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亲兵走得轻松,李肃这才松了口气,赶忙将腰板弯了下去,将背后的荆条紧了紧,一脸讨好的看着亲兵。
“太师要见你,你可要好好想想,太师大人可是很生气的——”亲兵拍了拍李肃,轻推了他一把,还不忘了嘱咐他。
“多谢兄弟——”李肃腰都不敢直起来,对亲兵不需要那么多感谢,这可是一锭金子换来的。
咽了口吐沫,李肃深吸了口气,摸了摸怀中的纸条,这才咬了咬牙朝大堂里走去,也不多时,就到了董卓所在的中厅,在亲兵的引领下,李肃哈着腰头也不敢抬,一路小碎步的走了进去。
“末将李肃愧对太师的信任,特来领罚——”李肃快步走了进来,也不等董卓开口,径自跪倒在了董卓面前。
看着背负着荆条的李肃,董卓没有丝毫的意动,重重的哼了一声:“李肃,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汜水关丢了,几万大军一点作用没起,你还真有脸回来见我,若是每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李肃心里一哆嗦,不过既然回来了,就是为了搏一搏,咬了咬牙吐了口气:“太师,肃知其错不可恕,也不说各种理由,只是肃回来之前,曾有人给我一只纸条,让我来献给太师——”
说着,将纸条举过头顶,成不成就在这一刻了。
“纸条?”董卓愣住了,疑惑地看向李肃的手中,却是楞了一下,眉头就皱了起来。
李儒迟疑了一下,见董卓没有动弹,咳嗽了一声,这才站起来走了两步,从李肃手中拿起了纸条,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打开来,等看清楚了那几个字在,李儒也不由得愣住了,这纸条是什么人给的?
“分而化之,各个击破,迁都长安。”愣了片刻,李儒将三句话读了出来,神色间却越发的古怪,不知道这是哪位高人给李肃的保命手段。
迟疑了一下,李儒将纸条递给了董卓,只是董卓将纸条拿在手里,却翻来覆去的将纸张本身看了几遍,并没有在意那句话,但是他心中却已经起了波澜,这句话刚好戳中了他的想法。
“李肃,这张纸条是谁给你的?”见董卓不说话,李儒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咳嗽了一声,将目光落在李肃脸上。
咽了口吐沫,李肃不敢抬头,毕恭毕敬的轻声道:“回大人的话,这是刘悦给的。”
“刘悦?”李儒楞了一下神,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不过随即就瞪大了眼睛:“可是拿下汜水关的那个刘悦?这白纸应该就是他做的?”
“正是此人。”李肃赶忙应了一声。
李儒愣了愣神,扭头朝董卓望去,见董卓也是一脸的懵糟,显然并不明白刘悦究竟是什么意思?
双方虽然不说你死我活的,但是也是相互为对手,正要品格你死我活,刘悦更是破了汜水关,一举天下闻名,若不是汜水关,李儒和董卓绝对记不住刘悦这个名字,毕竟刘悦还斩了华雄。
“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董卓皱着眉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李儒沉默了,说真的这很难猜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目光落在了李肃脸上:“李肃,你见过此人,可知他这是何意?”
