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动了动,刘悦虽然也想安慰刘颖,刘颖的遭遇很让人同情,但是转念一想,同情的代价太高了,如果这消息一传出去,只怕董卓立刻就会起疑心。。
以刘悦的所作所为来说,本来董卓绝不会让刘悦在长安城活得这么滋润的,但是正因为董卓知道刘悦对于天子没有什么念想,无所谓忠臣义士,所以董卓还觉得有可能让刘悦给他卖命,所有刘悦才能安然到了长安。
“长公主,我在长安也是活得小心翼翼的,您不信如果你和我的消息现在传出去。明日我出城的机会都不会有的,董卓决不会给我机会的。”砸吧着嘴,刘悦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如若不然我不会找上你的——”刘颖回答得很干脆,泪珠子还没有抹净,就已经从新振奋了起来。
嘿了一声,刘悦有些无语,不过仔细想想,就明白刘颖怎么想的。
“那你可知道,我能不能活着离开长安还说不定,来容易,离开可就难了,董卓不会让我轻易离开的。”刘悦揉了揉额头,长长的吐了口气,苦笑着叹了口气,这却是实话。
刘颖望着刘悦,轻轻的吁了口气,却依旧死死的抓着龙形佩:“所以消息不能走露,将军返回陈留之际,便请将军提兵入长安——”
眼见刘颖这么执着,刘悦差点给气笑了,哈了一声:“长公主,公主殿下,你真以为打仗是一句话那么简单吗?人家西凉军有二十万,在加上禁军和并州军,林林总总的二十五万总有吧,我呢?我只有五千人,这已经不是谋略能改变的了,我还提兵进京,赶过来送死差不多——”
刘悦呼呼的喘息着,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刘颖根本就不知道打仗是怎么一回事。
“将军可以召集天下诸侯——”刘颖依旧不肯放弃,紧紧的逼迫着刘悦。
天下诸侯?刘悦听到了最好听的笑话,终于没忍住,哈的一声笑场了:“长公主,我已经见识过天下诸侯的德行了,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天下诸侯其实就没有一个人是真正为了天子的,如今兵权在我,各自抢占地盘,现在谁还会在意朝廷——”
说到这顿了顿,平息了一下心情,长长的吐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年周天子如何?”
刘颖身子一僵,张了张嘴,神色暗淡了下来,周天子的结局就是七国纷争,最后有了大秦朝,天子弱便是如此,虽然话不好听,但是却也是真的。
“说到底,刘将军就是想效仿战国群雄是不是?”刘颖冷冷的逼视着,眼中寒光闪动。
刘悦似笑非笑的看着刘颖,却不在说话,有些事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说。
死死的攥紧了拳头,刘颖心中愤愤的,盯着刘悦,心中飞转,忽然长长的吐了口气:“龙形佩我先替将军收着,若有一日将军能进京勤王,妾身自然会归还的,而且会履行诺言,将军若是有喜爱的女子,妾身绝不敢多言,只是妾身在长安可以说朝不保夕,若是有一天妾身不能自保,那么妾身宁可自缢,也不愿留下残破之躯,但是妾身要是死的话,必然会留下将军负义之名——”
刘颖也真是够狠的,拿着自己当手段,如果刘悦真的留下了负义之名,那么谁还肯跟随刘悦,这绝对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绝户招。
“长公主用不着这么狠吧——”刘悦揉了揉额头,没想到刘颖竟然以命要挟:“你为什么不找别人去?”
“长安城中还有兵权的,又能自己说了算的,除了将军还有谁。”刘颖冷冷的看着刘悦,眼光却在变换,犹豫了一下,忽然转身到了书桌前,竟然抽出一张白纸,蘸着毛笔飞快地写起了什么。
刘悦没好意思伸长脖子去看,反正刘颖写完了肯定过会发难的,不过心中还是很好奇。
只是片刻,刘颖便已经写完了,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走到刘悦身边,然后将写好的东西放在了刘悦面前。
信并不复杂,或者说有些简单,只是写着:字奉刘悦将军,妾身颖慕将军之才,愿与将军携手,唯盼将军来长安共白首,妾身翘首,望怜之——
“你——”刘悦脸上抽搐着,抬头望去,刘颖眼光冷冽。
“刘将军,你不会知道每日提心吊胆,生怕不能护住清白的那种恐惧——”刘颖冷冷的说着,眼角泪花涌动:“生不能生在败落的皇家,我们这些公主甚至不如普通的百姓——”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听得出来刘颖的惶恐,刘悦无奈的叹了口气。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刘悦叹了口气,缓缓地做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从身上将军刀抽了出来,然后递到刘颖面前:“长公主,这把刀留给你防身,就算是我真的起兵勤王,你以为我能杀的到长安城不成?”
