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刀在手,冯隐娘一个箭步窜到了刺客面前,落地无声,或者是刺客根本就没有想到,冯隐娘竟然还有如此本事,虽然全身激动的微微的战栗着,却还是猛地将挖刀朝着刺客喉咙扎了下去,行动间麻利得很。
当初能从西凉军的看管中逃脱出来,冯隐娘从来就不是个弱女子,不然也不会见了刘悦还敢收留他,没有一定的保命手段,又怎么敢与虎谋皮。
说起冯隐娘来,此女只有好武,在洛阳的时候,曾经随剑师王越学过一阵子,再加上自幼就苦练剑法,一身剑法不说厉害,但是却还是有保命的本事的,便是三五个壮汉也进不了身。
正因为一个女人好武,所以才成了老姑娘,哪怕是侍郎之女,也还是没有能嫁得出去,这才拖到了十九岁,甚至看上去略有些风霜。
人有了底气才有自信,有武艺就是冯隐娘的自信,虽然不能和刘悦这种沙场宿将相比,但是有心算无心之下,眼巴前的这个刺客,没有防备之下,哪会想到面前这个惊慌的女人,竟然痛下杀手。
刺客伸手抓住了冯隐娘甩过来的衣服,一把扯了下来,正要说些挑逗的话,却忽然看见一把木制的挖刀已经到了喉咙之前,别说反应不过来,就是反应过来也晚了,甚至没有能发出声音,挖刀就狠狠地刺在了刺客的喉咙上。
冯隐娘用尽了力气,这一刀虽然没有能扎透了刺客的喉咙,却狠狠地刺了进去,而且冯隐娘的全力之下,还推着刺客朝后退了十几步,这才耗尽了冯隐娘的力气,才算是停了下来。
猛地用力将挖刀抽了回来,鲜血直冒,刺客身不由己的退了好几步,瞪大了双眼怒视着冯隐娘,鲜血从他捂住喉咙的双手的缝隙中流出,嘴中赫赫作响,多半是在质问冯隐娘,你一个女人下手怎么会这么恨?
呼呼的喘着粗气,冯隐娘心跳的飞快,第一次杀人,这需要鼓足了多大的勇气,眼见着刺客瞪着她,冯隐娘甚至不敢和刺客对视,只是低着头目光流转,咬了咬牙,还是猛地扑了上去。
到了这种地步,冯隐娘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刺客不死,她就没有好下场,所以必须杀了刺客,强忍着杀人的恐惧感,拼命地给自己打气,猛地扑了上来,挖刀狠狠地朝着刺客的腹部刺了下去。
腹部柔软,能刺进去也只有腹部,只是刺客虽然伤重,却还是勉力扭了一下身子,想要将这一击让过去,慌乱之间,还真的被刺客躲过去了。
但是冯隐娘怎么会停手,一击不成,立刻扭身又是一刀刺了下去,这一次刺客再也躲不开了,被狠狠地扎在了肚子上,挖刀扎进去了好大一块。
刺客终究是凶狠之辈,就算是伤的不轻了,却还是一拳砸在了冯隐娘的脸上,砸的冯隐娘身不由己的退了一步,挖刀抽出,鲜血飞溅,刺客脸色更白了,剧烈的痛楚让他疯狂的赫赫的叫着。
“去死——”冯隐娘咬着牙,声音都是颤抖的,却还是一个箭步窜了过来,眼见刺客举拳就打,伸手一甩,就挡开了刺客的拳头,下一刻又将挖刀刺了下去,狠狠地扎进了刺客的肚子里。
再一次抽出来,刺客终于撑不住了,跌倒在地上,只剩下抽搐了,却还是不甘心的想要挣扎,而此时冯隐娘又是一挖刀刺了过来。
呼呼的喘息着,眼见着刺客一点点的没有了声息,冯隐娘使劲的咽了口吐沫,俏脸煞白煞白的,长这么大何曾经历过着这些,眼看着刺客死了,终于也耗尽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也不知道多久,冯隐娘才从惊惧中反应过来,长长的吐了口气,身上香汗淋淋的,全身都觉得发软,好一会,才强撑着站了起来,过去将自己的衣服捡起来穿上,只是衣服上还是溅上了一点血迹。
渐渐地平静了一些,从恐惧中摆脱出来,冯隐娘咬着牙将刺客往树林子里拖了拖,然后用树枝盖了起来,只要不是深入林子这里,就不会发现尸体的,至于地上的血迹,冯隐娘抓了土遮住了。
处理完了现场。冯隐娘也平静的差不多了,抬头望了望霸陵城,咬了咬牙,究竟是为了弟弟还是走了回去。
五里的距离,冯隐娘走了一刻,气息平稳了,只是脸色还是不好看,提心吊胆的走到了城门口,果然卫兵立刻就发现了她身上的血迹:“站住,你干什么的?”
