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秉好心劝说:“果果任性,你平时多管着点,别的也就算了,别让她往白小姐跟前凑……”
前段时间,他好说歹说,自费把黎果果送出国以散心为由。
这不郁老爷子葬礼,她借着名头又擅自回来了。
虽然白小姐一口一个不计较,但他是真担心啊!
就算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就算白小姐真原谅她一时的过错,可架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啊!
那位祖宗可没多大的包容。
黎明群顿时来劲了:“怎么?你的意思是,她还敢对果果怎么样?还是说他郁家,会为了一个女人,跟我撕破脸?”
“哎哟我的黎大爷哟,您小点声吧!”黎文秉顿时紧张哭丧,说那么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黎明群阴沉着一张严厉的脸,“我黎明群行得端正,是他郁家有错在先,果果受了委屈不说,凭什么还得畏着躲着?”
“你这当大伯的,不护着果果也就算了,还帮衬起外人来,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怕那女人什么啊?还是说那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可是听说知道点什么的,那女人有点钱,算是黎文秉的大客户。
黎文秉跟着生气了:“我不护着果果?我要不护着她,我能腆着老脸去给人又是下跪又是送礼?”
他半条命都送了出去,还说他不护着?
送礼这事黎明群不知道他这大哥送了什么送了多少,只觉得他这种做法可笑。
“就没见过长辈上赶着给小三情妇送礼的!”
“你!!”黎文秉气结,一时组织不出什么语言解释,生气扔下一句话:
“行,我犯贱,我就不该管你的事儿。我这做大哥的,道歉也道了,跪也跪了,礼我也送了,我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吧,你要是不听我的劝,往后出了什么事,别怪我今儿没拉住你。”
黎文秉气呼呼说完,起身便先行离开了。
黎明群也跟着不爽,就知道这商人本质重利,不会把感情当成一回事,可怜了他的宝贝女儿,被退婚后眼睛就没消肿过——……
由于追悼礼的时间长,人多还分上下场,在教堂外的草坪上,还有一些酒水糕点,供解渴解饥用。
白染一下车,连教堂都没进,直接坐冷餐桌边,没挪过屁股了。
桑犹被郁启曳指派跟着白染,什么事也没干,尽招呼各种酒水点心了。
他把空碟摞起,放在一边,有些欲言又止:
“白小姐,是不是该进去吊唁一下老爷子了?”
进出过往这么多人,就算没多少悲伤难过,可谁脸上不是一副沉重样儿。
就她,吃的跟个没心没肺人似的,活像不懂事的小孩开心吃丧席的样儿。
白染没动,“人死一把灰,所谓葬礼,都是活人走场面。哭丧缅怀,难过悲伤,这些东西可一点都传达不到老头那。说白了,你们自诩人性,都喜搭建戏台,自浸其中,先唱哭了自己。”
桑犹:“……”
也不知是白染轻描淡写的字义深奥,他听不太懂。还是因为听入了心,总觉着那声线明明轻描淡写的冷,却莫名觉着其中有那三毫哀意。
就是不知道,她是在说郁老爷子,还是在说其他。
这时,一声轻佻招呼入耳:
“白姐姐。”
白染听着这声儿不看人都知道是谁了。
倒是桑犹,反应比白染还强烈。
他转身,眼见着一身板正帅气的黑色西装的雷肖,眉头顿时紧皱。
不是警告这丫的不许在出现白小姐眼前吗?
雷肖今儿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利落短发,典型欧美长相的女人。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雷肖眼里见了光,少年爽朗的音线中满是愉悦,与周围沉重的气氛那般格格不入。
他手里有朵明显在悼礼上随手抽来的白菊,话说着,抬手就要把手里的菊花往白染跟前送——
花还没凑到白染眼前,半空被身边的桑犹截了胡。
桑犹伸手,直接把那朵小黄花攥捏在手心,身子一横,挡住了白染:
“雷肖先生,我记得,我有‘善意’提醒过您吧!”
先被白染打了个半死,后又被他动手警告,想着怎么也该安分守己,好好在医院住养半个月吧!
雷肖故作疑惑地眯了眼:“是吗?我这人脑子记性不太好呢,你有本事,可以再提醒我一次啊!”
