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力虽然排除了生相这颗毒瘤,但是没找着重华,心中不快,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
福老阳待把事情安排好,赶上来安慰他:“大正阳,我刚才劝你先回,并非心头不急,但欲速测不达,磨刀不误砍柴工。”
多力停下来问:“嗯,你的想法是?”
“一是当着石老前辈和福德山英雄的面,话未挑清,找得太卖力便名不正,言不顺;再者他们虽然正义豪侠,但有的说挖坑喊人,有的凭空了望探测,也不知是真是假,此处是太阳谷,难不成找一个人,我们倒束手无策,坐看他们作法!”
多力点头道:“对,还是以我们为主,自己的事情自己来。”
“所以要先劝回他们,而且我们也要稍作安排。”
“你准备怎么安排?”
“我已让古少阳和云少阳再去盘问羊姑;又请喜老阳跟随基地队员回去,向他们了解详情;然后不但不让身边的族人散去,还要回去召集所有的老阳少阳齐在太阳山下聚集,只说白天走了一个敌酋,须即时缉拿。”
多力听到这里,才兴奋道:“妙,这里是必经道口,三路消息都近,也不要再回太阳山,就在此处停下来等。”
福老阳道:“也行。”随即作了安排。
众人散开休息,多力又问:“老阳,其它三个方向是不是也要安排搜寻力量?”
福老阳道:“我看不必了,重华来此,之前肯定了解过地形,他情急之下的反应,必是向西。”
“可是那些基地队员也是即时追赶,却没有追上?”
“大正阳,本领不同,决心不同、境界不同,结局大不相同,他们搜不到的,未必我们搜不到。”
“说得好,我们准备怎么搜寻?”
“虽然放开其它三个方向,但外族居处和游荡地方向也不能忽视,分别着古少阳和鱼少阳各回自己的区域一一排查,余者都随我们悄悄铺开,估量重华所行路程,去时由河南面向西,回来时却从河北面反向搜寻,大正阳,这样行不行?”
“嗯,这样最好,唉!”
“大正阳,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你不曾听他们说,重华曾失陷大海洋十五年,这样的灾难都熬过来了,这次的灾难对他也许算不了什么。”
多力哽咽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和妈妈说?”
福老阳又安慰他:“等古少阳和云少阳回来,再让云少阳去和安老阳说,就说大伙儿都去找敌酋去了,先拖一拖,说不定找到了呢。”
“嗯,还有,就不知道那是什么迷毒,会不会致命?”
“应该不会,那个石老头明显有气息,就是昏迷,再说他怎么可能和重华相比!不管怎样,先找到人再说。”
二个人边安排边商量,福老阳又不忘让人再去检查了皮筏浮桥。
不久,古云二人先回,古少阳此时不敢快意口舌,长话短说道:“都是那羊姑糊涂,留下生相这个大祸害!”
倒是云少阳道:“我问了她半天,她也很可怜,虽然和老石头成家,但老石头对她不看不说,也很少回家,她年龄比他小很多,对他好奇、爱慕、着急、生气,她越来越大声,老石头却越来越沉默,这次生相谎称可以帮她得到老石头的心,她才上当。”
多力问道:“就是说她也不知道生相怎么使的毒?”
古少阳恼道:“她本来就糊里糊涂,现在又痴痴呆呆,还怪我们杀了那阴奸人,说这下找不到救她男人的人了。”
多力哼了一声,福老阳忙道:“大正阳,不要着急,我们仍按布置行事。”又吩咐云少阳速去安慰安老阳。
这时太阳山上得到消息的族人已纷纷赶赴过来,人头攒动,再过片刻,喜老阳也赶到,喘息道:“问过基地队员了,原来他们的基地被生相和黑洞占有破坏,他们又中了黑洞的手段,被裹挟到此,也是昨天才被解开手段,生相又骗他们到打石场埋伏,要抓重华,他们都说亲眼看到重华进入老石头的家,不久逃出,往西去了,他们奉命去追,但途中遇到障碍,又听了那个穆主管的约束,退回来的。”
福老阳拍手道:“那就是没追到,人都到齐了吗?”
