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惊慌未定道:“使者,这里的阴风毒火怎么如此激烈?”
“哈哈,凡犯了贪欲的灵魂回归灵魂谷,都要经过这里熏烤,直到八世贪迹也无。”
“哦,使者,我是带我朋友的灵魂来找金光尊者请教一件事情,事后还将它带回原处,决不干涉灵魂谷对它的审判,所以请求你让我过这阴火区。”
“天佑者,放下灵魂,任你来去,你若执意要带它前往,我只有在一边看你的智慧神通。”
重华心中一动,问道:“我使什么方法都行?”
“随你用什么办法,那是你的本领。”
“不管什么方法你都同意?”
火舞不屑道:“自然。”
重华悠然道:“我本来想以宝盒收了弱水,浇灭你的阴风毒火,可是-”
火舞气焰顿灭,忙道:“对,对,天佑者,你还有其它办法嘛。”
重华笑道“那好,我想让你送我穿过这阴火区。”
火舞一蹦老高,叫嚣道:“那怎么成!我怎么可能帮你!”
重华提醒道:“可是你刚才已经答应了,无论我想出什么办法,你都会同意的。”
火舞张口结舌,全身火光又篷又灭,旋即平静笑道:“天佑者,你这个办法好轻松啊。”
重华赔笑道:“我只为见金光尊者一面,事后一定将灵魂带出,由它自回。”
“天佑者,请。”
当下火舞急用滚地风火团趟出一条荫凉道来,由重华从容穿过阴火区。它中了重华的逻辑,很是恚怒,即刻消失。
重华容不得多想,赶紧前走,但走不多远,又被迫停下,却是前面又出现骇异景象来。但见眼前一下子全都陷入黑暗,目不能视,好像亮光忽然被吸走一样,中间隐隐有各样低吼嚎叫、妖风呼啸。
他正要再运金眼观察,一个黑身黑装的灵魂使者急窜过来,喋喋怪笑道:“天佑者,我是噬嗑,这里是魔障,你休想再凭嘴上功夫穿越过去。”
重华微微点头道:“是啊,光是这黑暗,进去就是伸手不见五指,我还听到里面有好多悲惨凄厉的声音,不知道还有多少可怕之处。”
“嘿嘿,里面除了绊道陷阱、尖刺弹石,又有愁云惨雾、阴声恶气,中间有一处更要黑上十倍,能成无形之墙,叫黑牢,关满了各种魔鬼猛兽,它们痛恨被关在里面,痛恨犯过贪欲的灵魂,所以凡犯过贪欲的灵魂回归灵魂谷,经过这里,都要遭到它们的撕咬嚼食,直到那些灵魂百世不敢再沾贪欲。”
“啊,好可怕!它们现在还没有被放出来?”
“是的,我出来迎接你,先把它们关住,如果你非要携带灵魂走进魔障,我马上放出它们。”
“我是来找金光尊者请教事情来着,事后必将所携灵魂带回原处,决不敢干涉灵魂谷对灵魂的审判,请使者高抬贵手。”
“嘿嘿,我已经说过,你休想以话语打动我。”
“唉,那怎么办?”
“你现在确实进退二难,就算要回去,也不能够了,因为水鉴和火舞已经中过你的逻辑,怎么会有第三次!”
“哈哈,我好歹也来过灵魂谷,见过大尊者,这次一遍遍和你们相求,你们总是千难万难,看来我真的只有靠自己的腿脚不成了。”
“我看着,谁都信服有真本事的人!”
“那你还不快回黑牢释放你的死党?我要进去了。”
“嘿嘿,不急,我先看看你怎么进去?怎么破障?”
