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王昊去上班,张毅去了他的办公室。关上门,他郑重地告诉王昊,那边已有消息传了过来。
那边确切的伤亡数字,目前还不得知,但听说是死伤惨重,房屋建筑倒塌无数,损失巨大。驻扎在周围城市的军队,都已全部出动,投入到抢险救灾之中。
见王昊脸色难看,张毅劝诫他道:“这件事我们已经尽力!这只是场历史的重演。能躲过去最好,躲不过也就和历史上一样,只是重新演绎一遍。”
张毅也觉得自己没什么理由劝诫王昊,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自顾自出了办公室,并帮他关上门。
王昊点上一根烟,用力深吸了一口。虽然自己能料到结果也会是如此,但他还是觉得胸闷气躁,心里有一团火,就是发不出来。
下午开车下班回家,前院好不热闹。阎埠贵拆了自家的帐篷,用木板和油毛毡,雇佣人在院子里正搭建两间违章建筑。
众邻居们一看这里面有利可图,纷纷有样学样,也开始搭建起来。有的出去捡来一大堆,半截的残砖,居然造起了砖瓦房。
没几天的功夫,好好的一座三进四合院,愣是被这些人改造成了大杂院。就各自留出了进出的通道,并排走两个人都嫌挤。
王昊正好是有火无处可发,上前就去指责他们违法占用公共面积。没想到整个四合院众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十几个大妈围着他一通胡搅蛮缠,王昊顿时败下阵来。
他去了街道办反映也没有用!整个四九城百姓居民们,都借着地震搭建帐篷的机会,都见缝插针似的,到处在乱搭乱建。他们实在是住房太困难,见别人都是如此,自己也有何不可?他们街道办也没办法!因为法不责众。
九月开学季,秦京茹送儿子王保国去上学。因为王昊嫌弃芝麻胡同小学的教学质量不行,整个四合院从那里出来的,就没一个有出息。他找大舅托人找关系,让大儿子上了长安街的育红小学,
这座育红小学可不简单,学生全部是各部委领导的子女。就是离家有点远,需要秦京茹骑自行车,天天来回接送。
十月初,国家彻底粉碎了一小撮分子谋权篡位的阴谋企图。成立了新的领导班子。
这月中旬,四九城一百五十万人民群众,上街游行。庆祝国家从此获得了新生。从此,国家又开始走上正轨,终于迎来了现代化事业的发展契机。
国家开始拨乱反正!那些靠造反打砸抢上台的,纷纷铛铛入狱。国家往下面开始派遣调查工作组,彻底严查三种人。
七六年年底,红星轧钢厂也迎来了,上面委派下来的调查工作小组。厂革委会人员从上到下,全部停职接受组织调查。
李怀德一众人,顿时失去了人身自由。被勒令在厂学习班里学习交代问题,连过年都没放他们回家。
调查工作小组,首先调查的就是厂革委会主任李怀德。可几个月调查下来,调查组的工作人员都很迷惑。
这个李主任,简直是各级革委会中的一朵奇葩。抓革命他没干过一件,促生产倒是干得轰轰烈烈。
这个红星轧钢厂在他的领导下,工业产值比十年前翻了好几番。别的工矿企业在这十年里,别说是增产,就是减产的都比比皆是。
就连今年上级命令他,出兵镇压在大广场集会的人民群众,这个李主任都违背他的上级命令。没往哪派过一兵一卒。
调查小组是一件证据把柄都没找到,只能将他的调查结果上报给上级领导,让他们给出处理意见。
王昊作为李主任的亲外甥,厂保卫处处长也被调查小组找去谈话了几次。他可是清清白白,问心无愧。
最后一次谈话。他临走前,调查小组组长拍着他的肩膀,问他今年4月4日晚上,是否去过大广场?
“怎么?去悼念一下伟人,难道有错?”王昊大声反问道,语气带有一些忿恨。
“嘿嘿!没错。没说你有错。”工作组长干笑一声,送王昊出门。
调查组上级领导,看了李怀德的调查卷宗,也觉得十分困惑。从上述的调查上看,红星轧钢厂的这位李主任,非但无过,却还有功劳。
可毕竟他站错了队伍,站在了人民群众的对立面。现在一切讲政治挂帅,也不能不处理。
经过再三研究决定,剥夺李怀德的一切职务,只保留他的党籍,勒令他提前退休。
轧钢厂其他的革委会成员,也并撤销一切职务,下放车间劳动。
李怀德被释放回家,就如同是受惊的小鹿,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是风声鹤唳。
他可是老革命了,见识过太多的政治清算运动。眼见他的各级上司和一众狐朋狗友,纷纷下台被收监关押。他在这四九城,还能待得住?