听到这句话,李肃就知道自己已经过了第一关,啊了一声,恭声道:“大人,就我所见,这刘悦怕是并不看好关东联军,这其中十二字我一路琢磨,前四字是应对之策,中四字是对敌之策,这最后四字则是化解困局之策——”
顿了顿,李肃悠悠的叹了口气:“不瞒太师和大人说,末将初次见他,便是他斩了华雄,可谓是武艺不凡,哪怕是当时有猛将典韦帮他,但是这刘悦一身武艺也即是少见,若只是武艺不凡那也不算什么,这天下间武艺不凡的将领也还多的是,只是后来此人能让孙坚敬服他,更是有利诱计策,洞悉人心,可谓是有勇有谋,末将败于他手,除了情况之外,其实败的不冤——”
董卓脸色阴沉下来,虽然李肃兵败,但是董卓知道李肃一向是心高气傲,单说谋略他所敬服的人不多,没想到对刘悦评价如此之高。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董卓搓了搓下巴,有些烦躁,猜不透别人的想法,就意味着无从应对。
“如果我猜的不错,可能这个刘悦用不了多久就要和太师见面了——”董卓话音落下,李儒却忽然蹦出来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啊了一声,董卓诧异的望向李儒,便听李儒继续道:“太师您想,此人将这十二字让李肃送来,若说没有交好之心,这说出去谁信,但是却又在战场上立威,其目的不过是作为进身之阶——”
“你是说刘悦或许可以投靠我?”董卓眼珠子一瞪,要是刘悦能投靠他,那当然是好事,先不说刘悦谋略过人,便是此人和那典韦一身武艺,也是两员大将。
脸上抽搐了起来,李儒咳嗽了一声,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听闻此人是陈留太守张邈麾下,却并不听命张邈,即便是攻打汜水关,也是以个人之力,联合了孙坚所部,可见此人素有野心,并不甘于人下,只怕不会投靠太师——”
董卓吐了口气,重重的哼了一声:“那我要如何面对这小子,坏了我大事,真要是来了我就砍了他的脑袋——”
“那到不用,本就是各为其主,况且要打要杀也要看当时的情况——”李儒摇了摇头,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董卓的心思,别看董卓这么说,其实并没有打杀刘悦的意思。
顿了顿,李儒微微一笑:“不如等见了这刘悦再说。”
董卓点头,现在凭空说什么意义不大,不过对这刘悦却是越发的好奇,手中捏着纸张,刘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目光落在李肃身上,董卓眼神开始闪烁,让李肃心惊胆战的,知道此时董卓正在权衡利弊,也是在决定自己的命运,是生是死就在这一刻。
但是李肃不敢多一句嘴,董卓看上去粗狂,但是心思细腻,心思众多,根本不用别人帮着拿主意,而且也是最讨厌别人去猜测他的。
“既然你回来了,那这件事就有你去做,区即将太傅袁隗和他的党羽全都给我抓起来,我要用他来祭旗——”董卓哼了一声,眼中杀机萌动,重重的哼了一声:“我一直待袁隗不错,不过袁隗越来越不老实了——”
李肃心里一哆嗦,使劲咽了口吐沫,那还敢迟疑,哈了哈腰恭声道:“诺。”
见董卓板着脸不说话,李肃反而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准确的说是刘悦引起了董卓的兴趣,顺带着救了自己一命,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刘悦。
心中胡思乱想着,从地上缓缓爬起来,双腿已经跪的发麻了,却不敢带出来一丝一毫,强忍着那种酸胀,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从太师府出来,李肃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整个湿透了,被北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一激灵。
活动了一下身子,李肃招呼了自己的亲兵,随后领着亲兵直扑太傅府而去。
这些天太傅府的人都很低调,就连下人都小心的过着生活,生怕因为袁家讨董而遭殃,而太傅袁隗更是为此整日里坐卧不安的,生怕祸从天降——
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以他的意志而转移,担惊受怕了几日,这天晚上忽然听下人从前院跑了过来:“不好了,太傅大人,来抓人了——”
袁隗一惊,脸色刷的就变白了,整个人瘫坐在了椅子上,怔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片刻,李肃推开了门就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朝袁隗一摆手:“袁大人,不用我多说话了吧,奉太师之命,请太傅大人上路——”
“不行,我要去面见太师——”上路两个字刺激到了袁隗,身子一哆嗦,袁隗豁的爬了起来,微微颤颤的就要往外走,惶恐写满了脸上。
可惜走到门口就被李肃的亲兵给拿下了,李肃一脸讥诮的看着袁隗:“太傅大人,只怕你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吧,不然当初也不会亲手将少帝扶下位来,你这太傅早就名副其实了——”
李肃鄙视的看着袁隗,以前不能说,但是到了这一刻,李肃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了。
这道不怪李肃鄙视袁隗,袁隗身为太傅,其实本是少帝刘辩的太傅,当初纵容董卓进京,后来董卓废帝,更是亲手将少帝从龙椅上扶了下来,虽然贵为三公,但是其实很多人瞧不起他。
李肃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但是也鄙视袁隗,好歹自己还敢赴死,这袁隗却是个软骨头,平日里端着太傅的架子,一般人看不到眼里,如今遇到事情竟然摊成了一滩泥,当真是让人瞧不起。
“带走——”李肃一挥手,冷冷的看着袁隗,啐了一口:“你就死心吧,太师要用你来祭旗,就怕你死了,你的侄子也未必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