重华不再多说,自行掏出无相宝盒,轻轻筛动几下,从中拣出一根泥涂尸骨来,运开金眼,以棒开路,脚不沾地,凌空而行,直似闲庭散步一般,把噬嗑看得目瞪口呆,久久不动,脸上一丝得意表情也无。它既不知重华当年在木王大森林中就曾以金眼法破除妖风障气,此刻情势固然更加切峻,但泥涂是万妖之祖,就是一根最普通的尸骨棒,也是最具克妖降魔的威力,重华借它或点或撑,或扫或击,所往无不通畅,噬嗑哪里还敢去打开黑牢,释放魔兽,眼睁睁地看着他突破魔障,从容去了。
重华连闯三关,觉得时间紧迫,趁着光明,加前行,虽见前面的空气乳白中呈现出粉红之色,明显怪异,也不畏惧,只是用心留意。
他走着走着,便觉得身边的空气异常密实,如灵动之水,又因他闯入其中,引起动静,马上出气味来,这气味醇厚暧昧,非常滑腻,他只吸入一丁点,立刻闭了气息,却已感觉到熏熏然暖哄哄,全身躁动。
他暗自警惕,正在悄悄排除吸入的异味,不防噬嗑狡猾,早在他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布置了一枚黑风团,他一停下,风团爆炸开来,形成一股大力,将他向前推出很远,却也脱离了那道厚厚的气味墙。
他知道这又是一处灵魂炼狱地,却没有现有灵魂使者出现,便四下寻找起来,但见放眼全是青翠大地,到处芳草鲜花,也有矮树山石点缀其中,让人心旷神怡,又有佳人丽影散落其中,或徜徉、或闲卧、或安坐,个个不着缕衣,肌肤如雪,摇曳生姿。重华恍若梦中,心中生奇,他这一关心,那些人影立时齐至身前,更加清晰,所见全都是美貌女子,无不步伐款款、笑容晏晏,肌体美妙、顾盼有情,青春气息浓郁,令人痴迷,重华因为刚才过气味墙时吸进去一丁点气息,也感到压力,忙将头转至一边。不料这边风景更加令他窘迫,却是有几对人影似远似近,已经胶着在一起,出阵阵勾魂摄魄的声音,他惊骇之下,脑中顿惊雷,视而不见,起步前行。他心火一灭,那些胴-体即时全部消失,脚下即刻多出一大片躯体来,一个个如风中残烛、瘦弱无力,腰弯背驼、缺口流涕,皮肤松弛、枯面焦,眼神昏浊,颤颤抖抖伸出柴棒一样的手来够他,口中含量糊不清道:“大能者,恩造者,带我离开这里吧,我再也不会贪求这种欲望!”重华暗暗点头叹息,昂阔步向前。
他离了色欲界,所行不远,即感到有萧萧凉意,眼前景色又有变化,到处都有参差茂密果树,都是果实累累。在一大片空地上,各种奇异瓜果堆积陈列,蜂舞蝶绕。重华早已不即饮食,但有时遇到好的瓜果也偶一尝之,他连闯三阵后有些疲惫,此刻既见珍馐,不禁咽了一下喉咙。他既有此心意,那些瓜果便看得更清,个大形正,光泽饱满,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诱起他的食欲。他正观品惊叹,另一边又飘来阵阵热气,转头看时,放眼之下,案几上堆满了肉食,都是颤巍巍热腾腾,令人垂涎欲滴,但是重华一见此架势,反而兴趣缺缺,毫无胃口。他思想这一转变,那些瓜果肉食即刻全都不见,他也不以为奇,反而松了口气,正待要行,听到脚下有异常动静,低头看时,不由得又吓了一跳,但见地上一片狼藉,有剩汤残食、烂肉断骨,一摊一摊的呕吐物、泄秽-物,和在腐草污泥中,倍加令人恶心,而一群魂影无不大腹便便、肥头胖脑,目痴神昏、气息粗浊,肤油腻暗淡、口中挂痰粘涎,也是一边挣扎一边来够重华,重华只有落荒而逃。
他如逃命一般跑得远远的停下,眼前的景象却又蹊跷,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珠光宝气,但是他此刻已经顾不上去观品,因为他越来越感到呼吸的急迫,他一进来就感觉到这里的气味怪异,暗中戒备,一直屏住呼吸,但是连续被二处恶心龌龊的场景一刺激,触动了他平静的意念,以致他虽然还能屏息,但是脸上身上却像有无数条粘腻的小虫在不停地爬行一样难受,他知道那是因为这个洼地里的气味非常厉害,正在寻找他身上的空隙,伺机进入。
他不愿意再在此处多停留,摸出宝盒来,正要打开作法,一个紫身紫装的灵魂使者急飞过来,从他身上摘下几颗灵魂抛得远远的,和重华施过礼,又打手势又作表情地交流起来,重华理会得他的意思,当然愿意,责怪他道:“我也知道弱水区处罚灵魂的方法,是要它们吞没弱水;我也知道阴火区处罚灵魂的方法,是要它们扑灭阴火;我也知道魔障区处罚灵魂的方法,是要它们突破魔障,可是你这里却唯恐激不起灵魂的欲望,这算什么!”
