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名义上的母亲，如何不配？”兰栎自嘲笑笑，将胸前的扣子尽数扣好，回过身来，“明天虽然不训练，但现在已经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的语气中依旧透着不俗的温和。
白苏手里捏着的感冒药，忽然没了效用。
兰栎压根儿就不是病的，那些严重的咳嗽声，现在想来，只怕是刚刚挨完打，身体吃不消导致的。
“你现在又不吃兰家一口饭，回来做什么？”程敬阳走过去，拿起了消毒碘酒，“小时候我受伤都是你给我处理，这总要给我个回报的机会。”
兰栎僵着，最终妥协。
他背对着白苏脱下外套，“背上倒的确有些伤口上不着药，你来了也正好。苏苏也别站着了，在小沙发上坐一会儿。”
程敬阳平日里五大三粗，给兰栎上起药来倒还算是有模有样。他用棉签沾了碘酒，轻轻地拍在伤口上，细细密密，比他平日里打训练赛还要认真三分。
伤口处皮肉外翻，就算下手再轻，也能感受到剧烈的痛感。
兰栎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白苏走过去抽了纸，替他擦去。
走近些，才更觉得伤口可怖。
远看不清晰，这近来一看，有些地方竟已化了脓。血水交融，上药以后再和药水混杂在一起。要是胆子小些的人，只怕是连第二眼都不敢瞧。
这得下了多大的力？程敬阳和兰栎口中的那个女人，到底有多恨他，才能将他打成这副模样。
程敬阳上完药，将棉签和碘酒都放了回去。
“这里不太平，我就不留你们过夜了。”
兰栎的唇被他自己的牙咬得泛白，他虚弱一笑，“早点回去休息吧，外面的天还很冷。”
“我带你回RT基地住。”程敬阳不愿再将兰栎独自留着，态度极其强硬。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母亲在这里，我总不能不回来罢？”
他蜷缩着起身，因背上伤口牵制，兰栎连腰都直不起来，“我现在吃的苦，受的罪，迟早都会问她讨回来。她从我母亲身上得到的东西，一件都别想从兰家带走。”
兰栎的语气还似平时那般温和，又和平日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白苏叹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不知道怎样开口。
大家族里的事情纷绕繁杂，程敬阳都不一定明白，更何况是她这种生活在和睦家庭里的小姑娘呢？
兰栎最终还是没有跟他们走。
一路上，程敬阳也很沉默，但车子比去时，开得要稳当许多。
车行到半，被一个突然跳起的红灯拦住。
他缓缓踩了刹车，将车停在白线内。
“栎哥的事情，你怎么看？”
白苏昏昏欲睡，正犯着困，就被他一个问题给问清醒了。
她有些冷，将自己更彻底地围进外套里。
“打兰教的那个女人是……”
“他的继母。”
还未等她问完，程敬阳就给出了答案。
“那他的母亲是不是……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