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种打算,自然张辽对于文丑的一报还一报不感兴趣,他自然看得出来,文丑提了骑兵两千,文丑亲自领军,不就是为了提振士气吗?那些大车根本不会形成威胁,就算是床弩也是如此。
的确床弩的威力很大,三百步的距离,但是不要忘记了,新军一样配有床弩,所以冀州军打击新军的同时,新军又何尝不是在打压冀州军。
上百辆马车雄赳赳气昂昂的从邺城出来,每一辆大车上都架着床弩,并且用木盾遮挡,然后百辆大车形成一道长龙,远远地汹汹而来,文丑更是以骑兵屯与五百步外,随时准备冲锋。
张辽一眼看透,没有步卒配合。根本不可能杀过来,至于这些床弩杀伤力有限,张辽只需要一木盾打起遮挡,其余人等后退,便已经不会有什么问题。
“床弩准备——”张辽一声轻喝,随即传令兵挥动战旗,栅栏处一架架床弩对准了马车,随时可以射出去,另外还有五六百张强弩,也对准了冲过来的马车,只要冲近了,就立刻抛射。
新军最大的利处就是可以弩箭不断,因为还有上千人正在装弩,递给弓弩手,箭矢不断,即便是威胁不大,张辽也不会相让。
新军严密的布置,以及强悍的装备,即便是面对这种突然而来的事情,也同样轻松应对,甚至张辽都没舍得用火炮,不然更要轻松。
眼看着马车靠近了,只要近了二百步,马车上的床弩就会抛射,不是为了杀多少人,而是为了让冀州军知道,他们不是只会挨打不还手,所以不追求利益最大化,二百步就勾动了床弩,一时间箭矢不断。
二百步的距离,箭矢根本发挥不了足够的威力,对于双方来说,其实意义不大,你射我我射你,倒是看着热闹,只是这种距离,双方竟然都没有什么没损失,最多不过是受伤而已。
而从城上往下来,马车冲过去,一阵乱射,新军也只能应付,却不能杀出,折让冀州军心里好受多了,至于有多大的作用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冀州军的士气的确是恢复了不少。
新军没有出击,其实让文丑松了口气,他不希望现在和新军厮杀,特别是在城外厮杀,一则是军心不稳,二则是新军离着营地太近,能借助营地打压他的骑兵,而他就要吃很多的亏的,因为他没有退路。
当然这种不痛不痒的进攻,也刺激不到新军,或许文丑也觉得这不会让新军太过于恼怒,不会因此而展开厮杀。
但是文丑想不到,这种平静下却蕴藏着更大的危险,马车整整折腾了半下午,虽然说两边损失都不大,但是对于冀州军来说,却是大振士气,因为新军并不是不可战胜的,而他们也不是不能还手,只是手段不同罢了。
回城的时候,甚至冀州军都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就好像文丑得胜归来一样,城中的军士显然精神了许多,不在死气沉沉的。
面对着恢复了士气的军士,文丑趁热打铁,当即宣布:“晚上宰两头猪,给弟兄们加点肉腥,凡是值夜的一人二两酒——”
二两酒不多,文丑说的是原来的水酒,二两酒也就是润润嘴唇罢了,要想醉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已经可以解馋了,随着文丑的话音落下,登时冀州军兴奋起来,有人就高喊着:“将军大气——”
小修不断地传扬开来,军士们很快都知道了,于是对于酒肉的期盼,让邺城有了生气,城墙上也忙碌着,私下里说着笑着。
文丑带兵日久,很知道怎么提振士气,一下子翻转过来,这就好像多了几千兵马一般,就连文丑自己也一扫心中的阴霾,晚上吃饭的时候好好地喝了几杯,虽然没有喝醉,但是却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过副将潘奕却还在城上巡逻,文丑也只是在城门楼里闭上眼迷糊一会而已。
没有敢大意,文丑也知道张辽不好应付,所以加足了小心,城墙下还点燃了篝火,保证不会有让新军偷袭的,有情况能第一时间发现。
但是文丑永远想不到,事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张辽没有拖得太久,到了亥时,随着一枚烟花打上天,张辽亲率三百精锐骑兵,挂着连弩,带着火药包,还有火油罐,将马蹄子上裹了布条,随着烟花发动了冲锋。
蹄裹布马衔枚,三百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此时又是月初,黑夜中,张辽的马军根本就没有被冀州军发现。