那紫炫使者微笑表达道:“前面三关是要反复锤炼归谷之灵,让它们彻底恐惧贪婪之念,到了这里,还要考验一番,若它们在烟火世界贪色,就让它们在这里尝遍贪色引起的痛苦、悔恨和耻辱;若它们曾在烟火世界贪食,也让它们在这里尝遍贪食引起的痛苦、悔恨和耻辱,同样,我们现在落脚的地方是要让曾经在烟火世界贪财贪货的灵魂尝遍痛苦、悔恨和耻辱,再往前走,还有贪权贪势、贪奇贪杂等。”
“那怎样才算通过考验?”
“你觉察到这里的气味怎样?”
“我不敢尝试,但我能感觉到它是最难被接受、最有诱惑力,也最有穿刺力。”
“说得对,它是各种欲望混和后的气味,很强大坚固,就像一堵厚厚的墙,又像长了眼睛的绳索,进入这里的灵魂,只有能抵抗得住它,才算通过了考验,你也看到了,我都不敢轻视。”
重华点头表达道:“气味本来难以抵抗,何况外围还有厚厚的气味墙,好像也还没有能通过考验的。”
“是的,没有办法,它们只能在此处呆下去,也许到永远,所以请你放下携带的灵魂,否则对它们不公平。”
“我带它到金光尊者面前问一件事,到时候还原路带回,决不干涉灵魂谷对它的审判。”
“唉,那就有劳你在此忍耐些了。”
“不,我已经不想接触这贪婪的味道了,我身边还留着木王的几粒种子,想用衮土培育它,长成大树,把我托出去。”
“了不起,天佑者果然神通广大,既然这样,不劳费心费力,请随我来,从通天气道上去即可。”
重华欣然称谢,由紫炫使者安排,脱离了极欲池。
他忽然想起福先生的灵魂好像一直没有动静,摊开手掌,见它安静不动,又是心慰又是讶异,却不知道他在连闯三关后,手心已沁出微汗,被福先生的灵魂嗅着,恰如一道保护墙一样将欲气挡住,因此才能镇定。
他又往前行,所行不远,到达一处空荡荡的所在,想起弱水区的灵魂使者的话,知道还要过一关,才可到灵魂谷,前面四关一关比一关难过,这一关也不知有什么大阻拦,便停下来运目观看。
这时一个青身青装的灵魂使者翩翩而至,和他仰慕道:“天佑者果然不凡,连过四关,看来我这里也阻拦不住你。”
重华赔礼道:“不好意思,扰乱了你们的规矩,这里是什么地方?”
“魂游。”
“哦,我眼中不见,心中着慌,还请使者告诉我这里将会有什么恐怖现象。”
“并没有,只不过如你仍然固执己见,只好和归谷的灵魂一样,由黑暗圈带着你去消逝磨砺一番。”
重华从没有听说过黑暗圈,更不知它的威力,只好问:“黑暗圈?在哪里?”