“军爷,您忘了,早上我出去挖野菜的,还给您说过话的——”冯隐娘强忍着心里的紧张,低着头回答着。
喔了一声,守城兵好像想起了什么,应该是有这回事,不过这不是重点,守城兵嘿了一声:“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这一点冯隐娘早就想好了,赶紧的将头低的更低了:“军爷,我来天葵了——”
天葵就是女人的月事,那时候可没有舒肤佳,弄不好就真的弄身上,所以守城兵也就没有怀疑,而且在这个时代,人们对于月事的理解,会觉得这个很晦气,谁也不愿意沾染上。
“他娘的,来事了还跑出来,赶紧滚蛋——”守城兵退了一步,晦气的摆着手,恶狠狠的瞪着冯隐娘,生怕靠近了倒霉。
冯隐娘自然是巴不得的,赶紧的低着头进了城,便直奔着自己家里而去,一颗心还是难以平复下来。
而此时,刘悦正在冯隐娘的家中百无聊赖,躺在炕上除了胡思乱想,也做不了别的事情,甚至饿了连饭都不敢做,当然冯隐娘家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吃的。
外面的门忽然响了,刘悦一惊,一个翻身就从炕上下来,窜到了窗户跟前,从窗户的缝隙里望出去,看到冯隐娘自己一个人,这才不由得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典韦等人联系上了。
昨晚上思虑再三,刘悦知道强行杀进来绝对不妥当,一旦攻城,徐荣也就有了理由名正言顺的杀了自己,所以思来想去的,还是有了些打算,这才有了冯隐娘给大营传递纸条的事情。
推开门,就看见刘悦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冯隐娘松了口气,朝着刘悦轻轻地点了点头,回身将门掩上,走到桌子边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一口气灌了下去,这才感觉好了很多。
“冯姑娘出什么事了?”刘悦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冯隐娘的脸色不对。
喘息了几下,冯隐娘才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你写的东西我给你送过去了,厉害也和你的手下说清楚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后来被昨晚上那些人安排的探子给盯上了——”
说到这,刘悦的脸色已经变了,一只手悄悄地摸到了长刀上。
幸好冯隐娘没注意,长吐了口气:“亏得我练过剑术,好不容易才将那个探子给杀了,应该再没有其他人了。”
“你身上的血是——”刘悦啊了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冯隐娘,没想到自己无意间遇到的竟然还是一个女豪客。
“是,我是第一次杀人——”冯隐娘咬着嘴唇,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下得去手。
看得出来冯隐娘的后怕,刘悦砸吧了砸吧嘴,嘿了一声:“没事,以后杀的人多了就没感觉了,万事开头难——”
“胡说什么呢——”没好气的瞪了刘悦一眼,冯隐娘啐了一口,谁还想有下一次。
也察觉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合时宜,刘悦尴尬的笑了笑,自嘲的耸了耸肩:“你要是不杀他,那咱们俩都会死,这世上没有谁对谁错,你只是想活下来而已,作为敌人,杀人并没有错。”
冯隐娘显然不想探讨这个话题,只是哼了一声:“我是将宝都压在你身上了,你可别让我失望。”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的,能不能找到还要看天命——”刘悦站到了冯隐娘身边,一脸玩味的看着冯隐娘,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猛地低喝了一声:“看拳,挨了打可不算我的错——”
话音落下,一拳砸了过去,却没有尽全力,只是想试一试冯隐娘的武艺如何?
说到底刘悦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所以才有了这一试,如果冯隐娘真的武艺不错,那么刘悦也就没有什么好疑虑的了,如果不会武艺,那么冯隐娘可就有问题了,为了自己的安危,刘悦不得不试一试。
忽然察觉到刘悦一拳砸来,冯隐娘登时又惊又怒,重重的哼了一声,抬手一个撩手将刘悦的拳头荡开。
冯隐娘也是来了脾气,眼见刘悦试探她,便知道刘悦在琢磨什么,这好像根本就没有隐藏,在外面九死一生,回到家中还要受这种试探,一时间冯隐娘委屈的不得了,而且她说不出来,索性将贝牙一咬,猛的一脚朝着刘悦踢去,这一脚踢上了,也够刘悦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