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浓密的眼睫,视线从怀中女人的身前掠过。
她穿着短裙,雪嫩的肌肤比月光还要明亮。
他知道她去酒吧了,穿着这身连衣裙去。
而他,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在星月湾等她,眼下还有无数的事在等着他去做,可他从中午等到了深夜,又等到了天快蒙蒙亮的时候。
这女人真是没心没肺,对着他开了一枪,还有心情去夜店,去喝酒狂欢。
“呜……”鹿小幽挣扎了一下,想从对方怀中出来。
“是你啊。”她眯着眼睛,她记起来了:“幽幽入我怀~”
男人将她禁锢在怀中,怎么也不肯放开,“对,幽幽,入我怀!”
鹿小幽觉得这人好奇怪,明明没见过,长得又不怎么样,可偏偏并不讨厌他的触碰。
她眯起迷蒙的双眼,纤细的手指抓在男人的领口。
“你站着别动哦!”
男人的声音低笑着问她:
“鹿小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欲求不满了?”
鹿小幽抬起头,她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脸,“你不是自己送上门的吗?嗯?现在又反悔了?”
男人的眼瞳里有戾气蔓延,鹿小幽笑吟吟的看着他,她垂下眼睫,眼尾处媚意横生。
“有本事送上门,没本事动真格啊?你这个粉丝,不合格啊!”
男人看她的眼神,阴鸷冷冽,愤怒的情绪如同滚滚洪流,在下一秒,就要把她淹没。
鹿小幽用她那被酒精麻醉的大脑在想,她要揍这个男粉丝,怎么对方一副痛心疾首,仿佛自己要被戴了一顶绿油油帽子的样子?
“你是不是男人啊!”鹿小幽提高声音问他:
“想当我的大粉头,一点担当都没有!嗯?既然都到我公寓来了,不做点什么再走吗?”
龙熙凉要被鹿小幽气到呼吸不顺畅了。
她这是真的要对自己粉丝下手了?
她怎么可以对自己粉丝下手??
他选了一张长相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用那只白老鼠做出来的药抹除掉了,会被鹿小幽闻到的特殊香味。
他也从那只白老鼠那里得知,鹿小幽的嗅觉特殊,她能从长相极佳的男人身上,嗅到特殊的气息,相貌越好,香气就越浓。
曾经他假扮成军人,混入金陵军区,鹿小幽嗅一嗅,就把他的身份给拆穿了。
这一次,他有备而来,然而这浑身酒气的女人,居然对任何男人来者不拒?
鹿小幽正要一拳往对方胸口击去,她整个人就被对方抱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真的不排斥这个男人的触碰。
她想知道为什么,就伸出手去,要去触碰对方的时候,男人将她的手腕扣住。
她的动作好像激怒了这个男人。
男人强势,如同凶悍的猛兽。
“为什么允许我这样碰你?”他的身躯压住鹿小幽,让她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嗅到了极淡的血味。
血?怎么会有血的味道?
男人身上,似有若无的血味,让她感觉更加的熟悉。
而得不到鹿小幽的回答,龙熙凉自己给出了答案,他冷冷的笑着:
“你这个人就没心!你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你就喜欢享受欢愉,只要谁都能给你带来愉悦的感受,你都愿意接纳是吗?”
鹿小幽一脸茫然的望着他,这人再说什么啊?
干嘛用一种指责她是负心汉的眼神看着她??
“胡说!”鹿小幽打了一个嗝,喉咙和口腔里,都是酒精的气味,“我有心的!我也爱过人的,但是我爱的人,他死掉了!他被我给……”
漂浮在北冰洋上的,巨大冰山出现了裂缝。
“轰!”一声响,庞大的冰山四分五裂,雪崩一般,无数冰块倾泻而下,砸落进海水里。
她说她爱过的人死掉了。
被她给亲手杀死了。
从他的创伤障碍痊愈以后,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开始,他觉得好笑,觉得鹿小幽是自讨苦吃,她怎么可以轻易的相信龙氏的男人,她和龙氏的男人有肌肤之亲。
鹿小幽落到被他一手甩掉的地步,都是她活该,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当听到她亲口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
自以为痊愈后的他,是绝情绝爱的,自以为他不会受到鹿小幽的任何影响!
