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不想给我一个说法吗?”好一会,眼见周县令老神在在的样子,刘悦脸色越发的阴沉,究竟是忍不住开了口。
话音落下,周县令却是抿了口茶,长长的吐了口气,脸色依旧不急不躁,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悦:“小将军想让我给你一个什么说法?”
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刘悦面无表情的看了周县令一眼,已经察觉到了周县令的目的,心中不由得怒火上涌,不过却也知道不是发泄的时候,而且周县令也不是他现在可以发泄的对象。
重重的哼了一声,刘悦话也不说一句,扭头就走。
看着刘悦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的迟疑,周县令也愣住了,刘悦依旧这么强势,而且如果今天让刘悦这么走了,这个结以后怕是就解不开了,这可不是周县令想要的,他也不想和刘悦彻底撕破脸。
“小将军留步——”周县令慌不迭的站了起来,再也没有心情喝茶了。
已经走出去几十步的刘悦,闻言只是顿住了脚步,却是始终不回头,仿佛是在等待这什么。
看着刘悦的样子,周县令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究竟还是自己服软了,这个刘悦果然难缠。
“小将军不是为了作坊被偷的事情来的吗?”周县令从案几后面绕出来,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这还没说什么,小将军怎么就急着走了,小将军这脾气可要改一改——”
“能耐有多大,脾气就有多大,这天底下能让我真正收敛的不多,最少不包括你周县令——”刘悦依旧没有回头,说话更是硬邦邦的:“如果周县令只有这些废话,那我可真的走了。”
脸上抽搐了几下,周县令心中咒骂着,不过脸上却露出苦笑,轻轻朝刘悦招了招手:“小将军,不如坐下说话,你既然来了,我自然有话告诉你,有些事未必需要大张旗鼓的去搜查。”
喔了一声,刘悦知道周县令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眼眉一挑,嚯的转身过来,大步走到了大堂上,随便在一张椅子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脸上一脸的淡然,再也看不出刚才的恼怒。
果然难缠,周县令心里嘀咕着,刘悦可不能当成年轻人来看,这变脸也太快了,让人都跟不上节奏了。
周县令也坐了下来,扫了刘悦一眼,然后落在了杨匡身上,却只是微微一皱眉头,盯着杨匡没有说话。
杨匡看了看刘悦,只是刘悦垂着眼睑,却没有说话的意思。
心中苦笑了一声,果然连刘悦也不是真心拿他当回事,杨匡叹了口气,低着头退出了大堂。
只是杨匡不知道,从这一刻他已经被刘悦打上了不中用的标签,在刘悦看来,想让人帮他,首先自己要争气,杨匡自己拿不起放不下的,自己给他撑着场子又能如何。
“说吧,可别让我失望。”见杨匡退了出去,刘悦嘿了一声,眼光却不去看周县令。
周县令也不计较,如今的刘悦已经不是他能招惹的了,毕竟如今刘悦拥兵上千,还有造纸作坊,而这一切才开始而已,刘悦就是一条蛟龙,小黄这个池塘根本盛不下刘悦这条蛟龙。
咳嗽了一声,周县令吐了口气:“从听说作坊被偷,我就琢磨这是什么人干的,杨豹不过是个小人物,这原料给他也无用,所以肯定有指使之人,而小黄城也只有我和赵大人有这种本事和魄力,至于小黄城之外,如今根本还摸不清底细,不过陈留除外,毕竟有所牵连,所以我将目光放在了陈留——”
说到这顿了顿,眼光扫过刘悦身上,刘悦却根本不为所动:“我调查了一下,陈留王家曾经派人来过小黄,时间上完全对得上。”
“王家?”刘悦眼中寒光一闪,轻轻地吐了两个字。
“不错,陈留王家,三大家之一,王奕就是王家的旁支,虽然王奕是死在了沙场上,这名声有了,但是谁不知道王奕其实是死在你手上的,王家忍不下这口气,只是如今你的势大,王家也不敢轻易地招惹,所以——”周县令点了点头,无奈的耸了耸肩,已经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所以就将念头动到了我的作坊哪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刘悦话音中透着杀机:“王奕是假,只怕是看中了白纸的价值,王家倒是好打算,不过我刘悦的东西可不好下咽,有命拿也有有命花才行。”