光少阳道:“大部分都赶过来了。”
福老阳道:“天黑,夜间又冷,不等了。”
他看了看多力,见多力和他点头,大声对族人道:“白天河那边走了一个敌酋,必须尽快找到,大家都不必问,二人一组,过了外族居处,向西铺开来查,但有陌生人或异常情况,互相号角通知。”
又道:“古少阳和鱼少阳留下,后来的人由你们分配,各去自己的范围安排铺查。”
一个好事的少阳问:“
老阳,那个敌酋厉害吗?”
福老阳道:“怎么,你害怕了?”
“不是,如果他厉害,我们也不能倾巢而出,说不定他就隐藏在太阳广场或者太阳山脚下,也要留下力量寻找。”
喜老阳一本正经道:“他一点都不厉害,只不过跑得快而已。”
几个知情的少阳都忍住笑,喜老阳又提醒道:“大伙儿如果发现他,不要出手,大正阳还有重要大事问他。”众人齐声答应。
月明天清,四野静寂;人影憧憧,脚步匆匆,太阳部族子弟边走边饮食,福老阳和喜老阳穿插在人群中,低声点名,嘱咐族人如何分组排列、保持距离方向,让他们既能相互呼应,又能不重不漏,一一说了。
族人一通疾驰,趟过河,再过太阳广场,很快又过了外族居地,便按福老阳和喜老阳所教,南北铺散开来,多力居中,喜老阳在北领头,福老阳在南提携。
夜更深,风更厉,天高冷,地广怜,太阳子弟不怕冷,能夜视,他们睁大眼睛,支起耳朵,边搜寻边低声通气,他们呼唤重华的名字,组成一道低沉的声浪,和风声夹杂在一起,如一张大网,向前推进。
多力白天消耗太大,又大费心神,见福老阳和喜老阳安排得天衣无缝,便不再过问,只是低头走路,边走边吸收地气,恢复体力。
正走着,负责到处查巡的光正阳过来报告:“大正阳,那边石老前辈也在。”
“啊,在哪里?”
光少阳一指西北方向:“前面不远。”
“快去看看。”
二人连忙靠近,远远地听到石干悲怆的声音:“重华!重华!”这才发现他又趴在地上呼喊,然后又侧过头去倾听,一阵停顿后,才艰难爬起,又迎风向前,仍是边走边喊:“重华,你在哪里啊?”
只是他大概喊得久了,苍老的声音早已模糊;内心悲痛,脚步也明显蹒跚。
光少阳抹着眼泪道:“大正阳,石老前辈的眼睛不好,我们去带着他?”
喜老阳也听到动静赶来,动情道:“好一个忠心老人!”
多力道:“不要打扰他,派一个人跟着,我们回头的时候再来安抚他。”
附近的几个族人看了,无不感动,只按多力的吩咐,避开石干,继续前行。又走一阵,多力的力量渐渐恢复,便能登上高处,运金眼相看,只见巨大的夜幕下,族人虽然众多,但在广阔的地域中还是显得微不足道,而且时间久了,大伙儿的脚步和喊声已经变得麻木,无不是在被动坚持着。
多力沉默片刻,忽然将上身的衣袍扯开,高昂着头,向前疾冲,寒风吹打在他的脸庞上、胸膛上,从他的耳边刮过,他越跑越快,只希望风越来越大,将头脑里的忧虑、焦急和憋屈一扫而光,要不是他的族人就在他的身后,他早就想痛痛快快地长啸或者放声大哭了。
他也不知跑了多远多久,自觉离族人已远,正想伏倒地上,悄悄地发泄一下,却听到前面一声清亮的问候声:“太阳王,我们在这里。”
多力一惊,忙安下心神,运金眼看时,前方离他还远,有三人正站立等他,他听出喊他的人是仁吉,心中诧异他怎么也能在黑夜中看清自己,一时又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失态。
他没有应声,内心却升起一股温暖,将所有的浮躁都化去了。
等到光少阳也赶上,二个和仁吉会合时,却见仁吉很是放松,一点儿都不显得着急,他身边的致胜和泰山也是如此。
多力问道:“仁吉兄弟,你们怎么会在此?”