再说烟花炸开,作为巡城游击的审荣,便早早地在南门等候,眼见烟花炸开,登时使了个眼色,拉着另一个屯将进了城门洞子里的小屋,而此时外面的审荣的人和许攸的乡党,则飞快的打开了城门,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外面有些动静,值守的屯将相处去看看情况,却被审荣拉住:“兄弟,我这才来了你也不陪我说会话,我还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过几天就是孙老大的生辰了,咱们要不要招呼一下,也给孙老大庆祝一下——”
孙老大是他们都熟悉的一个偏将,正是南门城守,只是此时,南门城守还在不远处的民宅里睡觉,要到了子时的时候,孙老大才会过来值守。
提到顶头上司,那屯将就犹豫起来,挠着头斯斯艾艾的:“要不大伙凑份子——”
审荣哈哈一笑,拍了拍屯将的肩膀:“见外了,我请客,你们都有老有小的,那比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到时候谁也别和我抢。”
这审荣要说这一面倒是不让人,与军中颇有些人缘,如今拉着屯将在屋中说话,外面城门却已经打开。
“敌袭——”城上有人忽然喊了一声,发现了已经近在咫尺的新军,但是到了此时一切都晚了。
屯将脸色一变,抬脚就要朝外去,却不想忽然被审荣拉住,回头望去,审荣面无表情的只是摇了摇头,眼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但是显然不让屯将出去,因为审荣知道,这一定是新军铁骑冲进来的马蹄声。
地面已经开始振动,新军的铁骑悍然冲进了邺城。
新军不说话,张辽前面冲进了城门口,自然有弟兄朝两侧分散,架起了火炮,随即锁定了城墙上的一段,随即轰的一声,一声巨响,城墙上尘烟四起,登时打断了冀州军的支援。
四五十个新军弟兄,以十架火炮和数十只连弩封锁了城墙上,密集的箭矢和火炮,让冀州军一时间无法支援城门口,眼见着新军全都杀进了邺城。
每隔几十步就会有几个弟兄留下来,一方面箭矢周围情况,一方面保证后路不会被切断,而张辽则笔直的杀进了州牧府,这一夜注定了邺城无法成眠,所有人都被马蹄声和喊杀声惊醒了。
街上有巡逻队,但是面对汹汹铁骑,根本就没有一点抵挡之力,箭矢射过,长矛突进,十几个巡逻兵顷刻间就已经尸横街头。
袁尚也被惊醒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屋里呆坐了一下,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州牧府竟然有人杀进来了,关键是势不可挡,州牧府的亲兵也抵挡不住火炮的威力。
袁尚不知道,许攸就在他身边,已经暴露了袁尚的位置,张辽根本不需要寻找,所以对于袁尚之外的地方吗,像是火炮炸过去,随即弩箭覆盖,然后直接撞进去,如此一来,就算是有漏网之鱼,却哪里是新军的对手,几乎没有任何阻挡,张辽已经杀到了袁尚所在。
可怜袁尚没有了刘氏,本来就心神不属的,听到有喊杀声越近,本来想着逃跑的,却被许攸一把拉住:“无处可退了,很快文将军就回来的——”
袁尚被许攸说的迟疑了一下,便错过了最好逃走的机会,等察觉到新军毫无阻挡的杀到了相邻的院子,袁尚在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更让袁尚想不到的是,他才转身,两个亲兵就夹住了他,令他动惮不得,稍一拖延,张辽已经杀了进来。
“袁尚——”张辽大喝一声,也不去管许攸,催马上前,一枪刺死了一个要过来救袁尚的亲兵,猛地一挑,砸开了其他的人,一只手一探,便已经抓住了袁尚,猛地用力就给拖上了战马,随即喝了一声:“还愣着干嘛,都随我出城。”
许攸知道自己待不下去了,否则张辽一走,指不定文丑就会杀他泄恨,毕竟卖主求荣可是遭人恨得。
当下,许攸追着往外走,倒是有新军弟兄将许攸拉上了马,至于其他被许攸收买的人,却只能快不跟上去,幸好这里离着城门口并不远。
城中都是爆炸声和喊杀声,此起彼伏的,文丑早就被惊醒,只是匆匆要赶过来,但是火炮已经封锁了每一条能过来的道路,根本一时间杀不过去。
新军的精锐在这一刻展露无疑,几个人就封锁一条街道,火炮压制,连弩抛射,又能形成连续不断,一直到张辽杀回来,竟然没有任何的冀州军能赶过来支援,当然也是张辽的速度太快了,冀州军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自然没法用心腹火炮和连弩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