这么大的事,周县令绝不敢骗自己,而亲切要调查并不难,刘悦虽然相信了,但是按照刘悦的性格,那肯定还是要存疑的。
“多谢周大人提点。”刘悦朝着周县令拱了拱手,脸色彻底的缓和了下来。
真是属狗脸的,这和变化也太快了一点,不过这才是成大事者所具备的特性,决不能被怒气所左右了自己。
刚要说话,刘悦忽然话头一转:“王家交给我,周大人,还请派出所有的衙差,务必要找到杨豹,虽然这王八蛋不是个东西,我都想打死他,但是那是我兄弟杨虎的亲哥,我打我骂可以,若是谁害死了他,不管是谁也要给他偿命。”
周县令一呆,啊了一声:“你不会是为了杨豹那货色来的吧。”
“周大人以为呢?”刘悦反口问了一句,嘿了一声:“那点原料也只能造几万张白纸,不过损失一些钱财罢了,用没了他们也不会制作硫磺粉,我根本不担心这些,而且只要造纸,肯定要露出马脚来的,我早晚能找到这些人,不过杨豹是虎子的亲哥,要是杨豹有个三长两短,哼——”
刘悦哼了一声,透着浓浓的杀机,随即朝着周县令一抱拳:“周大人,拜托你了,我就先告辞了。”
周县令呆了一下,还想说话,刘悦已经站起来就朝外走去。。
“小——”周县令抬着手招呼了一声,眼看着刘悦已经远去,也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面对着刘悦这样的张狂,周县令却提不起一点怒气,刘悦已经有了让他不生气的分量。
虽然没有应下来,但是刘悦走后,周县令还是不得不将衙差全都派出去,去寻找杨豹,一时间整个小黄被弄得起飞狗跳的。
再说刘悦出了县衙,却没有回作坊,反而直接毁了城西的军营。
回到军营,刘悦第一时间抽调了两个什的军士,在作坊驻扎下来,加强了作坊的守卫,这种事情决不能再出一次了。
“王家?”刘悦望着陈留城的方向,眼中神色不断变化着。
周县令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也绝没有什么好心思,诚然,王家是三大家之一,周家又何尝不是,两家怎么会没有矛盾,不过这消息应该是真的,否则周县令也不敢和自己说。
“看来要去陈留城一趟了——”刘悦吐了口气,心念转动,一些想法在脑海中成型,嘿了一声:“看来还是要去见一见赵大人。”
和赵宠基本上等于撕破了脸,虽然没有实质上的问题,但是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刘悦掌握着上千人的兵权,而军司马赵宠则只有三百人,而且刘悦根本不听赵宠的,这就是最根本的矛盾。
不过刘悦没法听赵宠的,如果刘悦一松动,赵宠肯定不会放过机会,也只有刘悦将兵权交出去,他和赵宠才能有所缓和。
不过这世界上的事情也不是绝对的,这世界上就没有利益解决不了的事,刘悦眼睛眯着,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下了决心。
揣上几张白纸,刘悦径自朝城中赵宠的军营而去。
这些天赵宠可谓是憋屈至极了,堂堂陈留郡的军司马,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小兵,只是一想到刘悦和典韦千人之中冲杀,那股子不要命的德行,还有那一身武艺,赵宠就是在提不起脾气来。
更何况现在刘悦收降了黄巾贼,而这一次出去,更是又带回了两千多人,其中精锐仅有八九百之多。
虽然赵宠看不上刘悦,但是也不得不说,刘悦真的很了不得,原本以为用不了几天,刘悦就撑不住的,毕竟几百人吃喝拉撒的,到时候刘悦还是要向自己低头,所以赵宠一开始没有理睬。
但是赵宠没有想到,刘悦竟然建了个作坊开始造纸了,而且周县令还未刘悦作保,从城中大户手里借到了粮食,一下子站稳了脚跟,如今更不会将他看在眼里。
赵宠很憋屈,却也很无奈,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拿刘悦根本没有办法,以刘悦现在的势力,就算是太守大人也都会以礼相待。
换谁谁也憋屈,赵宠甚至不愿意露面,免得见了人总觉得脸上不好看,总觉得好像背后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的,索性缩在军营中,每日里喝茶读书,也只有这样,心情还能好一点。
所以,刘悦来的时候,赵宠正在捧着竹简读春秋,不时地还会读出声音来,桌上还摆着几个竹简,从门外就能听到屋中赵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