“虽说是黑暗,你其实不会看到它的。”
“那它会带我到哪里去?”
“不知道,它无所不至,也不知道多远,也不知道多久。”
“啊!”重华听魂游使者一说,毫不觉得玄乎,越心慌,急问他道:“为什么要这样?”
游魂使者道:“归谷的灵魂经过前面四关的考验,已经很纯洁了,但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多样性和变化性,灵魂谷还要让它们再接近死亡一次,才能让它们安、定、坚、慧,从此生不出贪念来,所以要再最后一关请出黑暗圈打熬它们。”
“可知道将会是什么感受?”
“就是你将在无边的黑暗中翻舞磨砺,忍受等待,直至灭寂,无限久远。”
“自己消失自己?”重华大是惊恐,又问那使者:“我都看不到它,怎么破它?”
“破!”那使者冷笑道:“你太小看黑暗圈了,整个地球上就只有三个,移动的只有一个,从它遨游宇宙,亿万年不增不损,你就知道它的能量。”
“它什么时候来?”
“也许已在你身边,你还能看到灵魂谷吗?”
重华这才恍然道:“啊呀,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这时才
现不光天视已被阻挡,身体也如同在梦中一样软困。正危急间,又一个灵魂使者飞奔过来道:“黑枭,金光尊者说了,天佑者历经过海6生死劫,就不要为难他了。”
魂游使者听了,即刻领命消失,重华的身子陡然放松,神智为之一清,再看时,诸多阴晦景象全无,眼前尽是葱葱绿绿、光明和谐,正是当年经历的灵魂谷,金光勃的大灵魂赫然安坐其中。
重华此刻心情才得愉悦,又听到大灵魂亲切的问候:“天佑者,别来无恙啊!”连忙趋步上前,郑重施过礼,请求道:“至尊者,我固执到此,实是有事情要向你请教。”
大灵魂微笑道:“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是闲散之身,做不得主,还是请命运尊者前来商量吧。”当下令一名使者去请多臂尊者。
重华连忙感谢过,又趁空和尊者抱怨道:“尊者,灵魂回谷这么艰难,这灵魂谷哪里来的这么多灵魂?”
尊者笑道:“设限摆卡的,都是针对有修行能力的灵魂,至于普通灵魂,要么还沉浸在基本修行中,要么对一些不符合天道的行为无能为力,就像你在烟火世界见到的花草泥石根本没有人去在意,只有高木大材才会引人注目。”
重华恍然点头。
二个说不上几句话,多臂尊者不动自行,在清风和鸣中威势赫赫而来,远远的埋怨道:“金光尊者,你有什么事情,直说便了,非要我过来,这得耽误多少灵魂出谷。”
重华听了,很是不安,又见他魂身高大肃穆,面孔蕴藏光芒,身披密集金光,越具足威仪,连忙和他打躬施礼,才要解释,金光尊者出金光一闪,止住了他,自和多臂尊者笑道:“尊者,一个老朋友千辛万苦到此,前来请求,有一颗灵魂要断绝修行,永留烟火世界,却不知如何处置,这不请你来拿主嘛。”
“它有此决心,谁管得着,用得着我拿什么主?我还有正事呢。”
“呵呵,尊者,它也是因为犯了贪欲。”
“嘿嘿,大家都这般乱,我就无事可做,只好跳着到烟火世界去捞魂了!”
“灵魂之所以是灵魂,脱离肉身都是清醒的,知道灵魂谷才是永久唯一的家,它也是个特别,尊者还是快想个办法吧。”
“金光尊者,以你的身份,我也不好回绝,但灵魂谷有灵魂谷的规矩,只要多几件这样的事,那灵魂谷还不乱套了!唉,谁想到这规矩就是从制订规矩者那里坏起的呢!”
