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昱先前在冷奕勋这里输了一程,就想在抓凶上有些建树,怒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啊,动大刑。”
长福很快被拖下去打板子,一阵惨叫过后,又被拖上来,他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却还是不肯认。
冷昱气急,让人上火刑,绯云闻言就皱眉,如此屈打成招又有何高明?如果长福不是凶手,他岂不是白挨了这番苦痛?
“请等一等。”眼看着烧得通红的火钳就要烫上长福的前胸,绯云忍不住开口道。
冷昱虽不喜冷奕勋,对绯云这个特别的丫头倒是欣赏,皱眉道:“姑娘又有何见解?”
绯云走到堂中道:“大人,屈打成招终非上策,小女觉得长福的话也有几番道理,他虽爱财,却未必就为一块玉佩而谋害宫里的正经主子,而且还是七皇子的生母,他是宫里老人,应该知道其中厉害,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夜安离也道:“不错,本官也觉得长福杀人的可能性不大。”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不是罪犯也是知道内情之人,这厮太过狡猾,不打定是不招。”冷昱却一意孤行,仍然让人继续行刑。
耳边传来皮肉烧焦的滋滋声和凄厉的惨叫,满堂飘溢着焦臭味,绯云虽然见惯死尸,却不忍看对活人如此残忍,再次上前道:
“大人,小女还是认为长福不可能是凶手,或者说,不可能单独行凶,因为他是残疾,右手少了大拇指。而想要将铁钉钉入活人的头顶,他必需一只手握重物,另一只手握夹子夹住铁钉,这样的行为对普通人来说并不困难,但对长福来说,万万难成。”
冷昱明知绯云的话在情在理,却越发觉得脸上无光,下不得台,他铁青着脸并不喊停,衙役只好继续。
冷奕勋懒散地往长椅上一坐道:”蠢人就只会蛮干。”
他这话有如点了火引,冷昱腾地站起来喝道:“你有本事冷嘲热讽,倒把真凶找出来啊。”
“我为什么要找真凶?本公子一无爵二无官,找不找得到真凶干本公子何事?”冷奕勋闲闲地拿出一个小瓷瓶在鼻间闻了闻,又递给绯云。
绯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清新爽朗,胸中那股恶心感顿除,舒服了很多。
“你……”
他把冷昱的话全原幅原样还了回来,冷昱气得快说不出话来。
“阿奕你那瓶里装的是什么?也给本宫闻一闻。”贤妃也早受不了堂中的气味,掩嘴道。
“给你闻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丫头平素就爱查个凶,破个案玩儿,娘娘把这件案子交由她来审,三天之内给娘娘和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其他闲杂人等,只能在一旁观摩,不许杂嘴杂舌,扰乱她的思路。”冷奕勋将瓶子递出,待贤妃伸手接时,他又收了回去,笑道。
“哪里来的丫头这么本事,连朕的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都成了闲杂人等。”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堂外传来,所有人全都跪了下去。
“起来吧。”高大俊朗的中年男子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看着那一身明黄龙袍的帝王,绯云没来由觉得有种淡淡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又怎么也想不起,不由苦笑,本尊身份低贱,怎么可能见过皇帝?
而锦泰帝的身后,袅娜而来的是位宫装丽人,如果说贤妃高贵冷艳,气质卓然,那这位美女则是集万千娇媚如一身,行动时似风吹柳摆,安静处又似娇花照水,一双大而润的眼睛更是秋水莹莹,望之生怜。
“皇上,阿奕他开玩笑呢。”贤妃上前行礼道。
“果然不愧是贤妃妹妹的兄弟,连说话都这么霸气,比起本宫那兄弟庭宇来,真是不知强到哪里去了。”宫装丽人含笑道。
贤妃面色一紧道:“贵妃姐姐说笑,阿奕素来小孩子脾气,不知天高地厚,自是胡言乱语,哪比得庭宇,弱冠之年便进了阁部,实乃少年英雄也。”
皇上似乎不想听两个妃子的唇枪舌战,问夜安离:“可查出刘美人的死因了?”
夜安离便将绯云查探的结果向皇上禀报了一遍。
皇上脸色不太好看,睨了淑妃一眼:“爱妃,长福的嫌疑确实很大,你闹着要朕来替你做主,这个主,如何做?”
淑妃明媚的双眼立即盈上水气,作势要跪:“皇上,臣妾管教不严,请皇上治罪。”
皇上一抬手,不让她跪下去:“罢了,夜卿也说,他未必就是真凶,起来吧。”
淑贵妃谢过恩,深深地看了绯云一眼。
“你就是夜卿口中的小云?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你说说,为何不让阿昱对长福行刑?”皇上对绯云倒是和颜悦色。
虽说第一次见皇帝,但绯云是现代灵魂,骨子里并没有太多阶级观念,这位中年大叔笑得和暖,她也就没了紧张感,淡定地回道:
“回皇上的话,小女之所以如此判定,其一是从杀人动机上,其二则是长福的身体上,这其三就是从刘美人的行为上。”
皇上问道:“这其一和其二朕听夜卿说过了,你且说说说这其三。”
“小女觉得刘美人的行为很古怪,不合常理,她是一个怀有四个月身孕的孕妇,为何会在自个住所里点安息香,这是其一,其二,她半夜三更为何会迷晕自己的宫人出去,她出去做什么?要见什么人?
其三,长福为何也会在半夜三更出现在长春宫外,这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
小女说长福不一定是凶手,也许是帮凶。但这一切,都只是小女的猜测,当不得真。”
绯云认真地回道,她思维清晰,条理明了,小脸因为自信而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夜安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每当她谈起案子时,她由内而外都透着一抹威严与庄重,眼神自信而宁和,总能深深地吸引他,目光随她而动,心尖上长出一根细细的嫩芽儿,向她伸展,攀缠。
突然脸一凉,被人泼了一头一脸的茶水,夜安离的眼睛都睁不开,吓得往后一跳,抹一把脸上,惊怒地看着冷奕勋,那人正闲闲地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眸冷如霜。
他正要发作,就听皇上惊愕道:
“你说什么?刘美人怀有四个月身孕?