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有……*的诗词大气磅礴,但是看起来现在还没有人敢横刀立马,因为这种高难度的技术动作可能造成人困马乏的我们直接栽倒在地,考虑到现在滴水成冰的天气,掉在地上定会成为一座晶莹剔透的永恒丰碑,大家谁也不乐意去做这个红军的军需处长(参见小学课文)。虽然我高中地理一直保持在及格线上下,但是我仍旧清楚的记得意大利属于地中海气候,貌似应该夏季炎热干燥,冬季温和多雨才是吧,就算这里靠近阿尔卑斯山脉,也不用弄得这么“气候宜人”吧?幸亏那个意大利向导早就死在乱军之中,否则我一定会让他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地中海气候,路面积雪就不说什么了,可是滴水成冰撒尿都得拎个棍子谁能受得了?出兵之前还是微凉乍暖的天气,结果战事正式开始却绵绵飘雪,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不能因为我的穿越连气候也改变了,没道理啊。
经过精挑细选(其实也没得选,会骑马又没断胳膊少腿的士兵扒拉来扒拉去就那么几个)之后,我集中了能搜集到的所有健康战马,五十三名骑兵每人都穿着轻便的皮甲,舍弃了携带不便的长矛,只带着长剑或者马刀,大部分人还装备着手弩,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箭支匮乏,勉强匀了每人二十支,火力上的不足只能通过弓箭来弥补,但是会骑射的人少之又少,必须下马才能组织起有攻击力的弓箭编队,无意中我貌似又开了中世纪的先河,创造了最早的龙骑兵。
失去向导的我们对于进军路线是两眼一抹黑,而且还没有可以辨别位置的地图,不得不从俘虏里面找了个本地人,许诺到地方后就会放了他并给与一定报酬,总算是在天亮之前准备停当,虽然大家面露疲态,黑眼圈明显的跟国宝似的,但是救援皇帝的使命感让他们抖擞精神,全力以赴的奔向战场(真不知道他们从小是怎么被洗的脑,忠君爱国的紧啊)。
我把自己卷在从小白脸的起居室搜刮来的一件做工精美的貂皮大衣里,好像一张馅大皮薄的肉夹馍,只露出两只小眼睛贼眉鼠眼的扫视着周围的情况,之所以是贼眉鼠眼,是因为风雪实在太大,吹得我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眯着看世界——反正我也看不清什么。
“你问问那个向导,还有多远才能到,这意大利的羊肠小道我走的都快吐了,又不是北越游击队,钻什么胡志明小道。”我哆哆嗦嗦的对跟着我的科勒说道,每个单词在寒风中被吹得七零八落,就像我们现在拉长的队伍,三三俩俩的分开好远,却没有时间精力去组织队形,先挨到地方再说吧。
科勒已经代替了汉斯成为我的贴身近侍,说起汉斯,这小子在攻城中表现优异,一改往日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德性,最后由于苦战脱力而晕倒在战场上,要不是打扫战场的时候兄弟眼睛尖(都说兵过如篦,不仔细点还到哪去弄战利品)发现绞在尸体堆里的他,估计现在丫就是一?g看不出任何特色的骨灰,撒地里肥田的命。为了表彰他的忠勇,我把剩下的士兵分给汉斯,任命他为维皮泰诺的总督,暂时总理一切事宜,孩子乐得屁颠屁颠,结下了这个鸡肋的活计。
科勒转过身找个会说拉丁语的士兵询问向导,然后向我汇报:“他说照现在的行军速度,还有两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这已经是通向布雷萨诺类最近的小路了。看这天气,今晚应该是难得的晴天,不会有暴风雪,我们要不要赶赶路?”
