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的人都沉默着,毕竟这件事关系重大,一旦作出决定,影响的可能是孙家的未来,甚至可能是孙家所有人的性命,毕竟太守张邈和刘悦究竟有多么深的恩怨,孙家也很明白。
但是现在两条路都很难选择,投靠刘悦风险很大,甚至于可能让孙家家破人亡,但是哪怕是不投靠,如今张邈联合其他两家,显然已经不容许孙家继续在五大家族之中,孙家根本经不起三家的全力打压。
而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讨董之战,张邈将周孙两家的兵马几乎消耗殆尽,如今黄巾贼攻城,又给了张邈继续打磨周孙两家的机会,说到底两家已经没有兵马维持体面,所以三家才有了心思。
这道理很明白,只是孙家还是拿不定决定,苟下去或许还可以保住孙家的一点血脉,况且周家也不能完全代表刘悦,与刘悦和作可不是周家说了算。
“不如和周家联姻。”有人吁了口气,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周家有周钰,但是咱们和刘悦可没有稳定的关系,如果万一刘悦变卦的话,对孙家可是承受不起之重——”
孙胜脸上抽了抽,要和周家联姻,自然是周家的周钰,但是能和周钰般配的就只有他的女儿孙卉,可惜当初想要给刘悦撮合,只是刘悦看不上。
孙史看了孙胜一眼,迟疑了一下,长长的吐了口气:“家主,这倒是个好办法,而且小卉不是也挺看重周钰的吗,如果联姻的话,就能在刘悦那边说得上话了,这样既不亏待小卉,也能——”
“我知道——”孙胜嘿了一声,一脸的自嘲和无奈:“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孙家竟然要靠一个女人来撑门面——”
众人都是一阵尴尬,一个个只是低着头面无表情的。
说了一番话,孙胜心里也痛快了一些,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周钰是有些意思的,只是周钰比不得刘悦而已,所以自己当初只当做不知道。
“就这样吧,六弟,你在去一趟周家,只要周家答应了,你就在周家那边挑起一块红布,到时候我就带人过去,咱们死守周家,呼——”说到这孙胜深深地吐了口气,眼眉一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既然张邈想要慢慢的磨死孙家,我怎么能坐以待毙,人活着就要搏一搏的。”
“诺——”孙史应了一声,恭谨的朝着孙胜抱了抱拳:“我这就过去,家主还要尽快的做好准备才是。”
说罢,孙史就匆匆的去了周家,将孙家的意思一说,周朗当时就答应了下来,周孙两家联合,的确是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我这就将消息给刘悦传过去——”周朗彻底的豁出去了,也幸亏他和周钰为了防备出现情况,提前布置了一些后手,在城外安排了几个心腹,可以将消息传递出去,至于办法,那就是浓烟。
当初周钰去任小黄令,周朗就考虑过周家和刘悦走的过进,到时候会被张家他们针对,为了预防万一,周朗和周钰便说好了,一旦到了周家生死存亡之时,就点燃一种柴草,能够发出紫色的浓烟,这就是让周钰向刘悦求援。
有刘悦的应诺,周朗不担心刘悦会不帮忙,但是将消息传递过去,哪怕是快马加鞭,也需要几天的时间,周孙两家还能不能坚持那么久?
