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宫殿内前院后院皆种了大片大片的白玉兰,颜色鲜艳娇美,或粉或红,开满了整个院子,甚是好看。
沈离发现这地方离太极殿并不算远,也不偏僻,居东面的是正得卜柔,两姐妹还能时常接触相谈。
西面的华崇宫还住着一位偏妃郁妃,只是身子向来不好,深入简出,也不怎么得太子宠。
玉兰宫植物茂盛,玉兰最多,整个院子都是,不过这房间稍显简陋了一些,就连这柱子墙梁都些虫洞,并未重修过。
殿宇后边有个池子,栽种的是荷花,现在还不到盛夏时节,池水显得清冷,只漂浮着几只野鸭子。
沈离盯着刺骨的河水,想到了江南老家这个时候早已经荷花满塘的盛美景象了。
离家之前她还憧憬着重活一世,自己要改变宿命,绝不再辜负家族的期望。
可到了太子府她才明白,原来自己不过是从一个战场跳到了另一个战场里,面对自己的依旧是阴谋,险恶,厮杀……
只有一点不同了,那一点就是沈离自己。
秋月用手捂着鼻子,不禁抱怨道:“娘娘,这地方怎么能住人?臭死了,奴婢去向太子妃禀告,让她做主,给咱们换个地方吧。”
“不可,这是太子妃的旨意,不能违背,你领着点翠跟青釉好好打扫一番。”
点红跟青釉也是太子妃送来服侍沈离的。
沈离本来还看上了卜柔身旁的侍女春香,还求她送给自己。
卜柔一听吓坏了,忙告诉沈离称她的侍女都是太子妃钦定的,送谁去玉兰宫只能太子妃说的算。
她说这些话时候神情隽永,还欲言又止的,句句都是提点。
沈离哪能不明白?
自己能够获得封妃的殊荣全赖太子妃的赏识跟提拔,可若是太子妃一旦不再庇护,她只怕在这深宫里连小命都将不保。
很明显,太子妃要她成为自己的人,派来这几个丫鬟名义上是服侍,实际上是眼线,看看沈离到底可不可靠。
思及此,沈离脸色微白,若有所思。
她虽然刚刚入宫没几天,却也发现了太子府里太子妃跟敏妃之间针尖对麦芒的势同水火。
太子妃虽然地位尊贵,实际上却在遭受打压,自然是需要帮忙的。
而自己便是被选中的帮手,或者说帮助太子妃吸引火力冲锋陷阵的旗子。
毕竟沈离明白,太子妃看中的是自己的美貌,希望自己去勾引太子,拉走敏妃的妒恨好让自己安全。
“主子,奴婢瞧着,那臭水池塘味道实在难闻,不如将这池塘给填平了吧。”
说话的是点红,性子活泼,却有几分小聪明。
秋月看着她那急于表现的样子,冷哼一声道:“那池塘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哪里来的泥土?凭我们几个奴婢,怎么填的了?”
点红被她这么一抢白,便觉得有些难堪,脸都羞红了。
秋月才是沈娘娘身边地位最高的婢女,她自然是越不过去的。
沈离淡声道:“先将屋内的收拾好,之后再想法子解决外面的事。”
“是,主子。”
下午的时候,太子妃又分拨到玉兰宫这边四个小太监,一个个瘦骨伶仃的,像干瘪的柴火,想指望着他们干活清理臭水沟定是不可能了。
况且沈离也不想将这片池塘填了,因为它跟沈家的那片池塘很像,沈离还想留着睹物思情呢!
花了几个时辰,玉兰宫才总算是打扫干净了。
沈离垂眸噙了口茶,望着门外的风景。
这时候,卜柔遣宫女送来了一盘桂花糕。沈离问她为何不过来坐坐,宫女称卜柔倦乏了才没过来道贺乔迁之喜。
与卜柔相处了几日,沈离也知道了她的身世背景。卜家原在朝廷里赫赫扬扬,卜柔的祖父卜先知曾任三省经略使,但在卜柔刚出生时卜家家缝变故,惨遭朝廷抄家。
卜先知被九条锁链捆绑发配边疆,虽然后来宣德帝发现卜家是被冤枉的为其平反,但卜家人大多因冤案丧命,家业从此一蹶不振。
也许正因如此,卜柔自小养成了内敛胆怯的性子,万事无争。皇后无心拉拢她,华妃那头也不把卜柔当回事,既不觉得她是威胁也拿她当成正经主子。
就连太子楚寰都忘记了有这位偏妃的存在,他之所以宠幸了卜柔的初夜也全是因为宣德帝下的命令。楚寰宠幸了卜柔之后便顺嘴封了她偏妃养在太子府里,不过都是走形式而已。
沈离暗忖:似卜柔这种生活状态虽说安逸,安全,却也如同行尸枯骨,无滋无味。
这样的日子可不是沈离想要的。
沈离还未喝上一杯茶,一名宫婢便上门了,双手空空如也,只嘴上干巴巴的说了几句恭贺乔迁之喜的话。
沈离心里恼怒她不懂规矩,也不理会她,直接让人打发了。
那宫婢走时还愤愤不平,觉得受到了冷待。
她走后,沈离蹙眉问秋月说:“这是哪宫的婢女,还挺傲慢的?”
秋月答道:“她就是华崇宫郁妃宫里的。”
“哦,郁妃身子不好,没自己过来探望我。”
秋月却提醒她道:“不,娘娘。她是侧妃您是偏妃,按照规矩,您是要向郁妃主动请安的。”
“不急,待明日吧。”
沈离说着又皱眉道:“你们闻到没有,池塘里的泥臭味越累越浓了。”
青釉道:“是啊!天也没到酷暑那么热的时候,池塘里的臭泥不该发酵得这么快。”
沈离问:“这池塘连着哪儿?”
“回娘娘,太子府的水都是从东南角引来的活水,水泽丰富,并不只有咱们宫里有池塘。其他的宫里也都有花园水塘,但总体都是连通着的。”
沈离走到窗前,攒眉望着太子府的走势说道:“你们没发现我们玉兰宫的地势太低了吗?这些臭水指不定是从哪儿淌过来的,你们去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