仁吉笑道:“我们也是在找金老爷。”
“哎!不是请你们好好休息的吗?”
泰山大声道:“太阳王,金先生不光是我和舅老爷的故人,又有提携之恩,也是少主的至尊长亲,我们若不把他找到,怎么吃得下饭,睡得着觉?”
多力感激道:“没想到你们一路跋涉辛苦,白天又经历激战,竟比我们还快,气概巍巍,不输于大高原!”
致胜笑道:“还有二个在前面呢。”
多力失声道:“莫非是冈邦和闫合兄弟,快叫他们也过来休息一下。”
仁吉笑道:“他们以为跑得越快越远,就越容易找到,离这里远着呢,听不到我们的喊声的。”
多力奇道:“你能看到他们?”
“能。”
“你刚才不是听到我的奔跑声,而是看到我的?”
“是的。”
“就是你说的暗象?”
“对。”
“它能看到多远?”
“很远。”
“太神奇了,你能让我见识一下吗?”
“冈邦在河的北面,闫合在河的南面,正往返寻找,二个人跑到现在竟然不累。”
“我们这就追上他们。”多力要求道。
“自然可以。”仁吉欣然答应。
泰山当时在一边照顾大主管,也见到过多力之能,唯有对自己的脚力很有信心,当下踊跃道:“我来给太阳王带路。”
致胜批评他道:“泰山,你这一天也没怎么动,倒是劲足,也不想想太阳王大战强魔,又领着大伙儿会奸妖生相,比你多消耗多少体力?比你多担多少心思?怎么和你比?”
泰山连忙收住脚,赔笑道:“舅老爷说得对,我因
见太阳王绝世英雄,自己又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来,一时脚痒,太阳王别见怪。”
多力笑道:“先不说其它,能从福德山过来,哪个不英雄了得!光少阳,你这就陪尊客先行去通知冈邦闫合二位兄弟,让他们停下来等我们,我陪致胜长辈和仁吉兄弟随后便到。”
仁吉拍手道:“太阳王英明,这样最好!”
光少阳和泰山二个自然乐意,飞一般窜出,消失在黑夜中。
仁吉问道:“太阳王,你们怎么也这么不辞劳苦地寻找金老爷。”
多力心中早就准备好答词:“他既为海洋老人推崇,又被你们追随,来到太阳谷,我们怎么能怠慢不理”
仁吉叹道:“是啊,他是个高贵的人!”
“你所指的高贵有哪些突出的地方?”
“玉质光辉,正气巍然!”
多力听了用心品味过,神往道:“你说的简单,他真的没有瑕疵,你们此前曾见过他?”
仁吉道:“没有,我也是白天见到过他,第一次。”
致胜道:“我在十五年前还见过他一次。”
多力又追问:“他与你们有什么恩惠?”
仁吉道:“没有他就没有我。”
致胜道:“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那冈邦和闫合呢?”
“也是。”
“泰山呢?”
“也是。”
“那基地的大主管和石老前辈呢?”
“不知道,可能也是。”
“嘿嘿,他都做了什么?”
“也许他能力强大,但主要还是对众生有情,不负所遇,全力为之,所以对于当事之人,无不披惠。”
“那就未必了,他对我部族长公主的态度摆在那里呢,我看比那老石头还要恶劣!”
“太阳王,你不能这么偏激,他对常人那样,对于至亲至爱的人怎么会轻视?即便有表面误会,时间会证明一切。”
多力听他讲得隽永,触动心思,轻叹一声道:“唉,以后,以后他自己还不知怎么样呢?人人受惠?我看是人人遭累!”
