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队伍明显有一些骚动,他们没有弄明白自己怎么就从捕猎者的角色变成了四面楚歌的猎物,自己几百名刀甲完备的骑士却打不过数量相等的溃逃中的步兵,而且还面临着被围歼的危险,有一些人开始回头看着自己的统领,想从那个被围在垓心的年轻骑士那里找到答案,是投降是死战全看那个人瞬间的想法了。
说实话我的心里也没有底,虽然在科勒百发百中无虚弦的威势之下我们在气势上占据上风,如果真的玩命打起来的话,不但没有信心完全吃掉对方,而且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仅凭着手底下这些缺甲少枪的哀兵,很难和叛军的骑士势均力敌的做正面抗衡,即使最后能全歼这伙敌人,我们也是付出极大代价的惨胜,况且城门那边的厮杀已经陷入白热化,越来越多的敌人源源不断地从城堡里涌出来,逼得兰尼斯特骑士手下的骑士们也不得不下马步战,公牛的士兵加入战团以后就像涓涓细流汇入大海,溅不起一朵水花,瞬间就淹没在人多势众的敌群之中,找不见踪影。
“你们考虑好了没有,日耳曼勇士手中的长剑已经嗡嗡作响,急着要饮血呢。”我敲了敲短剑的锋刃,故意装出很不耐烦的模样,在金戈铁马的衬托之下显得很好很强大,心里面却空落落的像个无底洞,一眼望不见底。现在的时间太宝贵了,我这边每浪费一分钟,那边就可能牺牲一个战士,胜利的天平就向叛军那边倾斜一分。
年轻的骑士踢了下马屁股,从重重保护之中走到前面,将自己的面甲推上去,露出庐山真面目。怎么形容他的俊美呢?也许这是我来到中世纪以后见到过最符合后世花美男标准的少年,妇孺咸爱老少皆宜的外表足以秒杀任何生物,栗色的头发微微带着点自来卷,熨帖的垂在耳际,敲到好处的衬托出他棱角分明的脸;英挺的剑眉又粗又直,完美的不像是自然生长的,好像用眉笔仔细的描摹过,漂亮的丹凤眼含着桃花,顾盼之间全是发自骨子里的柔情,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抗拒这双随时随地放射出魅力的蓝色眼眸;鼻梁仿佛平地上耸立的山峰,鹰钩的鼻尖稍稍下弯,带上了一丝异域风情,细削单薄的嘴唇显示出他是一个克己自律的人,并没有因为自己姣好的面容和高贵的出身而流连于风月场,做个情场浪荡子,反倒选择了纵横沙场,睥睨天下,可见他绝非等闲之辈,也是要在这个大时代搏杀出一片天的有志之士。
“我是他们的统帅,作为身份同样高贵的骑士和前线指挥官,我不得不对您高明的策略技巧表示个人的敬佩,这招调虎离山确实让我中计了,本来我是不太相信你们会这么轻松地就被击溃,虽然你们展示出来的兵力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可是随后虚虚实实的用兵欺骗了我,让我混淆了判断,贸然率领手头所有的三百名骑士开城追击,给了你们的伏兵趁乱夺取城门的机会。”年轻骑士气定神闲的对我说,从神态上看好像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貌似我反倒是那个被包围的人,“我想您现在内心里一定比我还要紧张,因为我在这里浪费一分钟,城门那边的形势就会越来越向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即使您用了这么多的阴谋诡计,最后的胜利也不会属于你们,还有那边的那个神箭手,我不喜欢被人瞄准着,请你把弓放下,虽然你有百步穿杨的神技,但是万一弄伤了我,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废话了这么半天,既没有交代自己是谁混哪座山头的,也没有提出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你小学的语文老师是杀猪的吧,没教过你怎么和别人交谈吗?分明就是胡搅蛮缠的在拖延时间,以为自己是谈判专家啊,等着角落里的狙击手开枪崩了我?该死,这么明目张胆的走到前台,如果我用不光彩的手段处理了他,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有损我的骑士名誉,丢人可就丢到了国外(意大利也是德意志帝国领土神圣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我们自古以来就对这里享有无可辩驳主权……诶?听着很耳熟的样子,在哪里听过呢……),玩得大了点。
“大人,公牛那边快坚持不住了。”科勒收起弓箭站到我后面,贴着我的耳朵小声的提醒,让我紧张地心更加难以平静乱哄哄的炸开了锅。
“别跟我在这废话,要战便战,不敢就投降。”军情紧急顾不得那么多贵族礼仪了,我举起握拳的左手,士兵们收到命令迈开步子逼近叛军骑士,科勒也抽出两枝羽箭,随时准备继续攻击。