金光尊者的金光忽然一收,脸色大暗,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微笑不言。
多臂尊者只如不见,仍板着脸问:“不经灵魂谷,便不能进血气之躯,能有什么办法?除非像-”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改口问重华道:“嗯,它虽然得你提携到此,这么沉静,修为也是可以的了。它是什么想法?”
重华摊开手掌,注视着福先生的灵魂,福先生的灵魂早已战战兢兢,不敢稍动,此刻鼓起勇气道:“大尊者,恩人,我本想化着族人身边的腐土小草也愿意;化着族人身边的牛羊也甘心,但是都不如化着一只犬,可以保护看顾族人。”
多臂尊者听了,似在凝神沉思,金光尊者问他:“命运尊者,你在想什么?”
多臂尊者道:“我在想从哪里取得好土,捏成一条犬,以血气浸透它,再着安魂使者把它唤醒,只是这样也只一二十年,意义不大。”
重华猛省道:“尊者不劳思想,我曾见过一只石犬,浑然天成,已有玉身,可作成品。”
“哦,可是在木王身边的那只?”
“正是。”
“妙,真是天意,只不过这样更难。”
“为什么?”
“如果只制土狗,可将灵魂和在其中捏成,但是玉狗是成品,怎么将灵魂安置进去?怎么疏通脉络?都很为难,比灵魂谷重新投胎还难。”
“啊呀,那怎么办?”重华忍不住着急问。
多臂尊者不理会他,和金光尊者埋怨道:“你这一多事,我只有动用一线通了。”
金光尊者动容道:“啧啧,没想到这点小事,倒要动用灵魂谷的至宝!”
多臂尊者嘿嘿一笑:“那有什么办法,你金光尊者话,我能不给面子?不过一事归一事,尊者既然对外面的烟火世界生情,这次恐怕也要屈尊去过一下血气通道了。”
金光尊者一怔,旋即悔不迭道:“啊呀!我管什么闲事?坏了灵魂谷规矩,这下惩罚来了。”言毕不见。
命运尊者朝着金光尊者逝去的方向无声的微微一笑,又缓缓的转过身来。
重华看到了他的这个举动,揶揄道:“命运尊者,你也行奸使诈啊!”
命运尊者又不苟言笑道:“怎么说?”
“你好像给金光尊者设了个套,而他也如你的愿钻了进去。”
“是吗?烟火世界经过这一大劫难,始终不能生气蓬勃,必须得有大灵魂出去,仗着神明,任劳任怨,还不知要努力接棒多少代,才能让地球队上的生命活泼起来。”
“原来是尊者高瞻远瞩,是我不智,误会尊者了。”
“不,天佑者,你不是也有此心,何况你曾经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这又怎么说?”
“你还记得生相这个灵魂或者这个人?”
“记得,它非常邪恶,也非常走运,但最终被镇压,恐怕永世回不得灵魂谷了。”
“哼!它迫害了数不清的善灵,丧尽天良,它若不死,灵魂谷的灵魂就出不去,乱成一团,你带领人类将它铲除,是帮我们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对我们有大恩,所以你这点小事,我又怎么可能不答应!”
“可是你好像并不乐意。”
“哈哈,天佑者,那是做给金光尊者看的,你看,我这样一表演,他只好准备去烟火世界走一遭,他们这一去,把地球上的人类和其它生灵整理兴旺了,我这里的灵魂才有出路,有进有出,才有活力嘛!”
“哦,命运尊者,你这可是一箭双雕啊。”
“不客气,你才是我们灵魂谷的福星。”
“那我这个朋友今后的命运怎么安排?”
“有点小复杂。”命运尊者从身上掏出一只透明的小盒,递给重华道:“主要靠它,一线通。”
重华接过小盒,看了犹豫道:“这不就是一条干瘪暗淡的小虫嘛,怎么能成?”
