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带着医药箱走了过来,查探了沈离伤势须臾,说道:“兰妃娘娘的伤口不碍事,只需敷上药,调养几天即可痊愈。”
说着,他打开药箱,取出“观音膏”涂抹在沈离的伤口上。
“观音膏”,“珍玉散”和“行军散”是皇帝出巡时太医都要预备的,方便人员出现伤口或者中暑时使用,乃是用白芷,乳香,没药,赤芍,木瓜,花粉,西吉,元胡等二十余味重要熬制成的膏。
相对于民间亦或者军队,皇家的“观音膏”更讲究至臻品质,不仅见效快也不疼痛。
沈离只觉得伤口清清凉凉的,并不疼,甚至还很舒服。
“好了,不出意外,娘娘三日后便可行走了。”
太医熟练的包扎好了伤口,宣德帝点头问道:“兰妃,这些刺客你可认得?”
沈离摇了摇头。
宣德帝诘问:“既然不认得,为何他们只刺杀你?”
皇上的问话如同针刺,让沈离有些惊颤。
这话她解释不了,但听得宣德帝的口气里明显有了怀疑的音调,哑然了片刻。
此时只听楚琅说道:“启禀父皇,娘娘不认得那些刺客,但儿臣认得?”
宣德帝忙问道:“他们是何来历?”
楚琅道:“他们实则就是龙禁尉的侍卫。”
宣德帝等人听了这话都怔然地看着楚琅,只听楚琅继续说道:“但这些龙禁尉叛徒并非是想刺杀陛下您,而是只有兰妃娘娘一人,所以儿臣估计他们应该是被人买通了。而有能力并财力买通这些龙禁尉的大抵也是皇室成员,或者与皇室成员有关的人。”
楚寰一旁冷飕飕说道:“楚琅,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皇家的人都在这里。不是父皇不是你,难不成是我了?”
楚琅道:“太子无需误会,我还说了,或许买通指使这些刺客的人与皇家有关。”
“那我便不懂了。”
楚寰皱眉冷睨着他,心中还嫉妒着适才楚琅趁机占沈离便宜的事情。
宣德帝思索片刻,点头道:“嗯,楚琅所说的言之有理。只是,皇室成员为何要刺杀兰妃?兰妃,朕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仇人?”
沈离思索,沉吟着,她分析判断楚琅的话很有道理,那么多刺客同时刺杀,且皇帝还安然无恙,那只能说明刺客的目标并非君王,而是只有自己。
那他们会是谁指派来的呢?
想了半天,她认为只能有一种可能,就是敏妃跟华妃指使的。
因为只有她们二人可以称得上是自己的仇家对头。
想到这里,沈离答道:“回陛下,臣妾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哪里会有仇人?平时只生活在太子府里,若说跟谁有仇恨的话,也不过是其他妃嫔跟臣妾时而有些嫌隙而已。”
楚琅那头悠悠说道:“兰妃娘娘,太子府府深似海,嫔妃之争与宦海之争本就趋同,都是争名逐利,所以,这个嫌隙可不小啊!”
宣德帝看了他一眼,对于后宫争斗一事,宣德帝并非不甚了了。
他践祚至今,后宫太平,都有钱皇后一人治理。
这是因为宣德帝在幼年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当时王朝后宫里的那些血雨腥风,甚至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生母因为被赐毒酒而亡。
所以,当时年幼的宣德帝就暗自立下誓言,在自己登基之后绝不可能再度让这样的悲剧上演。
外人都道宣德帝在登基的时候一派太平,帝国在他的治理下也是海清何晏,却不曾知道宣德帝之所以这样严谨治国,严肃做人全是因为自己早年的那些经历。
在他的治理下,他对后宫嫔妃管理十分严格,心里也最恨嫔妃间的勾心斗角。
如今听沈离这样说,不禁紧皱眉头问道:“楚寰,太子府的后宫果真如此?”
楚寰忙道:“父皇,后妃们的事情儿臣向来不管的……”
宣德帝对他的回答自然不满,沉声说道:“不能治家何以治国啊!你难道一点耳闻也没有吗?”
楚寰听到父亲生气了,也说了实话,道:“儿臣的确略略地听说过兰妃与华妃不太和睦,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宣德帝问道:“上次什么事情?”
“是华妃在御花园冲撞了皇后之事。”楚寰解释道:“当时皇后叫儿臣罚她,儿臣便将她降格为偏妃了。”
楚琅跟着道:“所以,华妃怀恨在心才买通刺客刺杀兰妃娘娘的。”
“而且,太子殿下,您府上的后宫的混乱程度可比您想的还要严重的多啊!”
楚寰听他的话充满了哂意,心生不满,冷哂道:“昕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太子妃。”
楚琅突然正色,口气也变得异常严肃,说道。
楚寰挑眉问道:“太子妃怎么了?”
楚琅说:“太子妃慎仪淑礼,乃是后宫的楷模,这些父皇与我都知道,母后也知道。我一直怀疑她的死本身就是个阴谋。”
楚寰因为喜爱敏妃而冷落了齐欢,所以她撞柱而亡这事儿楚寰压根也没放在心上。
他听楚琅的话分明是有意在针对敏妃,好不高兴,道:“楚琅,你该不会怀疑敏妃吧?”
沈离见敏妃终于被卷了进来,此时突然说道:“太子殿下,敏妃华妃在太子府形同一体,形影不离,如果臣妾遭遇刺杀果真是华妃所指使的话,那么敏妃不可能不知道,甚至不可能不参与。”
“连你也这么说!”
楚寰顿时有点四面楚歌的感觉,一时间所有的人似乎都在针对敏妃,他没办法,只得望向自己的父皇。
宣德帝沉着面庞,对于敏妃他跟钱皇后都颇有微词。
别的不说,单说她不洁的出身便让自己十分介怀,还惹得朝中大臣因此议论纷纷。
一直以来,在宣德帝的眼里,楚寰都是个听话,踏实的好孩子,自己从小到大都十分喜爱。
父子俩在国策上从没出现过分歧,但在楚寰的家室上宣德帝却烦闷不已。
而这个心结的核心就是敏妃。
有好几次,他都想让太子休了这个侧妃,但碍于楚寰本身的感情是以连连作罢。
宣德帝思忖着,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既然兰妃都这么说了,料想敏妃也与此事脱不开关系。楚寰,这是你们太子府的家事,但也是国事,毕竟你是太子。你可得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