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的时候,甘宁才知道事情远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张德这一次走,竟然带走了一百五六十人,六百多人的队伍,如今少了四分之一,明显的就看出人少来了。
等刘悦从城里出来的时候,甘宁一脸愧疚的单膝跪倒在刘悦面前:“将军,末将无能,昨晚有一百多人偷偷地走了——”
话音落下,甘宁有些不安的低着头,等待着刘悦训斥。
但是等了一会,中遇难挨不住抬头的时候,却看见刘悦正笑眯眯的看着他,看他抬头了,却不由得呵呵一笑:“甘兴霸,何错之有,有你一人对我来说胜过千兵万马,哪怕是给我一座金山我都不换。”
啊了一声,甘宁看着笑得真心实意的刘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刘悦知道他的难处,摆了摆手:“甘兴霸,现在出发,你领五十人头前开路,我已经着亲兵为斥候,向前十里侦查,你且小心点前方的情况。”
“诺——”甘宁应了一声,抱了抱拳,转身大步朝前走去,随即招呼了一些弟兄,便充作先锋在前面探路。
从复县而去向北,则是回颍川郡的道路。
从复县往比阳,到舞阴,最后到液相,最后就到了舞阳,也是严政防守的地方,算是彻底的回到了新军的地盘。
刘悦来的匆忙,也算是悄然无息,但是无论怎么小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消息还是走漏了,先不说有人派兵去汝南郡给袁术送信,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布置阻截刘悦了。
说起此人,便是袁术的主薄阎象。
阎象此人素不多话,但是极有心术,轻易不发言,说话比言之有物,甚至袁术的话他都敢反驳。
这样一个有个性的人,自然不会为袁术所喜,于是征讨豫州的大事就被袁术抛在了宛城,只是负责筹备军粮,手下也不过三千老弱,外加可以调动民夫之权,但是就是这样,阎象竟然来了。
阎象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阎象不是打算杀刘悦,而是想要活捉刘悦,只要能抓住刘悦,那么今后就能慢慢的控制刘悦的地盘,阎象更看重刘悦的那些工坊的潜力。
对于小黄或者陈留郡的那些工坊,阎象有一个评价,那是一切的基础,所以应该效仿刘悦,加大对治下工坊的建设,甚至阎象看到了医馆的好处,只是阎象所说的一切袁术都不愿意接受。
如今刘悦出现在了南阳郡,而且手下人不多,对于锦帆贼阎象并不看重,不过是一群贼子,他真正在乎的是刘悦的亲兵,但是无论如何,既然想到了不去做,这不是阎象的品行。
得知刘悦来了南阳郡,阎象就带着三千老弱急匆匆的赶到了叶县,也的确是赶在了刘悦前面抵达了叶县。
叶县在南阳郡,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地方,因为叶县产盐,以岩盐为最,岩盐者就是在岩石中的盐晶体,早在商朝时期,叶县就已经发现了岩盐,于是慢慢地演变,叶县就越发的繁荣,县中百姓多以开采岩盐为主,当然所有的岩盐百姓是不能私自开采的,这里常年有五百军马。
盐在这个年代作为一种必需品,却又是奢侈品,普通的百姓家买不起太多的盐,不是没有盐,而是官家控制着不能随意买卖。
叶县也是颍川郡和陈留郡的食盐主要供应者,在叶县三文钱的盐,到了陈留军就要三十文,以至于袁术都不禁止和陈留郡的商贸,因为叶县是南阳郡主要的税收之地,袁术也不敢大意。
所以叶县就变得很重要,而另一个重要的就是叶县在所有的官道重要出入口,都建造了关隘,叶县南端有镇南关,北边有北关,而东边又有东耀关,西面有西直关,这些关隘并不高大,只要是为了防备土匪,依旧收取税赋。
但凡是来经商的,想要用大车将盐拉出去,那就必须要从这些关隘过去,当日刘悦过去就是走的小路,至于回去,自然也只能走小路。
小路与城东三十里处,并不好走,但是胜在可以穿过,只是却无法进入叶县,更无法弄到盐巴,所以商人肯定是不会走这里的,但是对于刘悦来说却无所谓,只要不了麻烦,这就是一条好路。