“噫!我给你的宝贝,不可轻视哦。你回去找一处土息深厚、干净干燥的地方,挖一口深坑,将那石犬放入,小灵魂虚放于它的头顶。”
“这个容易。”重华道。
“再找一些个健壮的生灵,供一线通吸饱了血,差不多和你的拳头大小就成。”
“这也能做到,尊者。”
“嗯,不过这里有点讲究,小灵魂本来是要对它前世的族人感恩,如果能吸到他们身上的血,它以后自然会亲近忠于人类,如果吸收的是其它生灵的血,除它之外,或者自它之后,就没有这个效果了,它们将是一个有独立个性的生灵品种。”
“哦。”重华若有所思。
“此后,只要将一线通放在石犬后下腹,用土覆好,隔天洒水就行。”
重华不明白一线通乃是一个无形生命,能啃噬石质、钻入成品体内自生自长,只留下石犬最薄一层,直至充满定形后,自觉迎接灵魂纳入的奥妙,仍在沉思。
“天佑者,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啊。”重华惊醒过来,深躬身道:“多蒙尊者教诲,只是我回去还得像来时这样费时费力吗?”
“哈哈,天佑者,灵魂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再走走看!”
重华一手握灵魂,一手握一线通,依言起身,也行不久,收了天视,睁开眼时,已在福德山下,只觉得好不轻松,心中高兴,便开始唤龙。
那信龙也来得快,却无精打采,苦巴着脸,身子在重华面前一横,也不吱声。
重华知它委屈,将手中的灵魂和一线通纳入怀中,撸-着它问:“干嘛愁眉苦脸?我这不回来了嘛。”
信龙无动于衷,木然道:“去哪?”
重华一时不能决定,问它道:“你主母还好?”
“她也在福德山。”
“啊!她怎么也过来了?”
信龙拉长了脸道:“你有大能,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她老人家都快急疯了,只能追到此处。”
“咳,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的嘛,你也不劝劝她!”
“我!”信龙哀怨道:“主母本来拿我当儿子看,我就像生活在蜜糖罐里一样,就是因为把你弄丢了,她对我大雷霆,还说如果在太阳谷,她就要抢过大哥哥的打龙鞭把我打死!”
“啊呀,不好意思!这次主要是有突情况。”
“没事,我已经说过,我要随时紧跟你。至于你怎么待我,我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重华料它和芒芒心中气大,再怎么赔不是也不管用,不如还用苦肉计。当下放下信龙,转过身子,前后踱了二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信龙果然被吸引,皱眉道:“你还有什么委屈了!”
“唉,当年我失陷大海洋十五年,生不如死,虽能够大难不死回来,到现丰都心有余悸,但是这一次,又是差那么一点,我就不是十五年,而是一百五十年、一千五百年才得回来,那时恐怕你和你主母都不在人世。太可怕了!”
信龙果然动容问:“主人,主人,是挺吓人的!到底是什么危急事情?我实在想不出在这个地球上还有什么能让你如此为难的力量。”
“嗯,虽然我有时候突然失踪让你们担心,但是你觉得我是好事者吗?是性格冲动者吗?是想表现自己吗?还是我不知轻重?将心比心,如果你碰到这类事情会回避吗?除非你很自私、或者你说你一直想做好人只是在说说而已。”
“啊,不,主人,我相信你是在行正义之举,这次到底生什么事?”
“我的那个族长朋友,他生前本是完人,却因为一个纰漏,铸成大错,死了也不肯饶恕自己,要以弱小的灵魂来保护看顾它的族人,我看着不忍,就带着它到灵魂谷去向那里的主宰求情,让它化成犬身来完成它的心愿。”
“这也太玄幻了,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这样做却破坏了灵魂谷的规矩,必须要过五道关口,才能进入灵魂谷,前面几关的凶险就不说了,到了第五关,当时我忽然全身软无力,眼看着就要被关进时间隧道,危急时刻,还好灵魂谷的主宰看到了我,赶紧派使者前来阻止。如果那使者晚来一刻,我就得在时间隧道里度过成百上千年,我们主仆二个也不会在这里相聚了。唉,这里离福德山不远,我可以自己过去,之所以马上呼唤你,是因为我心中实在害怕,乃至想大哭一场!”
