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刘悦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杀出重围的时候,双方竟然没有真正的交战,典韦所过之处,便闪开了一条路,因为没有人能挡得住,既然挡不住那还挡着干嘛,而且都想着抢钱。
东城外本有近两千军,进攻不足,但是防守还是可以的,若是一般人也不会轻易的杀过去,只是这一军正是当日匠造营外,被典韦杀怕的黄巾贼,所以典韦一来,才会本能的让路,这才几天谁不记得那个厉害的大汉,根本无法抵挡。
周孙两家怎么也没有想到杀出来这么容易,如果不是刘悦等人也都是一身是血,也杀了二三百贼兵,还真以为刘悦已经和黄巾贼是不是说好了。
没时间质疑,也没时间琢磨,杀出重围的周孙两家几乎是玩命的奔跑,随和新军前阵变后阵,掩护着周孙两家退走了。
黄巾贼并不气愤,因为周孙两家不但丢弃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一些人甚至是鼓了腰包,而且周孙两家还特意的丢下了粮食,贼将大略看了一下,却是足够大军半月的粮食。
各种原因纠结着,当然也是没有人愿意去触典韦的眉头,更重要的是裴元绍和刘辟并不知道,就让刘悦掩护着周孙两家杀了出去。
让刘悦松口气的是,金钱计的攻势下,黄巾贼并没有追上来,也就让精疲力尽的周孙两家完整的逃了出来,一直跑出了十几里地,这才敢停下来休息。
庆幸之余,周雄和孙胜早已经忘掉了被抢走的钱,只要人还在,其他的都好说,平日里锦衣玉食的两位家主,也不过和普通的子弟一样,狼狈的躺在地上,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了。
黄巾贼没有追击周孙两家还有另一个原因,随着东城门被打开,黄巾贼便心动了,自然顾不上和彪悍的新军血拼,而是有人领着人便杀向了东城门,一时间双方在东城门杀得血肉模糊。
虽然黄巾贼最后也没有杀进去,但是却几次杀开了城门,让东城守军损失惨重,要不是张邈得到消息,赶忙派来了人手,还真有可能被攻破东城。
得知周孙两家竟然杀出去的消息,张邈当时脸色就变了,心中又惊又怒,不由得怒吼起来:“混账,这些蠢货怎么会有胆量杀出去,该死的,竟然差点坏了我的大事,早知道我就先灭了周孙两家了——”
一旁赵宠长长的吐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大人,只怕是新军接应他们了,不然周雄和孙胜哪有魄力杀出去,就凭他们别说还有老弱妇孺,就算是没有也是送死的货色——”
“刘悦——”张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眼中凶光毕露,恨恨的啐了一口:“等杀败了黄巾贼,我定然联合乔太守他们,哪怕是背上一些骂名,也要剿灭新军,不然真等刘悦成了气候,只怕到时候就没有我等容身之地了。”
“大人——”赵宠有些苦涩,轻轻摇了摇头:“哪怕是这一仗胜了,也绝对是惨胜,就怕是没有几人愿意随大人背上骂名,还是要从长计议才是。”
脸上抽搐着,张邈恶狠狠地瞪了赵宠一眼,嘴唇蠕动着,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来,因为他知道,赵宠说的是实情,这一仗即便是胜了,到时候黄巾贼退走,陈留城损失惨重不说,张邈手中的兵力到如今也不过还剩下不足三千,去和武艺不凡,又善谋略的刘悦拼命,张邈自己心里都没有底。
“你说刘悦怎么能轻易地领着周孙两家杀出去?”这一点张邈始终有些想不通,烦躁的吐了口气:“难不成刘悦和黄巾贼有所勾结?”
