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阳虽是责怪,可话音中已带了一丝颤抖。他摸上白苏的额头,那里冰凉一片。
“程敬阳,我觉得我不行了。”白苏平白掉下两滴眼泪,胸口不断起伏,“程敬阳,我撑不住了。”
“你撑不住,让我怎么办?”程敬阳扶着床沿,整个人都在颤抖,“丢下我一个人,我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白苏的眼泪越掉越凶,眼神逐渐溃散起来,她摸到程敬阳的手,使劲攥住,“说好一辈子一起走,我要食言了。你别哭,你别哭,你再多说说话,多骂骂我,我怕我下辈子真的就找不到你了。”
“苏瑜?不过尔尔。”
程敬阳一开口,白苏的眼泪就又掉下来,她笑了笑,手里的力道用得更大。
“你在干什么?用脚打游戏吗?”
“秦煌年纪小不懂事,我怕你把他带坏了。”
“名字太难听,上不了台面。”
“像你这样的法师,根本不堪一击,还是做回老本行主播更好一点。”
“战队新来的中单,长得一般,操作还行。”
“嘴巴涂这么红,是赶去唱大戏?”
“动点脑子,别拉低RT整体智商。”
“都两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还能摔成这样?光长年纪不长脑子了?”
……
程敬阳的话一句一句地往外蹦,白苏渐渐收了眼泪,笑起来。
猛地,她的笑容一收,呼吸都急促起来,她稳住呼吸,用尽浑身力气攥住程敬阳的袖子,问,“程敬阳,一直忘了问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记不清了。”程敬阳呜咽出声,“大概是陪你去澳洲拍照片之前,觉得你和那些姑娘在我心里不一样。你知道的,我嘴倔,要不是小曲奇突然没了,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到你。宝宝,六十多年了,我是真的离不开你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白苏突然轻松了许多,她松开程敬阳的袖子,淡淡一笑,“程敬阳,我走了。以后每年清明,你都要给我送玫瑰花。我要你送我20年,因为我活着的前二十年里,你都没有给我送花,这是你欠我的,你要还给我,好不好?”
“你给我唱会儿歌吧,我想听汪苏泷的《有点甜》。”
“摘一颗苹果
等你从门前经过
送到你的手中帮你解渴
像夏天的可乐
像冬天的可可
你是对的时间对的角色
……
是你让我看见干枯沙漠开出花一朵
是你让我想要每天为你写一首情歌
用最浪漫的副歌
你也轻轻的附和
眼神坚定着我们的选择
是你让我的世界从那刻变成粉红色
是你让我的生活从此都只要你配合
爱要精心来雕刻
我是米开朗基罗
用心刻画最幸福的风格。”
……
在程敬阳不算好听的歌声中,白苏眼中的光芒慢慢散去,临走之前,她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程敬阳看懂了。
她说的是,“程敬阳,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程敬阳,我走了,你一定要,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