最后这句,说得轻松随意,却明显的挑衅。
桑犹:“……”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欠呢!
他要是能打死,他还会出现在这?
“私人场所,非法闯入,我们有权进行人身暂扣。”
桑犹说着,那不善的眼神大有要把人带走扣留的意思。
话音刚落,雷肖从西装外套取出一张黑色烫金的请柬,深邃眸中尽是玩味和得意。
他不是非法闯入,正儿八经的从门口进行了身份验证后进来的。
桑犹:“……”
上次他查雷肖的身份,信息很快传来。
欧美最年轻的格莱音乐奖的获主,这小子在欧美的娱乐圈,乃至北大陆的明星影响度都极高。
凭借那把天籁嗓音,年二十三岁,身家就已经过亿……
如果只是一个明星,动也就动了。
可偏偏,他还是维拉最大赌场主的私生子。
而他父亲跟郁峥嵘,又是称兄道弟的关系,有这一层,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把人给解决了。
想来,这张请柬,便是分发给他父亲的那张。
不是说雷肖跟他老子不共戴天???
不等桑犹脑子转弯思想明白,雷肖直接上手推开挡在跟前碍事的桑犹:
“去,拿杯酒来。”
桑犹:“……”
前几天还各种求饶小心机,今儿就成大爷了!
雷肖没心思多跟一个尽忠尽职的保镖多扯什么,拉过桌旁的椅子,扶手就贴着白染那把,坐下就开始:
“白姐姐,我好想你……”
这话不止身边的桑犹和那个跟着雷肖一起的短发女人听见了,从他一开始露出高兴嘴脸时,周围就有很多视线注意了。
他这声音丝毫不带藏着掖着,嗓音好听的同时,色气满满,谁人听了这气息,不得多看几眼。
真是世风日下啊!!!
齐皇为了稳住沈引菂,瞒下了封川亦被派去来宁的事,并对她制药辛苦,先行送去了嘉赏,以此来迷惑沈引菂,让她安心为来宁水深火热的百姓制药...
两日后,六殿下派人来装箱抬运药物。
八个奴才来来回回从沈引菂的厢房里搬出十六个大箱子的时候,齐循终究觉着不对,抬步进屋,见帮着招呼和清点的沈引菂,屋里木箱层层摞着,堆满了大半个屋子,少说还有三四十箱不止!
他叫人:“沈公子。”
沈引菂一扭头,齐循冲她招了招手——
沈引菂跟身边的杨太医吩咐了两声,便跟齐循出去。
“怎么了?”
齐循蹙眉,眼里带着疑惑和不解:“这两日多,你竟制了如此多的药?”
听说沈引菂只要了杨太医和太子府的一个侍卫帮手。
他原以为有个几箱,还让甄太医两手准备了些别的药材......
沈引菂仰着脸:“那不然呢,我一天两个时辰都睡不到,日夜赶工研制,生怕药少上一包,就少救一条人命......”
“怎么?你嫌药多啊?”
这一问,让齐循连忙否认:“不是,我只是瞠诧,这么些药,整个太医院加紧赶制,怕是都无法在两日内完成...”
沈引菂早就料到他会生这样的疑问,淡然应对:
“那些也不全是我这两日制出来的,有部分是往日的存货,其中也有些简单清热解毒的药丸,给症状轻的服用......”
沈引菂说完,突然想起什么,拐回屋里,从中拿出一个包袱来,当着齐循的面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片独立包装的KN100的口罩——
她把包袱递给齐循,腾出手来将塑料膜撕开,将口罩往齐循脸上戴......
齐循下意识身子后倾了一点,正要问话时,只听沈引菂说道:
“在面巾上喷洒烈酒这一说,只能起到一点防护作用,等酒性挥发了,面巾的作用也就很弱了。
这个口罩的防尘防污染会好一点,就这样把带子挂在耳后,我准备了三十只,你一天一换,包袱里还有一套防护服,还有高浓度的酒精,和洗液......”