叶县有澧水流过,水从鵻衡山所出,到了叶县的时候水流湍急,注叶陂,又东经郾城东南入汝南郡。
而这个叶陂便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也是阎象所想的地方。
叶陂为叶公治叶期间,兴水利、劝农桑,率民众修筑了大型的水利工程,叶公东西二陂,方城山有涌泉东流,蓄之为陂,方二里,即西陂也。陂水散流,经叶县东南而北注澧水;澧水又东注叶陂,即东陂也。东陂最大,东西十里,南北七里,引水以溉民田。
而刘悦如果经叶县的话,就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走,就是途径叶陂,而叶陂的小路却是低于河堤的,也就是说阎象所想的是掘开河堤,以水淹刘悦,而代替兵戈,从而将刘悦的精锐和锦帆贼一网打尽。
因为阎象很明白,哪怕是自己三千老弱,但是面对刘悦的精锐和锦帆贼,胜负还不一定,更有可能的是失败,因为刘悦的精锐可是百战之师,而自己的这一支弱旅却是没打过仗,也是疏于训练,一直以来被当成运粮队来用的,让这些人拼命,被精锐一冲,可能就会溃败。
既然如此,阎象尽量的能不打就不打,等刘悦来到之后,然后决开大堤,将叶陂的水灌入小路,从而来一个水淹刘悦,即便是不可能淹死,但是也能让小路上到了半人多高的水,就算是刘悦的亲兵营在精锐,在水中战力也十成去了七成。
只要灌上水,阎象就有办法在上游,用火油浇上,让水面烧起大火,哪怕是刘悦人躲得开,但是那些战马可躲不开,没有了战马刘悦如何走。
总之阎象想了很多,在到了叶县的时候,并没有让军队修整,而是立刻拉去了叶陂,并且让郡治水的官吏,在阎象所选的一段,用木桩砸上,然后用木板挡上,再将河堤挖的差不多了。
从小路过来,阎象所选的是最低的点,从这里往南,是一片低洼之处,叫做金家洼,传说这里出现过一直金蟾,所以叫做金家洼,有没有金蟾不知道,但是金家洼足有十几里长,是整个叶县最洼的地方。
按照阎象的想象,只要按掘开这里,那么金家洼十几里就会变成一片汪洋,然后就能将刘悦困在水里,到时候在放一把火,刘悦就只能弃马上岸,那么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既然金家洼变成一片泽国,阎象就领人准备船只,刘悦再怎么跑,还能快的过船只不成。
要想应对刘悦的精锐,就不能硬拼,所以阎象带来了五百弩弓,只要结成弩阵,任凭刘悦的进入再强,没有战马,想要凭借脚步冲锋,那也还是不太可能的。
金家洼的河堤很快挖好了,几十米的一段被挖开,到时候刘悦到来,只需要砍断几根木桩,河堤就会彻底的决堤,大水能让刘悦措不及防,当然阎象好有些别的布置。
阎象将整个金家洼这一片都骑着马走了过来,真正的看在眼里,确定了刘悦上岸最有可能的地方,然后将三千军留了五百为水军,乘船驱赶,剩下的五百人为一军,封锁了刘悦所有可能离开的路。
为了确保刘悦逃不掉,阎象将叶县的五百军加上他手下三千军抽调出来的五百精锐,然后合成一军,在刘悦最有可能逃离的地方埋伏下来。
阎象布置的不可谓不周密,如果刘悦稍有大意真的中了埋伏,那么刘悦可能真的无法逃出生天。
不能不说阎象的精明算计,但是阎象却有一件事绝对想不到,叶县号称盐都,是豫州、荆州和司隶的食盐供应,这么重要的地方,冯隐娘手下的谍营又怎么会不重视,从谍营成立之初,就在叶县安插了两个店铺为暗间,其一是药铺,有两名坐堂郎中,下面有十几个伙计,其中一半是外地人。
另一个铺子就是酒楼,刘悦创造出来的火锅和很多美食,在叶县这种富庶之地,可以说是爆红,从开业之初,很快就座无虚席了,每天都有人来品尝,也吃不烦,此处同样有近半的伙计是外地人。
平时药铺和酒楼不见一点联系,但是暗地里却已经挖通了一条相连的地道,两处人手足足有十六七个,无论是酒楼还是药铺,却都是消息灵通之处。
却说阎象所部刚一到来,就被谍营的人给盯上了,随即就派出了人手,去关注阎象在叶陂究竟在干什么?这并不难知道,好几千人在这里动作,又怎么可能瞒的了有心人。
很快,谍营就察觉到了阎象是在这里埋伏,不知道要伏击什么人,但是叶县是去豫州的必经之路,阎象总该不会是埋伏袁术,那么就只有可能是新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