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大军到了洪沟河畔,隔着河水张望着对岸的新军将士,湍急的河水让张邈和李旻他们都有些眉头紧蹙。
“就指着这些东西吗?”对岸的冲车能看得清清楚楚的,李旻眺望着,总觉得单凭这些冲车,哪怕是在厉害,也绝对挡不住两万大军。
要说起来,三人之中还是张邈最知兵,目光扫过,就已经看出了一些端详,指了指那片树林:“看到没有,那片树林子当初刘悦就在其中藏过兵马,我已经上过一回当了,看着情况绝对有伏兵。”
陈国相骆俊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在乎:“就算是有伏兵,那片树林最多不过千人而已,难道他们还能以一当十,有时候巧不如力——”
“未必啊,刘悦善谋,最好还是小心一点,毕竟小心无大错,否则真的吃了亏就晚了。”张邈摇了摇头,他在刘悦手底下吃亏可不是一次了,刘悦最善于借助地势打埋伏,这陈宫是刘悦最看中的人,自然不可能太差了。
嘿了一声,骆俊眼皮子一翻,吁了口气:“咱们说再多不如去试探一下,先派三百人,每个桥上一百,看看这桥有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也不伤元气,如果没问题咱们可以兵分三路——”
“怎么可能没问题——”李旻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却看不出什么来:“让军士们顶着盾牌,只要过了河不急着试探,先结成盾牌阵站稳了脚跟再说。”
张邈也点了点头:“同仁说得对,总之小心无大错,先去试探一下再说。”
随即派出三百军士分成三队,便朝着木桥摸了过去,只是这大白天的自然不可能瞒得住人,或许张邈也没打算瞒得住。
此时陈宫居于军阵后方,张邈军的一举一动自然瞒不过他,这边张邈军一动,陈宫令旗一挥:“前进二百步。”
却说着车阵原本就离着木桥不过四百步,此时前进二百步,也只离着木桥还有二百步,只要敌军过河,就在他们的弓弩射程之内,而且可以收缩车阵,更容易围歼过来的敌人。
车阵立刻开始前行,让那些摸过来的张邈军不由得心头打鼓,知道他们做先锋本来就只是来探路的,中计的可能性很大,只是军令如山,明知道危险也不得不一点点的小心朝前走。
木桥还能闻得见木头刚刚破开的味道,显然修造的时间并不长,几个军士顶着盾牌,小心翼翼的上了桥,每走一步都要踩一踩脚下的木板,在趴下看一看木桥的底下有没有什么机关埋伏。
不过这木桥设计的巧妙,每一处去了一半的铆,从外观上看不出丝毫,这些普通的军士更看不出来了。
一百人很快都过去了,他们靠近,新军也在逼近,等到了一百五十步之外,新军就打住了,冲车上架起了大弩,这种大弩能射二百步,百五十步能射的准。
“结盾阵——”张邈军只想着在桥这边结成军阵,可不愿意去和新军拼命。
一面面木盾被扛起来,形成了小屋一般,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到也不怕箭矢,很快就在河边结成了圆阵。
“攻城车——”陈宫一挥令旗,在就猜到张邈会小心谨慎,为了针对木盾阵吗,陈宫准备了十辆攻城车,车上有几百斤的大木头,几个人推着力道可不小,只要撞上去怕也有上千斤的冲力。
随着令旗一摆,十辆攻城车推了出来,对着桥头就撞了过去。
果然准备充分,张邈脸色一沉,赶忙下令:“立刻上桥,等待敌人力歇之后在杀上去。”
虽然只有十辆冲车,但是却能挡住桥头,硬拼是绝对不行的,一旦木盾阵破了,架在冲车上面的弩弓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邈军飞快的往桥头上撤,只是木桥一次也不过能容两面木盾,要是阵型不散,那么撤退的速度太慢了,到时候被敌人堵住,必然死伤惨重,随着这一下令,张邈军就立刻有些凌乱。
“火箭——”让张邈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麾下这稍微一乱之际,车震忽然射出来一片火箭,透过缝隙,就射进了盾牌阵之中。。
有人惨叫着,中箭还能忍,毕竟不一定致命,但是这火箭的烧灼,却让这些七八个人惨叫着,不顾一切的甩开盾牌,开始扑打身上的火焰,只是可惜这火箭设计的特殊,箭头的后面有一个羊皮制作的小囊,火焰一烧,基本上射在人身上才会烧破,这一破就让人半边身子烧起来了。