只是周朗绝对想不到,当紫色的浓烟升起来的时候,刘悦知道的竟然会那么快——
却说当日喝醉之后,就知道曹操要去支援张邈,所以就有了十二送书,将曹操拖得不轻,结果刘悦却抢在了曹操前面,先是赶到了匠造营,拉上了典韦,随后快马去了山里军营,率领百骑便直奔陈留去了。
刘悦也没有别的打算,就是想去看看陈留的情况,或许——
百骑快马仅仅一天多一点就赶到了陈留城外,此时曹操的大军却还只是才出了小黄,估摸着赶到陈留还要两天。
其实不单单是曹操,如今东郡乔瑁回到了濮阳,就接到了张邈的求援,略作打算,便派出了一军前往陈留救援,不过这都是后话,此时才不过到了韦乡,都还没有进去陈留郡境内。
刘悦想看看黄巾贼究竟能不能拿下陈留,而他自己做些什么,这一切都要随机应变。
如今陈留城被黄巾贼四面围困,刘悦也不敢太过于靠近,一边找了一片野林子,然后按营寨扎,一方面观望情况,想要看看黄巾贼和陈留城都有什么破绽,无论是陈留城还是黄巾贼,那可都是敌人。
正观望着,却没有想到陈留城中升起了一股子紫色的浓烟,即便是十几里外刘悦也看的分明。
紫色的浓烟当然不会是打仗所为,毕竟太特殊了,而且看着升起来的紫色浓烟,刘悦心中沉吟了起来,好像记得周钰曾经和自己提过一嘴,如果陈留城中冒起紫色的浓烟,就是周家豁出去一切,彻底投靠刘悦的时候。
“好像是这么说的吧——”刘悦搓着下巴,仔细的回忆着周钰当时的话,好像真是这么回事,现在已经对应上了。
点了点头,刘悦自言自语的念叨着:“看来张邈把周家逼急了,所以周家打算做最后一搏,派人要来联系我了,呼——还真是没有想到,张邈下手还真狠,不但要对我下手,还想着打压周家——”
正念叨着,脑中飞快的闪过无数念头,却忽然听身边传来了典韦的声音:“兄弟,这狗日的张邈太不是东西了,要不然咱们杀进城里去,先宰了张邈再说——”
扭头瞪了典韦一眼,刘悦啐了一口:“典大哥,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又不是没办法,干嘛要冒那种险,以后可不能这样,不然可别说我罚你不能喝酒。”
典韦嘿嘿的干笑了几声,也不在意刘悦的呵斥,他当然知道刘悦这是对自己好,当然真要是不让他喝酒的话,典韦也不干,大不了偷喝一点。
摇了摇头,刘悦也不在理会典韦,心中转念,周家的境况只怕是挺危险的,不然怎么会冒这种险,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或许自己应该拉周家一把。
对周家刘悦未必真的有多么看重,但是刘悦却是真的缺少人手,特别是能帮着刘悦打理生意上的事情,陈宫虽然能帮衬一下,但是陈宫也不是精通生意,而且手下可用之人太少,所以生意上发展的始终有些慢,最少不符合刘悦的打算。
把周家接引出来,有周家的人,自己就能轻松不少,到时候周家只能把利益和他绑在一起,自然会给刘悦卖命的。
“三儿,扎制一架飞鸢,等晚上的时候,你潜进去联系周家,到时候里应外合,咱们接应他们出来。”刘悦很快就有了打算,随即吩咐三儿去做这件事,因为三儿跟着他比较熟悉飞鸢,可以驾乘飞鸢进去陈留城,不过话音落下,刘悦还是不忘了嘱咐三儿一嘴:“记得把飞鸢烧掉。”
“诺——”三人应了一声,刘悦曾经说过,哪怕是人死了,飞鸢也不能泄露出去,这是新军的秘密,没一个人宁肯丢了性命,也要保住这个秘密,凡是为此而死的,那都是新军的英雄,刘悦都要为他们立碑着传。
虽然飞鸢扎制起来并不容易,但是几十个人扎制一个飞鸢,这一天的功夫还是能干得出来的,到了傍晚的时候,一架飞鸢便已经被藏到了一顶大帐篷里。
到了月光暗淡,已经子时的时候,趁着陈留城和黄巾贼都消停了,三儿就带着一个弟兄,然后悄然去了城东的一座小山上,借着这一夜微微的东南风,从山上如同大鸟一般飞起,很快就到了陈留城上方。
掌握着飞鸢,三儿盘旋着扎进了一个院子,这是一户已经破败的院子,接连几日的厮杀,这晚上根本就没有人会出来,也发现不了三儿,更没有人想到会有人飞进来。
只等三人落下之后,第一件事除了查探周围的情况,就是将携带的火油浇在飞鸢上,然后一把火给点着了,浇了火油的飞鸢,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团火,自然用不了多久就化作了灰烬。
三儿没有等到完全化作灰烬,他已经将飞鸢撕烂又烧的,也不担心被张邈的部下发现,随即就离开了那座废弃的百姓家,借着记忆朝着周家摸了过去。
再说周家自从点燃了紫色的浓烟,就完全警戒起来了,族中所有的子弟举着刀枪,与高墙之上小心的戒备着,等孙家赶来会合之后,上了城上的两家族中子弟便已经到了两百多人,借着城墙的坚固高大,张邈一时间也休想拿他怎么样,毕竟陈留军完全被黄巾贼牵制在了城墙上。
不过周家到底还是没有在城破之前将新军的战旗挂在门上,哪怕是已经做好了和张邈撕破脸的打算,却还是有万一的希望,不希望因此刺激到了张邈,从而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