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刘悦不仗义,不派人去搜索崔贵等人,而是大火过后,哪怕是余灰的温度也很高,根本无法落脚,一切只能等着时间慢慢的过去。
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刘悦当然不会在着急离开,也不去收拢尸体,只是让弟兄们埋锅造饭,在河对岸打扫出一片地方,即便是见惯了血流成河的场面,但是那种烧肉的味道,就连刘悦都受不了。
崔贵后来挣扎出来了,但是周围太热,他们也不敢乱动弹,毕竟是活下来了,这已经足够庆幸了。
“那边的火光是不是将军他们?”崔贵伸长了脖子却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刘悦他们,自然也不敢乱喊乱叫,别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到时候在引来张焕那些狗贼,岂不是白遭了一回罪。
待在火场之中,崔贵等人也感觉不到楞,身上厚厚的泥层,就好像一身的盔甲,想动都不容易,趁着不能出去,干脆相互敲打着泥片。
温度降下来,已经是大半夜了,崔贵他们才从泥坑中爬出来,小心翼翼的在满是黑灰的余烬中摸索过去,远远地打量着河边的哨兵。
“是黄狗子——”有人认出了哨兵,不由得惊喜起来,这是将军的人,总算是得救了。
亲兵回报的时候刘悦都已经睡下了,不过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只要人还活着其他的都好说。
“好呀,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一下能睡个好觉了——”刘悦哈哈大笑着从地洞中钻出来,就看见灰头土脸的崔贵等人。
“托将军鸿福——”崔贵等人躬了躬身。
拍了拍崔贵的肩膀,刘悦用力的点了点头:“好样的,你们的付出我都会记着的,别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三儿,让人准备饭菜,好好犒劳犒劳崔贵他们。”
“诺——”三儿应了一声,就招呼人去准备饭菜了。
只要人活着,其他的都是小事,听着崔贵等人讲起了当时的情形,哪怕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还是听得众人心惊胆战的,脑海中幻想着那种画面,想想都觉得害怕,真不知道崔贵他们是怎么挺过来的。
不说崔贵他们吃饱喝足,这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刘悦就招呼来马车,随即朝着陈留方向而去。
张焕所部的覆灭,绝对打痛了张邈,刘悦必须赶在有人发现他不在之前赶回去,否则可就要麻烦了。
也是刘悦前脚刚走,后脚杨匡就接到了消息,说是张焕所部五百余人,全部惨死在了渡津河畔,都已经烧成了焦炭,据说是遭遇了土匪。
来送信的是附近村子的一个百姓,身家清白,也不怕询问,知道这消息的杨匡着实吓了一跳,心中已经隐约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了,不过心里怎么想归怎么想,但是嘴里一口咬定了就是早了匪患。
一路急匆匆的去了县衙,杨匡也不等人通报,就一把推开了衙差,直接冲进了内堂,就看见周县令正在吃早饭。
“杨县尉,你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也不等人通报岂不是失了礼数——”对杨匡周县令可没有好气,在周县令看来,杨匡就是刘悦养的一只狗,专门给他添堵的。
“大人,出大事了——”杨匡跑的气喘吁吁的,脸上写满了焦躁:“张焕张将军所部五百余人,全都被烧死在了渡津河边上——”
“什么?”周县令一哆嗦,筷子都没拿住,掉落在了桌子上,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杨匡。
杨匡喉头滚了滚,长长的吐了口气,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真的,送信的人我已经带来了,就是渡津河边上大柳村的,我已经仔细的询问过了,应该错不了。”
脸上抽搐着,周县令就感觉好像是被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
之前新军杀了几家派来的人,周县令还不觉得如何,毕竟新军占优,又是有备算无备,但是现在一曲人马,还是郡兵的精锐,让周县令震惊之余,心中也多了意思惊惧。
