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
闺房中,林娇一个人坐在床上,耳边回响起下午三弟说的那些话:“高大人是高老将军的长孙,今年二十有二,身材高大威猛,有力拔山兮的气魄,同他祖父一样,骁勇善战,赤胆忠心!”
“关于他的英雄事迹就已经多得不可数了,高大人呢,是以少年将军的美名而声满天下!这事儿还得从他十六岁那年说起。”
“那是个闹旱灾的年头,民生凋敝,关外那群老毛子趁着我们边关布防虚空,率领十万大军前来攻打!那时高老将军病重,朝廷竟无一名良将调遣,要我说,那些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还得是我们高大人,堂堂九尺男儿不畏生死,主动请缨带领一支仅有两万人数的军队出关应战,杀得对方昏天暗地,片甲不留!”
“从此之后,高大人一战成名!”
林三谈起从小仰慕的少年将军,越说越起劲,站在炙热的夕阳下,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一双眼睛分外的明亮。
林娇抿唇浅笑:“高大人十六岁时,你也只是个孩童,怎会知道这么清楚?”
林三黝黑的脸庞飘过一抹红云,梗着脖子道:“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就是这么讲的!”
“当时朝廷众多官员对这位少年将军褒贬参半,有人说他有勇有谋,也有一些人说他年少成事,其性格必定争强好斗。”
林三撇了撇嘴巴:“可高大人来铜山镇这么多年了,为官低调,又能解救百姓于水火,也正是因为他的府邸在这,铜山镇比其他乡镇太平了许多!”
通过这些话,林娇望着忽明忽灭的烛火,脑海里瞬间勾勒出一个浑身正气,为民除害的好官形象。
况且这位高大人担任二品总兵官职,碾死七品县令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最重要一点,是他不好女色!
只要想出办法与他结识,就算严禄芝还对她有非分之想,也得掂量掂量了。
林娇起身吹灭蜡烛,回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暖香松软的被褥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踏实又安心。
虽然她心中还在思虑结识高沛的方法,但渐渐温暖的身体让眼皮越来越沉,很快进入梦乡。
卯时,鸡鸣已过,窗外一片白光。
林娇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之间,见潘氏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弯腰柔声唤道:“娇娇……”
“娘……”
林娇应了一声,嗓音含含糊糊,带着梦里的软糯和娇懒,她撑起肩膀,爬起来,被子从香软的肩头滑下,露出大片白皙怜人的肌肤。
潘氏见女儿星眸半睁,面如海棠,心里泛起怜惜与疼爱,不忍心把女儿喊起来这么早。
她扶着林娇重新躺下,盖好被子,嗓音更加温柔:“娇娇,你爹去乡下收猪还没回来,娘得去铺子里照看一下。”
“等过了辰时,记得给你爹他们送饭好不好?娘都把饭菜做好了,放在灶里温着呢,直接拿出来就好!”
林娇一半的意识还在梦中,茫然又乖顺地点点头:“知道了娘……”
潘氏望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小人儿,眉目温柔,嘴角的笑容充满了慈爱,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红扑扑的脸庞,小声叮嘱着:“小心别烫了手。”
林娇不知潘氏何时离开的,也不知睡了多久。
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后院里的鸡咯喽咯喽叫个不停。
她打着哈欠,收拾好床铺。
自从来到这里,短短几天,就被潘氏娇惯出睡懒觉的毛病了。
林娇随意洗了把脸,又勤快地把后院里的小母鸡喂了一遍,这才拎着食盒出门,去了家里的肉铺。
铜山镇分西市与东市。
西市居住的多是商贩耕农,而东市以地主权贵为主,两市之间有专门赶集的集市。
林大福的肉铺就开在最热闹的街头位置,逢双数之日赶集,所以每到这种时候,肉铺会非常忙。
往常潘氏会先去铺子里清扫,等到林大福和小儿子从乡下收猪回来,她再回家做饭送过去。
今天是集日,顾客会比昨日多些。
林娇刚拐入街角,就看见自家肉铺外面围着一群等着买肉的人,她秀眉轻蹙,加快脚步。
走到近前,拨开人群才看清,摊位前只有潘氏一人。
潘氏平时只打打下手,根本不会拆猪肉,看着这么多要买肉的,丈夫又不在,心里着急得不行。
正在这时,林娇从人群后走出来,放下食盒问道:“娘,我爹他们人呢?”
潘氏面容焦急:“你爹和三郎收猪还没回来!福子给李员外家送肉去了…这么多人等着,真是急死人了。”
福子是铺子里的小徒弟兼伙计,负责来回跑腿的活儿。
林娇笑了笑,左右打量几眼这铺子。
肉铺名叫林氏肉铺,十多平的店面,后面还连着一个小院,应该是用来杀猪的,铺子门口旁,也撑起一个摊位。
案板上面放着半只猪身,红白相间,约摸得有二百多斤,林娇从柜台里找出围裙穿好,来到摊位前,接过潘氏手里的刀:“娘,我来吧!”
潘氏被迫来到摊位侧面,脚跟还未站稳,看见女儿拿刀,瞬间胆战心惊,慌忙道:“娇娇,伤了你!娘自己慢慢来!”
站在摊位前的顾客看见这一幕,也纷纷开口:
“这么美的小娘子哪会拆猪肉啊!”
“可不么!赶紧让你娘继续吧,我们还等着……”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娇一气呵成的动作惊住,瞪圆了双眼,就连旁边的潘氏也没想到女儿会拆猪肉……
还这么娴熟!
只见林娇站在摊位后面,绝美的一张小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拿起大砍刀在磨刀石上来回蹭了几下。
接着手起刀落,将猪的后臀整个劈下来,又换一把剔骨刀,剔下猪蹄,再连续三刀把臀肉分割成数份。
林娇这时抬起头,人狠话少:“后臀肉,谁买?”
说完,她挑着卷翘的眼睫,侧目看向潘氏:“娘,记得收钱啊!”
陷入震惊当中的潘氏连忙回神,点头道:“嗯,收钱收钱……”
嘴里虽然应承着,但她的一双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女儿那双白玉小手……那把砍刀,潘氏刚才也拿过,刀背厚而宽,分量实打实的重。
光是拎着就足够沉了,再用它劈骨头她可就没那股子力气了,可刚刚娇娇一下子就劈开了猪脊骨。
现在女儿手里换了一把小巧的剔骨刀。
如游龙一般把整扇的肋骨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