“这倒未必,刘悦很爱惜羽毛,不然当初早就投了董卓,如果黄巾贼被收编还行,但是和黄巾贼勾搭,刘悦不会留下这个话柄——”赵宠叹了口气,心念转动间,摇了摇头:“大人别忘了,黄巾贼的目标不是逃跑的周孙两家,他们更想着攻破城门杀进来——”
嗯了一声,张邈也认同这个说辞,不过还是有些不忿:“你说刘悦有什么好的,那典韦和张辽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甚至陈公台也去了他的手下——”
这句话赵宠不说了,陈宫当日来投,是张邈自己不当回事,至于典韦——赵宠更是懊悔,刘悦还没有出头的时候,自己明知道典韦不凡,却没有去拉拢,就给了刘悦机会,要说起来,怪也怪自己。
这一夜张邈和赵宠并不好过,知道典韦来救人的裴元绍和刘辟同样的恼怒,这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不过也没有傻到去追杀典韦,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到,刘悦会是一马当先,再说那典韦如此厉害,他们也不想白白的损失。
既然不去追杀典韦,不愿意分散兵力的裴刘二人,便将一肚子邪火发泄在了陈留城上,从刘悦走了之后,两人整整进攻了两次,差点就攻破了陈留城。
不过天亮之后,刘悦却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中说曹操即日就到,就这么一句话,别无他言,而且是用竹板刻的字,然后用箭矢射过来的,也留不下什么证据。
这边刘悦领着周孙两家,避开了曹操的大军,从另外一条路朝小黄而去,而另一边,曹操也拼命地赶路,已经快要进了陈留境内。
有了刘悦的提醒,裴元绍和刘辟虽然不甘心,但是还是一商量,就放弃了继续进攻陈留城的打算,随即收拢了大军,径自奔着雍丘和陈国而去,随即就破了雍丘和陈国,大肆劫掠了一番,抢在援兵合围之前,一头又扎进了山里。
被杀的狼狈,整个陈留郡遍地灾祸,黄巾贼所过之处,百姓蒙难,不但钱财被抢,就连赖以生存的粮食也被抢走了,很多人一下子断了生路。
小黄在这场兵难中,可以说损失轻微,黄巾贼撤去,老百姓损失也不大,很快就重新恢复了生机,并没有造成什么问题。
兵难之后,陈留郡诸城的灾民生活不下去了,便开始朝着四面逃难,很快就席卷了半个兖州。
当刘悦陪着周孙两家回到小黄的时候,已经开始有难民蜂拥进了小黄。
因为周孙两家多有老弱妇孺,刘悦并没有急着赶路,反而是灾民走在了前面,所以回到小黄城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一些衣着偻烂的难民,已经聚在了小黄城外,只是城门紧闭,难民们进不去城中。
“好多逃难的人呀——”典韦抬手眺望着,轻轻地摇着头。
看到这些难民刘悦就皱起了眉头,虽然这才几百人,只不过这应该才是开始,裴元绍和刘辟大军所过,说是如蝗虫过境一般也不为过,劫掠了老百姓的口粮,让老百姓无法生存,这才迫不得已出来逃荒,而小黄没有遭受兵祸,自然也是难民们的首选。
不过难民们进不去小黄城,这应该是陈宫的意思,虽然刘悦并不赞同,但是刘悦却很体谅陈宫的做法,也不过害怕这些难民会影响小黄城的发展,害怕难民冲击小黄城,反而不让进城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典大哥,你带着周孙两家先去匠造营,我去城中看看——”吐了口气,刘悦也不和周孙两家商量,便安排好了,不过到底还是朝周雄和孙胜抱了抱拳:“两位家主,此时不宜过去,难民被堵在城外,只怕颇有怨气,你们过去就怕会惹出麻烦,到时候我也不好处理,便先去匠造营修整两天,等我处理好了难民,到时候在进城安顿。”
“谨遵将军之令。”周雄和孙胜不敢分辨,况且那些难民堵在城门口,真要是过去了,说不得就会乱起来。
也不等周雄和孙胜说完,刘悦一夹马腹便已经窜了出去,三儿等亲兵紧跟而上,便已经奔北门而去。
看着刘悦的背影,典韦耸了耸肩,便招呼着周孙两家去了匠造营,虽然有些简陋,不过周孙两家也没办法挑拣,总比住在荒郊野外要好的多吧。
不去说周孙两家如何,这边刘悦疾驰而过,等到了北门才发现竟然也有二三百难民与城下苦苦哀求,一个个看上去有气无力的。
“不要减速——”城上早已经看见了刘悦,自然赶忙将城门打开了,数十个军兵和衙差,推搡着难民们,给刘悦打开一条路,刘悦也不停留,径自骑马进了小黄城,随即城门就又关闭上了。
知道刘悦来了北门,陈宫和杨匡匆匆的迎了过来。
“将军,这一趟可还顺利?”远处陈宫就拱了拱手,有些迟疑的问了起来。
哈哈一笑,刘悦翻身下马,朝着陈宫抱了抱拳:“当不负公台相托,周钰一大家子都救出来了,不过损失了一些钱财——”
楞了一下,陈宫顿住脚步,深深地鞠了一躬:“将军,卑职代怀远兄谢过将军大恩,若是不能救他们,只怕我这辈子都会心有愧疚,将军可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宫当记与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