“什么人干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周县令问了一声,不过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
“是土匪——”杨匡说的很确定,就好像他亲眼看见了一样:“据说还是那伙土匪。”
啊了一声,周县令有些凌乱,片刻才反应过来:“杨县尉,马上集合衙差,立刻前往渡津河查看,另外通知新军——”
只说到这顿了顿,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杨虎这小子指不定会说啥,还不够生气的,咱们快过去看看。”
饭也顾不得吃了,周县令就坐了马车,这一路颠簸着去了渡津河畔。
真正赶到的时候,哪怕是自誉为见多识广的周县令,望着好几里黑乎乎的地面,看着随风而起的灰烬,也不由得升起了绝望,这是多大的一把火。
等再走进之后,周县令就看到了一地的黑炭似得尸体,很多都烧得不成样子,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一股子臭味。
这种味道臭烘烘的,终于忍不足,周县令哇的吐了出来。
其实杨匡也很难受,但是只能用布巾蒙面,领着衙差开始清点人数,同时开始勘察现场,很快就找到了张焕的尸体,还有被射杀的那些亲兵。
“张将军是被人一枪攒死的,说明那伙土匪有人武艺不弱——”杨匡叹了口气,心中却在琢磨究竟是不是刘悦亲自下的杀手。
“将烧死的尸体都收敛一下,让周围村子的人都来,挖一个大一些的坑,将尸体都掩埋了吧。”周县令低着头,不愿意去打量满地焦黑的尸体。
说完,发了一会呆,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立刻派人去给太守大人送信,这匪患未免也太厉害了——”
最后一句话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句话到时真心话,匪患闹的动静也太大了,甚至比得上黄巾贼数千人围城时候的那种震撼。
“诺——”杨匡应了一声,便着人挑了快马,一路去了陈留。
焦黑的尸体已经全都被埋进了坑里,不过对张焕的尸体,周县令还是决定先留一下,免得对太守大人不好交代,万一太守大人要来查看,总不能一把土全都给掩埋了。
不管周县令怎么做,这边刘悦也只是比送信的人早了一点,刘悦正好赶在半夜的时候回到了大营。
等偷摸的进了大营,才知道这几日典韦可是真够高调的,每天都会挑衅各个偏将,不过无论典韦怎么讽刺,就么有一个人愿意和典韦打一架。
典韦的嚣张,再加上刘悦每天都会出来晒太阳,当然是趴在软榻上,不过都知道他屁股伤的厉害,也没有人怀疑什么,当然也不会有人过来探望刘悦。
回到军营,刘悦就呼呼大睡了起来,不过周县令派的来送信的,却被城门守将给拦了下来,不得不等到了天亮才进的城。
“报,小黄传来消息,偏将张焕张将军与渡津河畔,被贼寇伏击,整队人马五百二十九人无一生还——”小心呈报给了张邈,让张邈一下子没有了食欲。
张邈有些难以置信,被埋伏他能相信,但是无一生还这是何等惨烈,脸色变幻之间喝问了一声:“如何死的?”
“回大人,是被人一把火烧死的,不过张将军被人一枪给刺死了,正中前胸。”衙差小心的回答着,他也能感受到张邈胸腔内孕育的怒气,一旦爆发只怕会殃及池鱼。
这么说不是被人正面击溃的,而是中了计策,心中念头百转,忽然重重的哼了一声:“来呀,随我去城外大营看看——”
说罢,匆忙的换了衣服,便直奔城外大营而去。
眼见到了北城外,便有人围了上来,只是不知道张邈阴沉着脸发生了什么事?
“新军有什么动静?”张邈并不顾忌自己的怀疑,询问着他派来监视新军动静的亲兵。
亲兵不敢隐瞒什么,恭声道:“回大人,一切如常,昨日典韦和闫彪将军动了手,闫彪将军被打了一顿,只是打肿了脸——”
“其他人呢?”张邈并不在乎典韦是不是打架了。
“严政和张辽都各自在练兵——”亲兵赶忙回禀着。
都在?如果昨日还在的话,那么张焕的事就不可能是他们干的,因为从小黄到陈留,哪怕是快马加鞭也要多半日,,典韦他们根本赶不及。
“那刘悦呢?”这才是张邈最重视的人,也只有刘悦能有这种计策,火攻之策也不是放一把火就能把人全都给烧死的,刘悦有这种机谋。
亲兵迟疑了一下,恩了一声:“昨天下午的时候刘悦还出来晒太阳,一直到酉时才会了军帐——”
刘悦也在,难道这件事和刘悦真的没关系,但是能够一把火烧死五百军兵,还能一枪刺死张焕,这样的谋略和武艺,可不是谁都有的,张焕的武艺也不错,能将张焕一击必杀的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