“难道你们真的想要玉石俱焚吗?要知道我们如果抱定决心死抗到底,你们很难短时间内吃掉我们,况且城门那边的形式也不容乐观,咱们谈判吧,两败俱伤的局面谁都不愿意看到。”看出我要动真格的,年轻骑士被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无赖架势吓住了,赶忙提出要议和,大家手拉手坐下来商量着办事,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哥哥可没有耐心再和你墨迹嘴皮子了。
“收起你那一套吧,还想拖延时间,给我杀!”丫的想耍滑头,哥们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我一挥手,科勒的箭离弦而出,掠过年轻骑士的脸颊射死了他身后的两个骑士,唬得他哈下腰抱头躲闪。士兵们也都纷纷寻找自己的目标,挥舞着兵器扑了上去,刀剑相交之中不时传来惨叫和求饶的声音,汇成了残忍的战地交响,在这里不分高贵与低贱,你来我往之间多少鲜活的生命都变成僵硬的尸体。年轻骑士赶忙躲进自己人的阵营,在几个亲卫的保护之下想要杀出一条活路。
“给我盯紧了那个小白脸,抓住了他咱们就算齐活了。”我对正忙着四处寻找目标的科勒说道,他箭袋里的箭也随着敌人的死亡而一个个减少,不得不从地上随便捡起一把长匕首加入贴身肉搏的行列。
“你放心吧大人,我还给他留着十枝箭呢,够他小子喝一壶的。”科勒一个漂亮的转身,躲过敌人刺过来的长剑,一只手抓住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倒握着匕首准确的顺着他锁子甲胳肢窝底下的漏洞斜插进心脏,敌人的嘴里突出黑红的血,闷声倒在地上。
我左手拎着短剑,右臂挂着一面地上捡来的小圆盾,深吸了一口气,冲着一个打得我方士兵毫无招架之力的敌人骑士奔了过去。他远远地就听见声音,一脚踹开招架不迭的步兵,转身面向我,强壮高大的身躯套在一件纹有翼狮的罩衫里,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剑,我感觉他的阴影像怪兽一样瞬间遮挡了所有的阳光(貌似应该是月光,傍晚展开的攻击,折腾了这么久,天早就黑了)。
这是我第二次在战场上单独面对敌人,上次拜阴差阳错的运气所赐,我干掉了对手,而这次是在公牛对我进行了简单的搏击技巧训练之后,我的心里——更加没底了……都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在掌握了一定的格斗技术之后,我现在满脑袋想得不是怎么快速的击败敌人,而是敌人会出什么招数,我该用什么相应的套路去化解,原来天马行空的混不吝风格彻底的被僵化了,填鸭教育害死人啊。
骑士围着我走了两步,像是在寻找我的弱点,当我正想着要不要跳两下分散他的注意力的时候,他突然猛地挥剑砍过来,我赶忙向一边闪躲,避开致命的锋刃,差点摔倒在地,还不待我反应,骑士就迅速的发起下一步攻击,不停地突刺挥砍,一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好在哥们虽说基本功糟烂点,但是胜在身材轻盈,左闪右躲的并没有被伤到,可是也一点点被逼到角落,毫无还手之力,这下我终于理解刚才那个被打的灰头土脸的士兵了,这骑士根本就是个妖怪啊,人高马大不说动作还奇快,谁能受得了。
又一次避开长剑的攻击,我喘着粗气跳到一边,右肩上的伤口越来越疼,估计血水都和衣服粘到一起了,“可能今天就是我的大限了吧……”我深吸了一口气,以一个力劈华山的动作展开反击。
“乒!”骑士横着长剑架住我的劈砍,然后就这样瞪着眼睛使劲把我的短剑压下去,本来左手力气就稍逊一筹,更何况对方是个禽兽,长剑的锋刃慢慢的推向我的肩膀,我一面死命地顶住他如泰山压顶一般的蛮力,一面将右臂上的盾牌丢出去打他。骑士很随意的一挥手就将盾牌打飞了,然后恶狠狠地对我说:“你不是很能打吗?子爵老爷?怎么软得像个娘们?哈哈……”
左手感觉他施加的力气更大了,剑刃上反射的月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反光?对呀!灵机一动,我不顾近在咫尺的长剑,猛地把剑面转向他的眼睛,刹那夺目的光亮晃得他歪头躲避,使手劲上不由得一松,我间不容发的抓住机会贴着他的身体把短剑对准下颚刺进去,然后生怕不够似的又冲着他的身体不停地扎了好多下,直到喷射出来的血水呛得我直咳嗽才抽身退到一旁。只见骑士难以置信的摸着自己身上潺潺流血的窟窿,颤抖的伸出手指着我,眼睛瞪得仿佛一只牛睛快要爆出来,然后像堵墙一样轰然倒塌。
我拍拍胸口,把嘴里的污血吐出去,骄傲的审视自己的战利品,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好像当年小土豆逆天的给了姚明火锅一样,虽然没什么观众捧场,不过明显武斗水平技惊四座啊!我满意的捡起地上的长剑,扭脸一看,当时就吓尿了——我承认自己五百度的近视并伴有散光,但是月光下一大波穿着亮闪闪锁子甲的骑士嚎叫着冲自己奔过来还是可以分辨的。
“奶奶的!”我咽了口吐沫强装镇定,“科勒!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