我僵硬的点点头,颈椎骨骼之间晦涩的接合活像机器零件长期缺油的相互咬合声,弄得我下意识的裹紧了大衣,觉得更冷了:“到前面找个背风的山坳休整吃饭,然后全员丢掉弓弩和盾牌,轻装疾行,宁可跑死马,明天中午之前必须到达布雷萨诺类外围,每个人踩前一个人的马蹄印,别掉队了,被落下大部队也不会为你停留,都跟紧点!”实在不能怨我太薄情寡义不懂得蓄养兵力,人都是逼出来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狗娘养的中世纪,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全都寄托在奥托皇帝身上了,他还没有后代(去佳木斯博康医院啊),万一挂了,指不定哪个仇视我的贵族就上台了,就我现在的人品,境遇可能会更糟,吃苞米糊糊虽然烂了点,毕竟比吃米糠好吧。
绕过了山梁之后,大军在一个被风吹成的雪窝边上停下来,疲惫的士兵就着地上的雪胡乱塞了点吃食,利用难得的休息时间枕着马鞍和甲而眠,完全不在乎地上刺骨的寒冷;马儿的鼻孔四周结着白色的冰凌,费力的拱开积雪寻找底下枯黄的青草来填饱肚子,看起来很让人可怜,貌似随时都会四蹄一蹬,直接倒毙。
科勒安排了些士兵站岗,却仍旧不放心的站在高处亲自巡视,我觉得他这完全是多此一举,这种鬼都不溜达的天气除了我们哪还会有人出现。嚼着口袋里干巴巴的肉干,我感觉和咀嚼五毛钱一袋的卫龙一样,不过没有诱人的地沟油调节出的香味而已,总之都是让人恶心的要把肠子快吐出来。细碎的小雪在风中凌乱着,恍惚间有种江南烟雨的朦胧,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沉,快要被疲倦压垮的我终于歪在马鞍上睡着了。
到了规定的时间,公牛把我叫起来,他这一路上一直负责押着小白脸,把他放在城堡我不放心,带在身边就像把支票揣在内衣口袋里一样保险,虽然还不能最终确定他的身份,但是我已经在心里定好了一个底线价格,到时候看情况发展慢慢讨价还价,无论什么时代,绑架来钱都是最快的。大军进行了必要的整备,将支持不住的士兵放到队伍的中间,公牛和向导当排头,科勒压阵,最大限度的保证每个人都不会掉队,至少成建制的出现在战场上,而不是都交代给了恶劣的天气。
在经历了不堪回首的夜晚行军和路窄雪滑的艰难跋涉之后,第二天中午,我们终于站在山顶影影绰绰的看到布雷萨诺类教堂顶上的十字架,整个平坦的山坳里到处是不分敌我厮杀在一起的士兵,作为指引的领主旗帜纷乱的相互交织,让人很难从竖立的旗帜上来判断战场的胜负形势。
“看到皇帝陛下的旗帜了吗?”打发走了向导,我命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可是却找不到奥托皇帝的所在,红领巾想做好事没了要过马路的老奶奶,这不是玩呢吗。
“我看到了巴伐利亚和士瓦本的旗帜在敌人的左翼,法兰克尼亚和黑森在中路,卡林西亚已经楔入敌人右翼太深了,可能会全军覆没,洛林的旗帜到处都有,应该被打散了,唯独不见皇帝陛下的旗帜,会不会……”科勒在前面罗嗦了这么多,都在为最后的那句话做铺垫,听他的语气皇帝陛下凶多吉少。
“你能分辨出叛军的统帅在哪里吗?”对于纹章旗帜什么的一窍不通的我只能通过科勒来确定下一步要攻击的方向,一个领主向低贱的猎人求助,在别人看来绝对会是个笑话。
科勒努力地环顾了下战场,然后摇摇头:“叛军的旗帜太杂了,再加上本来我也对意大利贵族的纹章不熟悉,我只是个小猎人,恐怕帮不上您,大人,要不让他过来看一看?”科勒指着被公牛抓在手里一动不敢动的小白脸,询问的看着我。
我瞅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小白脸,否定了科勒的念头:“让他帮助咱们还不如求上帝!阿门,请宽恕我的无理。”听了我的话科勒的脸瞬间变得和小白脸一样惨惨的吓人,好像被逼着和凤姐结婚似的,我赶忙故作虔诚的把话圆回来,“巴伐利亚和士瓦本的军队是帝国战斗力最强的,咱们杀过去和他们汇合,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打算,我想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之中,两位大公爵应该不会追究我不守军令的罪责吧。”我眯着眼睛很专业的估算了一下到巴伐利亚军阵的距离,其实我哪知道有多远,只是为了做给士兵们看,哥的这份淡定是为了激励你们啊亲!
留下四名士兵脸对脸的看着小白脸,我一再向他们重申了这个俘虏的重要性,恐吓加利诱的在他们捶胸顿足表示豁命死守之后才放心的把队伍排成骑兵的三角攻击阵型,公牛处在三角形的顶角位置,作为最锋利的刀子扎进敌人的心脏。
骑兵队收着马顺着小缓坡慢慢地积蓄马力,长剑和弯刀被抽出来举在手里,形成一片钢铁的丛林,五十几个骑兵集群冲锋的威力也是惊人的,马蹄用力的踏击着地面,发出振聋发聩的轰鸣声,闷闷地掩盖了由远及近传来的战场厮杀;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调整着自己的节奏,长时间的行军让我们疲劳到极点,完全是靠意志力支撑着在战斗,我们都是红警里面打不死的解放军,物美价廉作弊挂啊。
战马跑起了速度,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冲进战场,措手不及的叛军士兵迎面撞上疾驰的骏马,全被震飞了,即使有那么一两个在苟延残喘,也都是内伤大出血,眼见着有进气没出气了,三角形的尖端撕开敌人的阵地,像冲进羊群的狮子,予取予求的横冲直撞,只要马力不停,冲锋的威力就不会减。在密密麻麻的敌阵中根本分辨不出方向,只能凭借感觉死命往一个方向冲杀,敌人的步兵全变成了待宰的羔羊,长剑的锋刃顺滑的切开他们的肚皮,好像划开水面的船桨,冰冷的收割不值钱的生命。
“大人,您看前面!”科勒顺势把面前的敌人劈成两半,大声对我喊道,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真的很难听见他说话。
我抬起头,在四散抱头奔逃的叛军之后,一个由盾牌和长矛组成的枪林防御阵仿佛软糯白米饭里的沙子,如鲠在喉的突兀出现。
“尼玛!”我情不自禁地爆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