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懋寅心里算计的明白,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分外真诚,双手将匣子放在胡朔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胡朔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那安安静静躺在匣子中的乌沉沉的令牌,一动不动,既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小山魈在一旁看着胡朔舒适的样子,心中怀疑胡朔早就猜到了。他看看胡朔,又扭头看看一旁眉头紧锁的伍德,附在伍德耳边低声笑道:“瞧瞧你们在华夏交的朋友,都是些什么货色,骗人都骗不明白啊,你这是愿意关心残疾人啊。”
伍德眉头紧皱,满脸不悦的看着孙懋寅和胡朔,整个人也都不好了。小山魈虽然是讥讽,但是这群人的确不靠谱,他自己都怀疑倚仗这么一群东西,到底是准备颠覆敌人还是颠覆自己。所以难得的小山魈变着花样儿骂人,他完全没有想要还嘴。
小山魈看他居然没和自己争执,觉得没趣儿,也就不再搭理伍德了,专心看着胡朔地动作,忽然,胡朔抬头看他一眼,露出一个让小山魈诧异的笑容,小山魈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却看胡朔仍是盯着那个盒子发呆,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不过看胡朔地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他放下心来,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看着胡朔将手伸向那个盒子,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期待着胡朔赶紧拿起来那枚令牌,想要赶紧看到后续的乐子。
胡朔抬眼看了孙懋寅一眼,呵呵笑了一声,那一笑看的孙懋寅心惊肉跳,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然而还不等他作出反应,胡朔忽然抓起那枚乌沉沉的令牌,在众人的注目中蹭的站起来用力将令牌往地上摔了下去!
“咔嚓”一声响,令牌跌到了地上碎成两块,符文也被摔成了两截。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孙懋寅更是看着那被摔碎的令牌冷汗直流,仿佛已经看到令牌的裂缝中黑烟弥漫,媚煞从当中爬出,狞笑着来吞噬在场的所有人——他没有见过媚煞,只是在师门的记载中看过文字描述,所以根本不知道媚煞是什么模样,就直接凭借自己的刻板印象将媚煞想象成一团黑气。
房间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安静到每个人都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那块牌子,唯恐突然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然而安静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黑气泄露,也没有什么其他形状的妖魔从破碎的令牌中出现,更没有什么血流成河的灾难发生。并不是这当中有什么凡人肉眼凡胎看不到的怪物,是的确没有,因为就算是小山魈和伍德,也没有发现那块碎裂的令牌中有任何异常现象出现。
小山魈看着安静的不正常的房间,心底诧异起来,总觉得这样安静是不对的:梁兴扬告诉过他,这牌子里面的确镇压着一只大妖,虽然不是媚煞,但是也是千年前被封印的大佬。他皱眉思索着,怀疑这当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让那大妖悄无声息地逃掉了。毕竟那大妖那样厉害,他们很可能发现不了。然而就在这时,房间里不知道谁忽然嚷嚷了一声,打破了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只听那个声音高声喊叫道:“快看啊,这令牌摔碎了,这可是上千年的宝贝啊,就这么摔坏了?”
这一声喊叫惊醒了房间中所有的人,当然也包括从刚才胡朔抓起令牌摔下去时就一直死一样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的孙懋寅。听到这个声音,他猛地站了起来,双眼死死地盯住胡朔,眼睛中充满了红血丝,那样子仿佛是藏在暗处的歹徒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他双手紧握、目眦尽裂,看起来凶狠极了,如果不是他浑身颤抖地样子泄露了他心底的恐惧,那他看起来还真是很可怕。只可惜现在的孙懋寅只能让胡朔瞧不起,胡朔看着孙懋寅身体颤抖如筛糠一般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个轻蔑地笑容。
孙懋寅这样子看的房间中的人都有些恐惧,不知道是谁又小声说道:“那个,孙道长,要不你先去检查下令牌,看有没有办法补救?”这声音不大,却神奇的传遍了整个房间。在这个声音的提醒下,大家也都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悄悄往后挪动了下座椅,尴尬地笑道:“对啊孙道长(老孙),要不你先检查下?”
孙懋寅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就连牙齿都发出“咔咔”的轻响。听到大家的提醒,他勉强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走上前蹲下来看着那枚碎成两半的令牌,犹豫了半日,终于在众目睽睽中,伸手捡起了那枚令牌。
孙懋寅小心翼翼地捡起令牌,拿在手中反复打量着,确定这当中的确没有异常,这才放下警惕,松了一口气,收起笼罩在周身的真气,准备和胡朔好好谈谈赔偿的问题。然而还不等他开口,令牌中忽然蠕动出一条细细的黑色的丝线一般的东西,因为颜色和令牌完全一样,孙懋寅一时没有察觉,也就没有防备。那黑丝悄无声息地蠕动到孙懋寅手指旁边,轻轻抬起身子试探性地碰触了下孙懋寅的手指,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于是大胆的攀上他的手指,然后瞬间在他指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孙懋寅还没说话,就觉得右手中指的指尖一下轻微的刺痛,仿佛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儿。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指,手指好好的,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孙懋寅只觉得自己想多了,又抬头看向胡朔,脸色也难看起来,冷着脸说道:“胡总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欺人太甚了点儿?当着米加朋友的面,您口吐狂言,胡言乱语也就罢了,如今还摔坏了我派至宝,这个账您说我应该怎么和您算?”他的脸色黑的仿佛涂了墨汁一般,难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