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凌绮姚倒也不慌,因为她知道羽落欢定然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因此,她站定了身形,冷言道:“龙神大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羽落欢表面竟然出奇的平静,亦如往常清冷温雅的气质,稍稍往前凑了凑,语气平和的道:“明日,就是我们的婚期。”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我不会跟你成婚的。”凌绮姚目色凛然地望着他,语气坚决。
羽落欢猛然扶住她的脑后,令凌绮姚吓了一跳。
但是羽落欢面色却依旧平静温和,倒是令人匪夷所思,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见他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轻柔的抚摸上凌绮姚额间的凤神法印,似在自言自语:“没想到,缺失的神魄竟然重铸了。”
凌绮姚能明显感受到脑后擒住的手十分用力,但抚摸额头的手却温柔细腻,甚至连这声音都平静出奇。
强烈的反差感,令凌绮姚一时怔住了,感觉像是看到了一个精神病一样。
不知在哪一刻,就要在沉默中爆发,因此她只是静静观察着,同时心中也多了些畏惧和警惕。
依旧在轻柔的抚摸,羽落欢像是在欣赏一件称心如意的宝贝。
忽然,羽落欢发出一声轻笑,虽然如往常一样温和,却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他的状态实在不对劲,深邃的眼眸完全失去了光泽,如浩瀚的夜空,却无半点星辰,只有空洞的晦暗,幽深寒冷透着未知的恐惧。
凌绮姚被他这笑声瘆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寒而栗下,她推开了羽落欢的身体,却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怕这恐怖沉寂的气氛被忽然打破。
然而她推搡的举动,似是已经激怒了羽落欢。如一颗巨石丢进了只泛着涟漪的平静水波,霎时间激起了一阵巨浪。
羽落欢蓦然上前紧紧握住凌绮姚的手腕,深邃晦暗的双眸终于再也忍不住激发出怒火,只是说话间仍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情绪,以至于声音变得喑哑:“是不是如果我当时与你春风一度,你也可以生出残缺的神魄。”
“你别再胡说了,你先放开我。”凌绮姚想抽回被攥紧的手腕,只因被攥的有些痛了。
随着她的挣扎,羽落欢的情绪似乎更加激动了,“你在他身下承欢之时,可想过我还在幻想着你我的未来。我后悔当初对自己的约束,以至于没能留住你,而让祭霆有了趁人之危的机会……”
“够了,你别再说了!”
凌绮姚喝斥着打断他的话,继而语气幽冷道:“即便你当初与我交欢,我也不可能生出残缺的神魄,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
最后三个字坚决有力,透着冰冷的决绝。
同时如一把刀,深深刺向羽落欢的胸口,令他落下了眼睑,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也不知沉默持续了多久,羽落欢紧握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倒是低垂的清冷容颜上浮现一丝苦笑,“万年前你便是如此折磨我,如今亦是令我肝肠寸断。”
“那就不要相互折磨了,放手吧。”凌绮姚冷冷道着。
羽落欢反而将攥紧的手往身前一勾,登时将她拥在了怀中,“在认识祭霆之前,你我明明那般相爱,你又怎能说出不爱我的话。你都已经忘记了与祭霆的过去,为何还是这样执迷不悟。”
被他提及到了与祭霆的过去这件事,凌绮姚更是恼怒,想要挣脱,却如何也挣脱不出羽落欢紧拥的怀抱。
于是她怒目而视,道:“果真是你对我的记忆做了手脚,让我忘记了与祭霆的过去,难怪我会完全没有丝毫在魔界的回忆,已是一片空白。”
“我迫不得已,我只是想让你回心转意。”羽落欢眼神悲戚,心中仿佛在滴血。
凌绮姚愤怒之下,使出神力挣脱了他的怀抱。
相视而立,她拿出凤梧剑,锋利的剑指向了羽落欢,同时冷言道:“不必多说,念在你对我有协助飞升的师恩,我不会再追究你过往所作所为。只是自此,我与你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呵,恩断义绝。”羽落欢发出一声凄苦的轻笑,他记起许久以前,她也这般决绝的对待过自己,寒魄冰刃一分为二,如同撕碎他的心。
而此刻,这万箭穿心般的剧痛再一次涌来,还是那样刻骨铭心。
但是很快,羽落欢渐渐抬起了深邃晦暗的双眸,“你当真要弃九州苍生于不顾?当真要渎职于你神女的身份?”
凌绮姚放下手中的剑,语气转为平缓:“我自是不会忘记神女的职责,然而你我只是神族同僚,再无其他关系。”
“若是我不管不问,这个九州,乃至整个苍生,单凭你孤身之力,又岂能维护。”
“你此话何意?”凌绮姚凛然望来,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羽落欢勾唇一笑,清冷的面容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令人看不透彻,“吾之所爱,皆为汝愿。既然你厌弃我,我又何必再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也是神族的神明,同时是令人敬仰的上神,怎么能袖手旁观,置苍生危难于不顾。”凌绮姚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
羽落欢微微抬颌,双眸幽冷深沉的望向一侧,语气似命令一般,道:“我还想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何抉择,在你。”
“你能不能别再恋爱脑了,又想来道德绑架这一招。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算我看走眼了,之前那么崇拜你、敬仰你,但从今以后,你我彻底决裂,再也不见。”
凌绮姚愤怒的道着,同时将头上的逆鳞神簪、身上的龙鳞宝甲,统统卸了下来,并丢在了羽落欢的身上。
“叮当。”
两声清脆的声响,是掉落在地上所发出的。
羽落欢没有伸手去接,只任凭它们打在自己的身前,再随心所欲的落地。
他沉重的闭起了双目,用喑哑低沉的声音道:“既然你不再与我相见,那我便长眠于此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话音刚落,他化成了一尊巨龙石像,孤零零的立在了神殿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