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冯隐娘寻找刘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人比冯隐娘更希望刘越还活着,只有刘悦活着,冯隐娘这个身份才能稳固下来,否则也只是个牌位,很快就不会有人在把她当回事,毕竟没有名分,也没有孩子,女人在这时代身份依旧卑微。
话说典韦一路赶回去,因为人少,直接绕开关卡,也没有引起西凉军的注意,一路过了弘农郡,也就算是出了西凉军的地盘。
接连几日,终于过了雒阳,便直奔陈留郡而去。
而此时,张邈已经攻城三日,双方杀得天昏地暗的,随着新军弟兄的疲惫,严政几天都没有合眼,西凉军数次都攻上了城墙,亏得严政和杨虎领着人将张邈军赶下去。
却说这一日,忽然从南边有快马而来,马上还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张辽已经拿下陈留城,
有横幅也就罢了,偏偏这快马还要从张邈军近处过去,围的就是给张邈军看清楚,特别是快马上还挑着一颗用石灰处理过的人头,眼毒的人都认得出来,这颗人头就是陈留城守将张诚的人头。
一下子哗然起来,张邈军不得不相信陈留城真的失陷了,谁都知道陈留城的意义,没有了陈留城很快他们就会没有了给养,他们就是无根之水,只怕很快就会断粮了,到时候饭都吃不上。
虽然还没又大乱,但是张邈军的士气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攻势为之一滞,原本有些艰难的局面就改变了。
消息传入城中,一直强撑着的严政,整个人松了口气,哈哈一阵大笑:“文远果然没让人失望,到时候非要和文远好好地喝几杯——”
说着,严政身子晃了晃,打了个哈欠,人已经开始迷糊起来,紧绷的神经放松,这精神头可就没有了,眼睛都睁不开,怎么晃脑袋也不行了。
“严将军,你先休息一下,我盯一会,此时张邈怕是在难组织起进攻来了——”陈宫吐了口气,朝着严政拱了拱手,纵然瞧不起严政,但是陈宫也不得不佩服严政,整整盯了三天了。
如果没有严政的坚守,没有严政几次身先士卒的冲杀,小黄城也就危险了,这一点陈宫不得不承认,严政对刘悦的忠心让陈宫无话可说。
啊了一声,严政勉强点了点头,走到城楼上,直接倒在地上,只是片刻就打起了呼噜声。
陈宫和杨虎还能休息一下,但是作为主将的严政一直站在这里,不但要指挥防守,还要身先士卒的冲杀,正是因为有严政在,城上的新军弟兄士气依旧,才能支撑这几天,而没有露出破绽,死伤人数也不过四百多人。
陈留城的失守消息一扩散开来,张邈就立刻察觉到手下军士将领都开始各怀心思,即便是他下令发动进攻,军士们依旧没有动弹。
这些新兵本身就没有太强的归属感,对他们来说,无论是张邈作为太守,还是刘悦掌管陈留,都不会有什么区别,之前就是被逼着去厮杀,但是现在就连将领们都开始有心思了,底下人更不会再卖命。
一声令下,张邈真的慌了,哪怕是王聪张珂还在驱赶军士们,但是几句话依旧没有让军士们发动进攻,情况到了这种程度,张邈知道出大问题了。
“亲兵营,所有人举枪,但凡是我下令依旧不动的,那么就从将领开始惩治——”张邈知道不能犹豫,更不能拖下去,拖得时间越久,人心就越散,再拖下去就连机会都没有了。
亲兵营都是亲信,立刻挺枪在张邈身前结成一个长阵,各自挺枪对着大营中应该攻上去的军士们。
“我再说一遍,王聪,立刻带着你的人冲上去,否则格杀勿论,从将领开始往下杀——”张邈寒着脸,冷冷的逼视着王聪,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得罪不得罪王家了,如果王聪的人不动,那么他就拿捏不住这支军队了。
看得出来张邈的狠辣,王聪咬着牙也没有敢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催促这些军士,眼见张邈已经要忍不住了,王聪又惊又急,猛的大喝一声,锵的一声抽出了青铜剑,对着面前的一个屯将,脸色狰狞的喝了一声:“王三,上不上——”
“将军,你看这些弟兄们——”王三一脸愁苦的解说着,不是他不想听话,实在是军士们不听招呼。
只是话音未落,张邈就已经一剑刺了下去,那王三没有防备,更想不到自己少爷会杀他,一个不及,眼看着青铜剑刺进了胸膛,随即王聪一脚将他踹了出去,飞溅出一篷鲜血。