话音落下,刘悦摇着头走了出去,一脸的苦涩,并没有收回龙形佩,这东西在刘颖哪里,其实比在他身上更好。
“你不做怎么知道不行?”嚯的站起来,刘颖不甘心的喊着。
没有回应,刘悦缓步走出了屋里,身上的落寂已经消失不见,就只剩下了刘颖一个人愤愤不平,只是片刻,就好像抽干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了看手中的龙形佩,再看看桌上的白玉貔貅,忽然失声痛哭出来。
良久,刘颖才止住了哭声,心中的郁气排遣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平静。
“春梅——”刘颖招呼了一声,从桌上哪里了白玉貔貅。
春梅就是那一日追过来的那个丫鬟,此时应了一声,赶忙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将白玉貔貅递给春梅,刘颖面无表情的道:“你拿着着貔貅去刘悦的大营,无论如何一定要亲手将貔貅交到刘悦手中,如果刘悦不受,你就跪死在她大营门口。”
啊了一声,春梅脸色有些惶恐,死死的咬着嘴唇:“公主,万一传扬出去,您的名声——”
“名声?”刘颖轻哼了一声,嘴角泛起一丝嘲弄:“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刘悦只要受了貔貅,到时候我再放话出去,自然也就成了定局,真假反而并不重要。”
春梅茫然的看着刘颖,这样一来,都知道长公主给刘悦送定情信物,结果刘悦不要,传扬出去,刘颖的脸面往哪里放。
只是无论春梅想的不想的通,事情却已经成了定局,在刘颖的催促下,春梅拿着白玉貔貅出去了,径自往新军大营而去,就算是春梅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却不难打听。
至于刘颖收拾好了心情,从新回到前面的院子,带上面巾,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表情,只是红红的眼睛,让人知道刘颖哭过了,至于刘颖和刘悦在后院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人知道,只是无可避免的有了传言。
刘悦不知道这些,再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人虽然没有散,但是却没有人吟诗作对的,这诗会已经没有了精神,倒是有人私下里说起刘悦刚才的诗词,更有人试着想要找到出处。
贾逵就在一边,即便是刘悦出来,也没有多看刘悦一眼,只是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女子身上。
刘悦扫了一眼,没有继续对贾逵说什么,既然贾逵无意,刘悦也不想强人所难,只是朝着典韦一摆手,便已经离开了永和苑。
这一路回去,刘悦心情都不怎么好,心中杂七杂八的——
从中央大街过来,往东市口有两条路,一条是惊蛰胡同,一条是忠义街,来的时候走的惊蛰胡同,回去典韦就选了忠义街,本来是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意外。
眼见转上了忠义街,正胡思乱想的刘悦忽然一阵心悸,没来由的感觉危险,赶忙回神过来,猛地喝了一声:“停下,结阵——”
话音落下,十几个亲兵已经结成了盾牌阵,形成了一个圆筒,将刘悦护在其中。
“怎么了?”典韦眼光扫视着,双戟已经拿在手中,杀机迸射。
轻轻的摇了摇头,刘悦脸色有些阴沉,舔了舔嘴唇嘿了一声:“刚才走过来,越走我心里就越不安,我担心有埋伏,还是小心点为妙。”
喔了一声,典韦没有丝毫的怀疑,目光转过,大街上看上去很平静,两侧的商铺时有人进出,街上还有几个小商贩,不过青菜或者是山果,还有人和小商贩争论着——
典韦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但是典韦却很相信刘悦对于危险的直觉,因为每一次刘悦好像都没有错过。
“那里最高,猴子你上去观察一下。”典韦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二层的木楼,只要站在屋顶上,周围一二百步都能看得清楚。
“诺——”一个亲兵站了出来的,将圆盾挡在身前,伸手从腰上取出一根飞爪,三步快过两步,便已经朝木楼靠近,一时间惊得大街上的路人纷纷闪躲,有的更是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