他这个长辈还算敬重,这话可以说是诚意满满了。
如若不然,镇国公府以权势压人,就算平南侯府不同意又如何,就是传出去了别人也不会说镇国公府的不是,原本两家的亲事就是平南侯府高攀了,两家的地位差距实属太过悬殊。
镇国公能亲自上门退亲,还这般有诚意的提出要补充他们家,他们还能说什么不愿意的话。
夏荣安很快就权衡了利弊,想着能要什么样的补偿,自己既不吃亏,而又不会令镇国公府不悦。如今他只是一个从八品的翰林院典簿,以镇国公的权势,给他谋一个翰林院检讨并不是难事,正好这段时间有官员调动,有风声传闻那的翰林院检讨张大人要升至国子监监丞,他的位置正好空缺,由他补上再合适不过。
对于夏荣安的要求,侯慕怀自然同意了,原本他想要给的补偿跟这个也差不多,夏荣安虽然才学和能力上不出众,但是好在为官老实本分,况且翰林院检讨并不是什么要职,给他做并无不可。
那边夏知秋知道镇国公府的人上门,她就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便领着丫鬟来了前院。
下人通报的时候,夏荣安只觉得女儿太过胡闹,怎么跑到外院来了,只得低喝了一声“胡闹”,于是就让下人将女儿打发回去。
一旁的侯慕怀闻言,拦住了想要出去回话的下人,淡淡道:“既然是事关夏小姐的婚事,她理应有权力知晓,是我们镇国公府毁约在先,正好让她进来,也好询问她是否需要什么补偿”
侯慕怀的这般说了,夏侯安自然不好反对,于是就让下人把夏知秋给带了进来。
“见过爹爹,国公爷 。”夏知秋一进门,便对着两人福了一礼 ,十分端庄守礼。
夏知秋没想到侯慕怀过来是为了替侯慕远退亲的,于是提出了想要与侯慕怀单独谈谈的请求。
夏荣安听到女儿这话自然是不同意,在他一贯的认知里,这个女儿一向胆小,又毫无存在感,若非生了副好样貌,又从小定下一门十分显赫的亲事,他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女儿了。只没想到今日竟然颠覆了他对这个女儿的认知,她知不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对方是个外男,她怎可提出两人单独说话这种无礼要求。
夏荣安忍不住偷偷看了镇国公的脸色,生怕对方生气,觉得他们平南侯府教女无方。
听了夏知秋话的侯慕怀,的确觉得她这个要求有些不合适,但一想到当初自己答应的会为她做主,结果这会儿却来侯府退亲,也得有些理亏,于是便也同意了。
平南侯虽然心中不愿,但侯慕怀都同意了,他不敢反对,只得将地方留个了二人,不过离开前他心里就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对这个女儿疏于教导,要给女儿在请个教养嬷嬷来教导她礼仪,前段时间镇国公府送来的那两个嬷嬷一看就没有教导好她,免得过段时间她在自己的及笄礼时失礼,丢了侯府的脸。再有就是既然和镇国公府的亲事退了,还得再另寻一门亲事,她要是规矩没学好,别的人家怎么会看得上。
“国公爷,这就是您说的要替我做主么?”等平南侯一走,夏知秋就对侯慕怀质问道。
“我已经问过慕远那小子了,他不愿意娶你,你也说了不想嫁给他,既然两人都不愿意,勉强在一起你们也不会高兴,且还能弄得家宅不宁。”侯慕怀自知是他们理亏,忙找补道:“这是我们镇国公府欠你的,我 自然会补偿与你,到时候我会帮你另寻一门好亲事,保证不会让你吃亏,比被其他人嘲笑。”
然夏知秋却是不愿意,她的目标只有他,且要是她与镇国公府没了联系,她怎么让男女主后悔,于是便道:“再找的哪里有镇国公府好,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你!”
侯慕怀哪里听到过这么孟浪的话,一个小姑娘什么嫁啊娶啊的挂在嘴边 ,还当着一个男人这般说,他当下耳朵有些微红,赶紧止住她的话,免得她再说些什么虎狼之词来。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这话也是一个小姑娘说的,”
“反正这是你欠我的,我不管!”夏知秋也看到了他有些泛红的耳垂,当下更加觉得有趣,直接耍起了无赖。
谁能想到啊,堂堂镇国公竟然这么纯情,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肯定觉得难以置信。
在古代,男子十四五岁就有家中长辈给安排通房,教他们知晓人事,但侯慕怀生母早亡,家里就老镇国公夫人林氏这个长辈,林氏继母,侯慕怀这个继子自小由公爹亲自教养,两人十分感情生疏。而侯慕怀才十四岁便去了西北军营,再回来时已经立下赫赫战功,羽翼丰满,她哪里敢管他,就连亲事也是公爹在世时就已经定下了,她更是没资格管。后来侯慕怀不知为何与未婚妻退亲,她也是没资格过问的,虽然她如今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但是上头还有个太后娘娘在,也轮不到她做主。在她看来侯慕怀这个继子不成家更好,要是他一直不成亲生子,说不定她孙子就有机会成为镇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所以她不会管侯慕怀房里的事。
对方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是他手下那些粗糙的壮汉,打不得骂不得,侯慕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放轻了声音,企图说服对方道:“我年岁比你大了将近十岁,且我是个武将,一向粗心,我们并不合适,我给你另外寻一门亲事,保证不比慕远那小子差。”
然而夏知秋并没有被他说动,而是将头扭到一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呜呜地抽噎了起来。
“你欺负我。”
听到她的哭泣,侯慕怀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带兵打仗他擅长,可应付一个小姑娘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以前也不是没有女子因为侯慕怀的身份而想要攀附他,但是因为他性子冷,让不少女子望而却步, 就算有不怕他的,也被他让侯一他们给丢了出去,久而久之就很少有女子敢靠近他了。
夏知秋的身份不同,他也不好将人给丢出去,再加上自己之前承诺过对方,理亏的是自己,总不能将人给骂出去吧。
侯慕怀觉得他还没说几句话,小姑娘就觉得自己欺负了她,还哭得这般伤心难过,要是再说几句重话,还不得闹起来更加不好收场。
明明是她和弟弟两人的事情,如今麻烦却都被他揽了,侯慕怀有些懊恼自己为何要趟这趟浑水,让他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就不会有这么多后续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