“你,给我带着人杀上去——”王聪指着一个百夫长,眼中闪烁着寒光。
百夫长咽了口吐沫,不敢说什么,只是回头朝着军士们一个劲的赶人:“走,都给我往上冲——”
只是说了半天,军士们却并不买账,没有人动弹,那就是法不责众。
这也是张邈最怕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特地步,如果拿不下小黄,张邈可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就算是想要杀回陈留城,但是就怕走不到陈留城,自己这支军队就散了,这一刻张邈终于明白,为什么刘悦明明有实力可以扩大军队,却为什么不干随便的扩展军队。
心中咀嚼着苦涩,若说是用兵打仗,当真是不如刘悦,刘悦手底下有人真为他卖命。
“杀——”从牙缝里蹦出来一个字,张邈狠下了心来,这时候不敢迟疑。
亲兵们明白了张邈的意思,挺着长枪向前,高吼着:“不听将令者,格杀勿论——杀——”
看着逼近的长枪,军士们意识到这一次不是吓唬他们,看着拎着长剑的张邈,军士们终究是害怕了,不得不转身缓缓地朝着小黄城而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张邈这一次根本就打算留预备队,领着亲兵往前逼近,让所有的军士都向前冲,无论如何都要拿下小黄城。
“给我杀——”张珂喊了一声,率先领着所部冲了上去,一时间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一直在城头上的陈宫,看着张邈军催使不动,这心中刚刚松了口气,却没想到第一波就要上来了,不由得心中一沉,长长的叹了口气,朝着亲兵摆了摆手:“去将严将军喊起来,没有他不行呀——”
陈宫有些不忍心,严政这才睡了不过半个时辰,只是陈宫有自知之明,要说守城打仗,严政远比他要强得多,因为严政能身先士卒,所有的军士们都服他,况且也是刘悦指定的将军。
不管愿不愿意,严政还是被喊了起来,被喊起来的严政出了苦笑,倒是没有不耐和抱怨,睡了这一觉,精神头好了许多。
“告诉弟兄们,张邈已经走投入无路了,只要再坚持一天,张邈军肯定会溃败的,就算是逼上来,只要死的人多了,军士们就会溃散——”严政喊了一声,很简单的一句话,就振奋了城墙上的新军弟兄们。
眼见着就要大战一场,双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此时,却有人赶到了小黄城不远,正是从弘农郡赶回来的典韦,这一路歇人不歇马,生生跑死了十几匹马,这才两天赶了回来,却也已经累坏了。
只是到了小黄城外,就看见七八千敌军正准备进攻小黄,心中难免是又惊又怒,刘悦所担心的到底还是发生了。
“王八蛋,趁人之危——”典韦啐了一口,远远地望着,眼漏凶光。
要说一切也是天意,张邈逼迫军士们往前冲,却落在了身后,更是亲自拎着长剑斩杀了几个落后的,本意是要震慑已经散了心气的军士们,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却也为他自己留下了大问题。
典韦看见张邈的时候,张邈身边就只有一曲的亲兵营,算起来也不过四百多人,而且绝大多数的,都顶在军士们身后,但凡是敢停下来的人,就会一枪刺过去,逼着军士们前进,反倒是张邈身边不过几十人。
“随我杀了张邈——”典韦只是喘了口气,头也不回,一摆手,猛地催动战马就冲了出去,身后十几个亲兵营的弟兄,也都是咬着牙跟着冲了出去,哪怕是必死也都毫不迟疑,因为典韦冲在最前头。
典韦不怕,就算是只有自己,他也敢杀过去,根本就没考虑过其他的东西。
战场上的混乱,遮掩了并不多的马蹄声,张邈发现典韦的时候,典韦已经在三百多步之外了,那一刻心里一哆嗦,才意识到自己身边没人了。
对于典韦的悍勇,张邈见识过不止一次,就凭着身边的几十个人,张邈还真的没有把握,心中一动,却是做了一个可能是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亲兵营都撤回来,结阵拦住典韦——”
亲兵营就在身后,撤回来也不难,张邈命令下来,就有人开始后撤了,但是这一撤,前面的军士们就有人停了下来,打算观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