即便是射在木盾上,也会烧起来,让张邈军惶惶,被那几个中箭的军士一冲撞,登时就乱了套,再也维持不住木盾阵了。
随着火箭之后便是一阵箭矢,让混乱的张邈军损失过半,最后撤回去的就只有半数。
不过对于这些伤亡,张邈并不在意,虽然看上去吃了亏,但是却已经试探出了大半的手段,如果按照这种情况,那么只要不断地冲过去军兵,到时候就可以凭借绝对的兵力优势,强行压住陈宫。
“看来咱们多虑了——”李旻吐了口气,眼中有些嘲弄:“如果只是这些手段,那么陈宫就必死无疑了,咱们别犹豫了,只要剿灭了这些新军,那么小黄就兵力空虚了,到时候咱们轻松很多——”
虽然总觉得好像遗忘了什么,张邈也还是点了点头:“也罢,传令下去,分成三军过桥,前面是盾牌兵,长枪兵紧随其后,之后弓箭兵压上——”
随着张邈帅旗一挥,登时张邈军就分作三军,每一军一千人,开始在三座桥旁集结,随后就开始冲过木桥。
数以百计的军士跑步过去,一个挨着一个,不知道多少人经过木桥,如果只是一二百人木桥还能坚持,但是随着军兵不断地冲过去,木桥在震动下便再也坚持不住了,就在张邈等人眼巴前轰的断了——
“糟糕,忘记木桥了——”骆俊喝了一声,只是还没等下令,忽然另一个木桥也跟着塌了。
仅存的一个木桥,也没有等军士们反应过来,就跟着也断了,这些东西只要重量叠加达到了,基本上差不多一起断的。
终于知道遗忘了什么了,陈宫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修桥的,只是刚才没有发现,因为没有发现问题也就遗忘了,但是代价却是这一千三四百人的性命。
木桥一断,将张邈军拦腰分成两部,河这岸的军士也就罢了,但是另一岸的张邈军却一下子慌了神,因为他们回不去了,不少人赶忙回头,只是湍急的河水之下,谁也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杀过去——”退是退不回来了,张邈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猛地大喝了一声,一把抢过令旗来,使劲的挥动着要冲过去。
接到将令,张邈军也回过味来了,他们的人并不比新军人少,直接冲过去就行了,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只要一会的功夫,后面的大军便可能能过河了,一时间有人喝了一声:“杀呀,咱们不比他们人少,玩命谁怕谁——”
一时间一千多人如同潮水汹涌过去,一时间却四散不开。
这边一动,那边陈宫一挥令旗,登时有人砸破了火油罐,任凭火油洒落在柴火上,一把火就点燃了冲车,这时候张邈军也到了七八十步,随着陈宫一声令下:“往前逼近——”
一步一步的逼过去,燃烧的冲车连在一起,就形成了一道移动的城墙,火光之中,张邈军根本就无法度过,因为中间的缝隙还有一些长矛插在哪里。
冲不过去,还无法攀登,张邈军傻了眼,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顿住了脚步,眼巴巴的看着火焰逼过来,感受着火焰的炙烤,便不得不又往后退去。
接连被逼退了五十步,双方相隔也不过二十多步,张邈军被逼的就集中在了一起,惶恐的看着升腾的火焰。
“放——”令旗一变,一支黄色的令旗一挥,军士们就知道该做什么了,猛地砍断了车上的绳索,借着竹子的弹力,车上燃烧的火焰登时被弹飞出来,落在人群中根本无法抵挡。
原本还勉强维持着的军阵,在这一刻登时乱了,只是这边一乱套,陈宫令旗又是一变,却是一阵普通的箭矢射了过来,无从躲避,张邈军死伤二百多人,只是这箭矢显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火焰笼罩着洪沟河畔,被火焰打乱的张邈军,谁也顾不了谁,只要有人逃命,就会有人跟随,只是已经被堵在了木桥前面,他们唯一的出路却只有跳河,顾不得如今的河水冰冷——
有人跳了河,但是犹豫的就被不断射来的弩箭,给打的根本无可奈何,但是有人不会水,眼见着箭矢不断,究竟敌人有多少的弓弩手?
数以百计的不断地被射杀,有一些跳进了洪沟河中,却总是被湍急的河水冲的一个劲的往下游推去,惨淡的张邈军彻底没了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