信龙听得大惊失色,忍不住热泪盈眶,不住在重华的身边围绕摩挲,口中连连安慰:“主人,能回来就好,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好。唉,让你们也跟着紧张委屈,我更不安心。”
“我不要紧,关键是主母那边,你也知道爱有多深,恨有多深。”
“你很聪明,帮我想个法子,让她能消消气。”
“主人,你受了大惊吓,我本来不忍心讲,但是你既然不顾自己,关心主母,也让我感动,要不你就听听我的分析?”
“你说。”
“你看你冒这么大的险,还捞不着好脸色、好评价,为什么?因为你都是独来独往,你忘了你的伴侣、你的爱人,就是主母!如果你告诉她,和她商量,她会支持你、关心你、帮助你,但是你却没有这样做,那么你冒再大的险、做再大的事、取得再大的成就,和她有什么关系?”
重华连连点头,热情招呼它也在身边坐下,再问它道:“你说得太好了,以后多提醒我,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你先想一想下面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和主母一起时说出来,再和她多交流,哪怕诉诉苦,比如力不从心啦、感觉烦躁啦、很难成功啦等等,总之让她有被重视、被依靠的感受。”
“好,下面倒真有几件事要做,一是族长朋友的灵魂要尽快安置;二是提炼泥涂尸骨;三是到基地看看状况如何;四是到大海洋访问朋友,顺便以宝盒收了罪恶沟的毒物,让他们省心,先这四件吧,我都和她好好商量,多听听她的意见,这样可以了吧?”
“行是行,不过现在我们先要想一想怎么和她见面,才能化解风雨,你现在精神怎么样?”
“怎么啦?”
“你最好表现出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好让她见了先紧张爱怜。”
“不行啊,我已吸收过地力,精神好得很,装不来的。”
“嗯,我想想,那你就表现出一副再紧张不过的样子:一见到她,就要情不自禁地拥抱她,把你刚才说的差一点不能和她见面的恐惧情绪照样宣泄一次。”
“这样是不是有点难为情啊?”
“必须这样!如果旁边有其他人在,你千万不能顾忌,人越多,越要逼真,这样她的气才消得越快。”
“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要尽量给你主母面子。行,咱们这就去见她,你主母现在在哪里?”
“家里。”
“家里?”
“就是后山洞。”
“她怎么知道后山洞的?”
“呃,主人,主母和我赶到这里,四处找你不着,只有去和族人打听,你也知道主母不爱讲话的脾气,况且又是生人,所以问来问去问不出名堂,族人也不明白她的身份。我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告诉她你可能在那里。”
“这恐怕不好。”
“真是的,我们又赶到那里,不曾想那族长女儿还在,她一听主母问起你,异常激动,疯疯癫癫、扯这扯那、问个不停;主母心中疑惑,却不肯多开口,只是盯着她不放,二个人赌气相耗,间或争吵哭闹,乃至数日,我见那族长女儿凶悍泼辣,生怕主母吃亏,便自告奋勇上前,询问她要不要惩治那族长女儿,不料她忽然朝我大脾气,让我快滚!说不找到你就不要回去见她。主人,你说我冤不冤?”
“你活该!谁叫你嘴快?还灵机一动,你这是不经脑子。”
“对,对,我后来也检讨了,现自己虽然爱思考,但是长于总结分析,急智却是没有的。好在你回来了,大家都没事。”
“行了,快走吧。”
主仆二个一息息赶到再生洞,悄悄上前,远远的听到里面有人讲话:“公主,当年我家聂峰和你家重华可是亲兄弟一般,他们来自先进,自然有我们想象不到的责任要去落实,我们还是安心等待吧。羊姑,我说得快,公主听不明白的地方你再和她解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