他的理智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那颗存在于他体内的心脏,会因为她的巧笑嫣然而多跳动了几个节拍,他的身体会因她的靠近,而产生最本能的反应。
他以为他可以轻松将她丢弃。
可这具身体,却永远记住了她!
但是,在鹿小幽的心里,龙熙凉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龙熙凉,和过去的龙熙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鹿小幽,你爱的人死了,你也别想再招惹上其他男人!我跟你随口说说,对粉丝下手,你真能做得出来?让我看看,你胆子究竟有多肥!”
男人的手抓了上来,与此同时,他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扯下来,“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灯,暗了……
黑暗铺天盖地而来。
龙熙凉在心里骂了一声,他强势的将对方堵住,等她清醒过来,让她看看,她想要下手的粉丝究竟是什么人。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在公寓大楼的一楼,架空层内,无人经过,无人往来,监控器也早被龙熙凉给关掉了。
一楼的门大开着,外头是紫红色的天空。
凌晨四点,天是暗紫的颜色,天地之间一片灰蒙蒙的,只有路灯照亮了一小寸的方园。
黑暗中,鹿小幽头昏脑涨,可对方触感与气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忽的,男人动作忽然停止了。
鹿小幽得以喘息一口气,而下一秒,她打了一个寒颤,不明白她抱着的这个发狠的男人,为什么像熄了火一般,瞬间冷却了下来。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在她大腿上扎了一下,她像被放了气的气球,瘫软在男人身上……
失去意识的女人被龙熙凉抱在怀中,电梯门打开,抵达七楼,龙熙凉的脸上又覆盖上了一层人皮面具。
他拿出门卡,打开房门,将怀中的人抱进卧室。
动作轻柔的把她放在床上,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龙熙凉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的脸,可手指悬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他收回手指,握紧成拳,转身离开
-
半个小时后,坐在车厢内男人面色阴沉,森冷,车厢内的隔音挡板升起,龙熙凉戴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接到了一通电话。
“爷啊!我叫你祖宗行不行?”尚·丹尼尔不标准的华语,像唱歌一般在龙熙凉耳边响起。
“你发烧40度,还到处乱跑?!这一跑还跑到京城去了,七爷,我磕头求你了!你快回来吧!”
尚·丹尼尔急到上火,龙熙凉差点连命都没保住,他能下地走动后,就跑京城去了,得知这事,尚·丹尼尔差点要背过气去了。
他也知道龙熙凉突然回了一趟京城,是去见鹿小幽。
被鹿小幽打了一枪,又屁颠屁颠的跑去找人家,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尚·丹尼尔在心里尽情的骂龙熙凉。
你就作吧!
你个死傲娇!
有本事跟别的女人订婚,有本事挨了鹿小幽这一枪,就别去找她啊!
就永远别去见她啊!
拖着发烧40°的身体跑去京城,龙熙凉你真有能耐!!
尚·丹尼尔几乎要把心里的想法骂出来的时候,龙熙凉问他:
“我现在的身体,心脏和头部都有相应程度的受损,会有晕眩,头疼,干呕等症状出现,是吗?”
“啊。对呀。”
龙熙凉再次向尚·丹尼尔确认:“就只有这几项症状?还会出现其他症状吗?”
“爷,你是嫌自己伤的不够严重吗?你还想有其他什么症状会出现啊?”
“无法B0起也属于正常症状吗?”龙熙凉问。
尚·丹尼尔:“………………”
电话另一头,尚·丹尼尔足足沉默了五秒钟,他的声音在抖:
“啊?啊?………没法……什么……啊……是我知道的那个地方,不能………能……”
此刻,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在电话里猛的咽了咽口水,“爷,这可能你太累了,你的身体透支的这么严重,现在你的心脏,运输血液的功能还没达到100%的状态。
额……因为这个心脏受损……有可能……嗯,有可能会导致,你的**没有任何反应……这是,这是正常现象,只要好好休息,就会恢复的啦!”
尚·丹尼尔感觉自己快编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隔着电话,都有危险的气息传来。
车厢内,龙熙凉的脸是黑的。
在他正打算,不管不顾,狠狠“教训”鹿小幽一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
男人在这方面受挫,怎么能让女人知道,他给鹿小幽注射了,从白仓鼠牙齿里提炼出来的麻醉剂。
现在龙熙凉只希望,鹿小幽一觉醒来,能把刚才发生的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