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次粮食损失不大,军士死伤也不多,最少对西凉军来说,绝对算不上伤筋动骨,但是这一次的埋伏是在西凉军的腹地,这意味着新军已经潜入进来,如果粮道不稳,势必会造成更多的问题.
坐镇长安的李儒接到消息,当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不管敌人是怎么进来的,但是眼皮子底下运粮队被偷袭,这可绝不是一件小事,更不知道新军能派出多少人.
“一定要找到新军的这些人——”李儒吐了口气,皱着眉头,心中越发的烦躁.
李儒越发的摸不清刘悦,按理说刘悦现在不应该真正的对付西凉军,因为一旦和西凉军彻底交恶,也就意味着要将刘悦牵制住,从而无法应付关东诸侯,关东诸侯是西凉军的敌人,又何尝不是刘悦的敌人呢?
一开始李儒猜测刘悦多半是做做样子,好让袁术来和西凉军拼个你死我活,但是现在看来可不一定是那么回事.
董卓在南阳郡已经和袁术接触上了,李儒并不担心董卓,袁术不是刘悦,虽然兵力强盛,但是袁术的用兵之道都是有迹可循的,已董卓的老辣,袁术绝不是对手.
只要给董卓时间,以五万兵马几乎是必胜的,但是恰恰是时间,刘悦真的会看着董卓吞并南阳郡,进一步吞并汝南郡,近而威胁到刘悦吗?
那么刘悦会不会真的攻打长安,这一次埋伏运粮队,刘悦也有敲打西凉军的意思.
只要在运粮队上又这么一支敌军存在,西凉军运送粮食就受到了威胁,只要新军存在,西凉军就要浪费大量的精力才能确保粮道的安全.
“立刻让徐荣和张济派出人手,在粮路上进行查探,扩展搜查范围,同时增加粮队运送的人数,确保粮队不会出问题.”李儒揉了揉眉头,心中不由得烦躁起来,一日不消灭敌人,就要增加很大的负担.
按照接到的消息推断,这一支敌军不会低于五百人,其中还有一队数十人的精锐骑兵.
骑兵很正常,因为新军派出一支小队想要潜入进来,谁都没办法完全阻挡,但是五百步军就有问题,因为步军的行踪更容易被发现,毕竟人吃马嚼的,短时间能应付,但是时间长了,就肯定要暴露行踪.
一支五百人的步卒,就算是在精锐,面对几十万大军也不过九牛一毛,并不能影响什么,但是横在这里,却如鲠在喉.
“通知各方,加强防御,注意查看粮食情况,他们跑不了——”李儒也想不到敌军早就隐藏起来了,所以只能按照常规侦查,要将威胁清除掉.
一时间,从长安过来所有的城池防线都紧张起来,开始搜捕王九等人.
王九当然不傻,得手之后,第一时间就放弃了埋伏地点的山寨,然后一路躲进了深山,躲进了准备的第二个隐藏地点.也就是霸陵城南差不多一百多里,藏于群山之中的名叫阙山的山寨.
狡兔三窟,有着谍营的帮忙,王九就在长安去弘农郡这一路上,准备了三处山寨,其中两处是藏在深山里的,人迹罕至,为了便于藏身,王九可是准备了五百人半年的粮食,同时还有柴火等等,并且火炕火灶都采用了过水法,从外面看不到烟尘.
王九很明白,一旦动手,就会吸引西凉军的探查,如果不躲起来,西凉军就会发现他们,被发现的结果,最好也是死路一条,只能藏起来.
王九怕死,更不想死,怕死的结果就是更好的藏起来.
并不出王九的预料,粮队被袭击,西凉军立刻就开始搜查,甚至是加大了搜查范围,根本不给王九躲回老巢的可能性,如果不是王九又准备,还真就被发现了,不过骑兵没有步卒的拖累,还是赶了回去.
随着西凉军的搜查,断崖附近的山寨被发现了,但是此处以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了一片狼藉.
为了找到王九他们,西凉军四下增设关卡,甚至找到了骑兵留下的痕迹,结果一路追过去,却是在一条河边消失了.
骑兵消失很简单,只要用船载上战马,一人一艘就可以直抵长安城东五十里之外,然后上岸就已经是第二天了,小船是谍营准备的,让骑兵足以消失.
其实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谍营在主导,他们不断地传递消息,无论是王九还是骑兵,可以根据消息躲藏或者远走,甚至谍营可以帮他们补给.
谍营有自己的营生,因为潜伏下来时间长了,不会引起西凉军的怀疑,他们不但积累物资,还偷偷的收买一些人,只是西凉军不会注意到罢了.