致胜道:“我们不累,太阳王累了,可以先带人回去休息。”
多力苦笑道:“你们有暗象,当然不累,我们出动的族人虽然能夜视,但目光凝而不散,要这一片片地搜过来,不知要消耗多少修行?我与心不忍!”
仁吉道:“原来太阳王是体恤族人,应该如此,我们却因金老爷出逃在外,就怕他像那老石头一样昏迷,为猛兽动物啃噬,和夜寒所害,所以不能放心,出来寻找。”
多力点头道:“夜寒不必担心,妈妈曾传他修习太阳功的心法,这又不是天寒地冻的时候,他应该可以抵御,就怕碰着猛兽动物,只是如果遇到那种情况,就算有暗象,我们也不一定能即时赶到。”
仁吉见他说漏了嘴,也不理会,忙和他道:“太阳王,我有一个请求。”
“兄弟,不用客气,有事你尽
管说。”
“你先闭上眼睛,放松思想,片刻就行。”
多力依言做了,仁吉启动暗象,只一息功夫,将他和自己二人换了地方。
多力是地之子,与这凌空的举动很是敏感,只等仁吉说:“好了。”睁开眼睛看时,虽然没有觉察出异样,还是疑问道:“兄弟,你刚才是不是让我离地了。”
仁吉赞道:“太阳王果然不比寻常,我们在此等泰山和光少阳。”
多力大是惊讶,忙运金眼看时,不光见泰山和光少阳正向这边疾奔而来,二边果然看到冈邦和闫合的身影,骇然道:“兄弟,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仁吉笑道:“也是暗象的功效。”
多力恍然大悟:“太好了,我这就让族人休息,只留我们几个等候暗象消息,等天亮后我再唤苍鹰黄狗帮忙。”
仁吉随口问道:“苍鹰黄狗?”
多力哈哈大笑:“你有你的无上之宝,我有我的贴切帮手,我部族中有人善于豢养苍鹰,苍鹰飞得高,眼睛锐利,在这峡谷中找一样东西对它来说很容易,我族外围又流浪着一只大黄犬,常带其它犬来谷中,到时候让它来嗅踪辨迹,比我们找起来快捷多了。”
说话间,泰山和光少阳二人身形已露,泰山边跑边喊冈邦闫合,冈邦先听到,回应道:“泰山叔叔吗?我在这里。”
仁吉这才大呼:“都快过来,太阳王也在这里。”
泰山跑这么远也未觉着累,见他们三人在前面好整以暇,不由得惊呆了,结结巴巴道:“舅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致胜大笑道:“不关我事,是仁吉施用的手段。”
多力赞道:“泰山叔叔年纪大了一轮,一路不停喊话,仍这么轻松,让我部族中第一跑手自叹不如,了不起!”
不多时,冈邦和闫合都过来,冈邦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致胜假作生气道:“还不是为了你们!”
冈邦挠头道:“为了我们?”
致胜更加摆起架子来教训他:“你们二个小鬼,一转眼间就不见了,害得大家吃不成饭,睡不成觉,连忙出来寻找,连太阳王都惊动了。”
冈邦急道:“咳,我们可是出来找金老爷的。”
众人都听出致胜在消遣冈邦,多力正想劝说,仁吉忽然手往下一按,嘘了一声:“有消息了。”
众人心头大震,都静下来看他,只听他道:“奇怪,有一只大骆驼,上面坐一个童子,拿一面小旗,指着方向,好像在找什么?”
冈邦问:“找什么?”
闫合大声道:“我们在找什么,它们就在找什么!”
多力听了大急:“仁吉兄弟,是不是这样?在哪里?我们赶紧过去。”
仁吉道:“且慢,离此地还远,来不及了,哥哥,我们还像刚才那样过去。”
多力大喜,忙和众人道:“大家都站好,闭上眼睛,思想放松。”
仁吉微笑点头,启动暗象,又是片刻换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