说话时,沈引菂已经帮他戴好了口罩,见齐循脸上的口罩与他那玉树临风的装扮实在是格格出入,她不免笑了一声:
“不过你是六皇子,应当不会让你接触到患疫的百姓,我还准备了一箱口罩和一箱酒精,供杨太医和一些侍卫使用......”
齐循露在外面的眼睛看着沈引菂,不禁有些出神。
瞧着对方直直紧锁的眼神,沈引菂不免问道:“你又想挑我什么坏处?”
齐循沉声:“没有,你人很好。”
她对来宁百姓好,对他也好。
尽管他知道这包袱和嘱咐都没有男女那方面的情谊。
也许,他唯一能回馈的,便是帮她护好她的心上人,尽量将封川亦活着带回来......
忙活大半天,直至太阳快要西山,队伍才整装出发!
沈引菂一路送至出城,再往前,就不好相送了。
她从六皇子的马车下来,六皇子也紧跟下车。
沈引菂向齐循双手作揖弯腰:“六殿下一路平安,也盼来宁百姓早日平安。”
齐循:“有沈公子帮衬,来宁百姓会平安,我也会早日归来,到时定要在常仙楼设宴三日,替来宁百姓答谢,也贺沈公子七国医士切磋比试中夺冠!”
沈引菂笑笑:“夺冠一事,我没六殿下乐观。”
她只是考前焦虑,但对于胜负什么的,好似并没有多少争夺心。
也许是被六殿下和太子以及周边人捧的,说随便演示个输血输液,这就已经吊打赢了。
她也跟着觉得稳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随后沈引菂走向后头杨太医的马车!
齐循侧身看着——
只见沈引菂先是喊了声杨太医——
杨太医掀开门帘从车内下来,从齐循这个角度,他明显能看到车内封川亦的衣袍,但不确定马车边站着的沈引菂有没有看到......
“杨太医辛苦,此行一定要万分保重......”
两辆马车间隔不是太远,但沈引菂说话轻,他听不太清,索性便上了马车,不做那听人小话的失礼。
沈引菂再次不放心地嘱咐了些对疫情的处理,杨太医再三点头应下后,沈引菂也觉着自己有些唠叨了。
她看了一眼马车,随即向杨太医作揖拘礼,只道:
“望君一路平安,待我忙完了,定会尽快追上,与君会合!”
杨太医低头弯腰,“沈医仙有心,天色不早,沈医仙不必担忧,早些回去吧!”
“嗯。”
沈引菂往路边站了些,目送着队伍走远后,这才收回视线,跟旁边站着的都恩说道:
“今儿不回宫,我们回家吧!”
都恩低声应下:“好。”
...
因为自个房间给白梨使住了,沈引菂是跟刘婆婆一块睡的。
刘婆婆打了温热的洗脚水来,像小时那样坐在小板凳上帮她搓脚......
只是手捧她脚的那刻,刘婆婆抬头,眼里有些担忧:
“怎么瘦了这么多?宫里头当差不好做,要不咱回来吧,我还没老到干不动活的地步.......”
家里有房也有地了,只要她手脚还全乎能干,就不会饿了菂菂。
瞧这皮包着骨头的脚,晚上吃饭像是没吃过饱饭似的狼吞虎咽,她是真心疼!
沈引菂挤出一抹无事的笑:“没有不好做,就是端端盘子跑个趟拿东西的杂活,算不上累,瘦是因为拔个子......”
刘婆婆又抬头看了一眼沈引菂,听她的话,心里好受了些。
她控着力道搓她脚上的泥,一边说道:
“你可别再长个子了,这个子就挺好了,再高,就不好找婆家了......”
沈引菂刚要说话,刘婆婆歇不到一口气,捡起继续说道:
“林家那小子好是好,就是那婆婆实在不好相与...你还记得你包婶婶吗?前两日上门来了,包家小五一块跟着,我瞧着那孩子也挺乖的,小时候你们不是也玩的好吗?”
沈引菂不由被刘婆婆的话带着走,仔细回想这包婶婶,后接话问道:
“那包小五大名是不是叫包贱狗啊!我记着他要比我小一岁多啊!”
她记着,包小五上头有四个姐姐,从小被家里爹妈娇宠,性子乖张,小时候没少在她手底下挨打,他娘还上门寻过几次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