比如说霸陵城中的李家米店,以粮食为营生,经常轻微的抬高或者压低粮价,这其中就需要一些官差或者郡兵的配合,就算是官府知晓,也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收买的官差郡兵什么的,也不会引起徐荣的注意.
但是就是这些人,不但泄漏了消息,将关卡的位置都暴露出来,所以新军根本不会入网.
更甚者有了这些人,还会流落出很多物资,其中包括箭矢什么的,而且各处衙差和郡兵本就参与追捕和搜查,其中和谍营牵扯深的,甚至会抹掉一些痕迹.
这也是西凉军找不到王九他们踪迹的原因,一方面是藏的深,一方面是有人故意破坏,以至于西凉军七八天都没有找到痕迹,这让李儒越发的忧虑,坚信这一支新军绝对是精锐.
不得以,粮队的护卫增加到了两三千,对于西凉军来说,这是极大的消耗,原本五百人可以做的,必须需要两千人,人吃马嚼的浪费不说,西凉军也更累了.
而另一方面,新军又开始打算再一次偷袭粮队,这一次要彻底给西凉军压力.
骚扰粮道只是刘悦的一步棋,对于眼下的战事并没有太重要的用途,毕竟刘悦并不打算继续西进,吞并了赵浮和程奂的一万多兵马,足以压制一万曹军和袁军,对于这两万大军,刘悦用起来很不顺手,还要防备着他们的反叛,着实有些苦恼.
而这种苦恼随着曹操的到来,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进一步加剧起来,诚然刘悦可以用钱说话,但是却不可能完全抵消那种家乡情,曹操的到来,又让那一万曹军开始想家.
另一方面,曹操到来也开始催促刘悦继续攻打西凉军,毕竟无论是曹操还是袁术,乃至于袁绍都已经派兵了,已经做到了承诺,那么刘悦也应该拿出诚意来了.
要攻打长安,就必须先拿下弘农郡,一步一步的推进,但是现在弘农郡不但有张济的两万大军,临晋还有樊稠的两万大军,加上徐荣刚刚赶到的一万大军,将近五万大军屯拱卫弘农郡,刘悦一步走错,可能就要出大问题.
面对着整个弘农郡和河东郡的沙盘,曹操眉头也皱了起来,形势的确不容乐观.
“刘将军,你不需要攻占弘农郡,只需要一次足够威慑董卓的胜利,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还是能做到的——”曹操吐了口气,目光在沙盘上巡视,心中盘算着更大的一盘棋.
“你的意思是集合全部兵力攻其一,那自然是以临晋的樊稠为最佳——”刘悦点了点头,曹操的意思他明白,本身谁都没有想过凭着乌合之众攻破董卓,那么只需要打赢一场仗,让董卓震惊就行了.
“临晋?”曹操沉吟了起来,临晋是一座大城,如今樊稠两万大军都在这里,要想攻破临晋可不容易,心中有所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刘将军,能问一下你打算怎么做吗?”
怎么做?刘悦吐了口气,眼眉一挑:“强攻自然不行,就现在七拼八凑出来的这些军队,面对两万精锐西凉军,强攻只有死路一条,所以——”
刘悦顿了顿,忽然目光抬起来望向了曹操:“孟德以为如何?”
啊了一声,曹操楞了一下,不由得苦笑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要是有办法就不用问刘将军你了,若论鬼谋,天下间少有人能与你相比,又何必拿我取笑.”
刘悦当然有办法,曹操明白这一点,所以才说取笑的话.
“我觉没有取笑孟德的意思,我的确是有办法,只是轻易不敢说出来,这主意太阴损也太狠辣,可能会死很多无辜——”刘悦砸吧了砸吧嘴,不由得苦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的意思是在城中水井投毒,逼迫樊稠派人出来打水,然后埋伏取水的军队,一点点的消弱樊稠.”
“投毒?”曹操楞了一下,看着刘悦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主意还真的是够阴损够毒辣,难怪刘悦之前不想说.
深深的吐了口气,曹操拧着眉头,并不怀疑刘悦有这种能力,毕竟刘悦有飞灯和飞鸢,可以潜进临晋城中,特别是樊稠还真的没有太多的防备.
但是投毒的话,可就真的祸害了城中的百姓,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这和两军对垒杀人可不是一回事,一直觉得刘悦心狠手辣,却没有想到刘悦竟然下得了这种狠心.
“刘将军何须顾虑,双方征战各凭手段,自古屠城着都不在少数,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心中虽然偷偷地鄙视,但是嘴上却说得不一样,他也需要刘悦去和董卓彻底的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