这天,他偷偷来找外甥王昊。他准备带着妻子方梅,去南方羊城投奔他女儿李萍。让王昊自己在四九城,要加倍小心。
他带着外甥王昊,还偷偷去了他的秘密据点,位于西城鼓楼边,一座毫不起眼的一进四合院。
“能带走的我都拿走了,剩下的都留给你。这院子是我五零年时偷偷购买的,没一个人知道。现在也托付给你。”
李怀德带他去了柴房,里面有道隐蔽的暗门,进去就是楼梯直通地窖。
下去后,里面的空间也很大。摞着大大小小的木箱子。李怀德打开其中一个小箱子,从里面摸出一张房契,递给外甥王昊。
王昊接过一看,上面的房主信息,填得正是李怀德的名字。打开的那个小箱子,里面满满一箱金灿灿的大黄鱼。
李怀德环顾四周,心里还真是舍不得。但他也没办法!他根本就带不走。只能挑捡一些能戴在身上,最值钱的小饰品。但现金他全带走了,满满一大皮箱。
等李怀德走后,王昊又下了地窖。将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全收进空间里。到了他的手上,那就全属于他的,放进空间,谁也别想让他吐出来。
现如今,他又得了一座宅院。他去各个屋子转了一圈,屋子里都积灰了,一看就是没人居住的院子。
也只能先放着再说!根本没空来打扫居住。他三里屯的小院,现在还空着呢。
隔天开车去送大舅舅妈。见李怀德在家吃力地拖动,那只装满现金的大皮箱。王昊无奈只能给他换了个,铝合金带密码锁的拉杆箱。这才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将李怀德夫妇送上卧铺车厢,王昊开车回轧钢厂上班。如今,轧钢厂领导管理层差不多全军覆没。冶金部委派下来全新的领导干部。
张毅在一干军方领导的推荐下,出任红星轧钢厂的正厂长。而被下放改造的杨厂长,平反回来居然当了一把手,红星轧钢厂党委书记。
王昊的职位没动!还是轧钢厂保卫处处长。冶金部大领导也被官复原职,红星轧钢厂仍然在他的领导之下。
“咱俩真正要被人管束了!尤其是你!当心被人穿小鞋哦!”张毅对王昊打趣道。
“嘿嘿!我管我的份内事,和他不搭界。而你…,嘿嘿!”王昊反讽他。做为轧钢厂的一把手,不插手张毅主管的生产技术,那才见了鬼。
“现在不同以往,生产上还有军事代表在把关。他插不进手。而技术上,他以前那种技术已跟不上时代。他想管也是两眼一摸黑!”
张毅根本不以为然。现在国家正在百废待兴,如果想继续在厂内部争权夺利,大搞家长制一言堂。那他就是个历史的罪人!
国家想要发展建设,就离不开各种高学历的人才。所以国家给各省下达决定,今年各个高校重新开始招生。
上面开始下发通知,七七年十一月二十八号,恢复中断十一年的高考制度。三十岁以下不论学历,自愿报名,单位同意。统一考试,择优录取。
这则下发各处的通知,激励了广大知识青年,尤其是上山下乡的插队年轻人。现在回城还遥遥无期,想回到城里,只能去考上大学。
于是不论城市还是乡下,都掀起了一股学习潮。现在最紧俏的物品,就是高考用的各种复习资料。复习时间还够,只要自己努力一把,定能考上大学,脱离苦海。
下放被改造的知识分子,大学教授们纷纷被平反,恢复了名誉,被重新请进校园。宋家沟的牛棚里,早已经人去棚空。
冉父冉母也重新联系上五道口技术职业学校,他俩的工作也重新被恢复。正商量着要搬进学校家属院,可小妹冉秋月说啥她也不走。就和姐姐一家住一起。
冉秋月已经二十七岁,妥妥的老姑娘一枚。可她就是不想结婚!家里为她介绍对象,可以呀!要介绍和姐夫这样的,不然免谈!
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有啥办法!总不能鼓励她去追求姐夫吧?
冉秋月理由十足!搬去学校家属院,她上班十分不方便。一个在城西北,一个在城东南。她在这住着,上下班还能蹭姐夫的车坐。
张母发了话,就让小妹在家住着。家里有冉秋月在,更热闹一些。
冉父冉母被说服!这姑娘大了,由不得爹娘啊!
特别是这次和学校的同事领导老朋友重逢,各自谈论自己在这十年难以忘怀的经历。
看着他们一个个拖着孱弱的伤病躯体,学校还有一多半教授学者早已故去。真是物是人非!
他俩庆幸女婿有超前的政治嗅觉。他提前布局,让他们全家毫发无损地逃过了这一场劫难。
要说优秀,还真没一个年轻人能和他们女婿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